淼淼了然,端起酒杯對托海鄭重許諾道:“行,這事我來辦,你就放心地來合作社當馬術教練吧。


    托海咧著嘴輕鬆地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他又對著波拉提痛快地說道:“波拉提,經濟合作社怎樣掙錢,我不插手,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可是你也要給我訓馬的時間和場地。”


    波拉提忙不迭點頭答應。


    他又小心翼翼征詢著托海的意見,“我們為了提高跑馬場的影響力,要把你拿的獎狀拍一下,做個宣傳,吸引顧客,可以吧。”


    “行,沒問題。”托海爽快地應允。


    托海真是個豪爽幹脆之人,不愧是草原上的漢子。


    在趕來的路上,波拉提還擔心,拿托海國家級三等獎來做噱頭,托海不會同意。


    這下,波拉提心情大悅,又舉起酒杯跟好友碰杯。


    孕婦露露困了,她蜷縮在炕上,頭枕在淼淼的大腿上。


    淼淼將自己的棉大衣蓋在她身上。


    他的左手輕輕按捏著妻子的後頸處,在他溫柔的按摩下,露露睡得很踏實。


    托海父母忙了一天也累了,倆人到隔壁的屋子休息去了。


    三個年輕人喝著小酒,開心地聊著。


    他們暢想著跑馬場的遠景。


    托海告訴淼淼,在皮牙子鄉成立一個馬術學校是他畢生的理想。


    波拉提說他成為寧西最大的養殖戶是他的追求。


    淼淼笑說,皮牙子村能實現鄉村振興,對得起這個工作組組長的名號就很滿足了。


    漢子們喝的盡興,也聊的開心。


    半夜三更,露露被尿給憋醒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望著有點醉意的淼淼。


    環顧四周才想起來,自己在牧民家的炕上和衣而睡。


    淼淼知道露露尿急。


    連忙爬起來,忘記了這是個低矮的屋子。


    站在炕上的他一腦袋碰上了磚房的檁子。


    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腦袋也清醒了。


    他捂著腦袋說道:“老婆,挪過來,別站起來,小心碰頭。”


    他扶著露露走出屋子,隻見東邊一輪皎潔的明月。


    露露蹲在東邊的凹坑處解決完。


    睡眠充足的她望著月亮,來了興致,“老公,咱們多待會兒,看看荒野上的冬月吧。”


    淼淼寵溺地糾正道:“是春月好吧。”


    露露吐吐舌頭,俏皮地做個鬼臉。


    夫妻倆相擁著站在空曠的荒野上,遙望著東方的月亮。


    夜空中,群星閃爍,時不時有流星劃過。


    倆人仰望著高空,欣賞著夜景,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唿吸。


    露露喃喃道:“咱一家人看著牛羊,吃著哈薩克族的美食,在淩晨感受銀河星空,在夜幕降臨聽蟬鳴鳥叫,從蒼茫的雲海中醒來,再攜手觀賞霞光萬道的日出,多愜意呀。”


    淼淼低頭啄著妻子的臉頰,沙啞的聲音動情地說道:“咱現在不就是過得這種日子嗎?”


    露露從他墨黑黝黯的眼眸,知道他的生理**蠢蠢欲動,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堵住了他的嘴。


    夫妻倆站在靜謐的夜空下,交頸纏綿。


    吻得那樣投入,吻得那樣深情,吻得又那樣地老天荒。


    時間仿佛凝固,天地之間的萬物也似靜止不動,這對深愛的夫妻彼此間隻有對方,再無其他。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靜謐的荒野可以聽見幾聲鳥鳴犬吠和細雨的沙沙聲。


    淼淼連忙摟著氣喘籲籲的妻子進了屋。


    清晨,淼淼睡得很死,他是被露露給喚醒的。


    “老公,快醒醒,去看朝陽,荒野的朝陽也美的讓人窒息。”露露欣喜萬分。


    紅彤彤的太陽已掛在東方,朝霞灑在大地上。


    朝陽下的荒原恬靜、斑斕而神秘。


    天空像打翻的調色盤灑下許多色彩,明黃、金橘糅雜在一起,變幻著光怪陸離的光影。


    牧人們忙得沒時間欣賞這美景,也或許他們對這種朝霞四射的美景司空見慣。


    屋後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托海一家三口和波拉提早已將牛群從棚圈驅趕出來。


    波拉提抱著一捆苜蓿草撒落在牛槽裏。


    托海高聲吆喝著不安分的公牛。


    托海的父親也在喂養著牛兒。


    女主人做好了飯,等待淼淼夫婦倆吃早飯。


    淼淼從越野車取出洗漱用品。


    露露眺望著屋後的場景,羨慕道:“老公,牧民的生活很簡單,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簡單的世界簡單的人,也是一種幸福,貼近大自然的幸福。”


    倆人迴到屋裏,發現鐵爐旁躺著一頭牛犢子,牛犢子身下鋪著一個塑料布。


    淼淼彎腰細細打量著這隻貌似沒了唿吸的牛犢子,從它鼻翼微弱的氣息中知道,這隻剛出生的牛犢尚有一息存活,很是虛弱。


    這時,波拉提走了進來,“這是早產的牛犢,它的媽媽嫌棄它站不起來,不要它了。”


    露露著急地問:“那怎麽辦?”


    波拉提寬慰道:“沒事,托海把它拿進屋裏,好好照料它,會好起來的,這樣的事經常發生。”


    牲畜在牧民眼中就是生活的希望和動力,是會走路的財富。


    他們經常會把早產虛弱的牛羊拿進屋子,如同對待嬰兒般悉心照顧,直到它們長得健壯。


    吃過早飯,托海看著越野車上的斑斑黃泥,指指西邊的一條土路,“昨天,你們來的路實在不好走,你們沿著這條路走,大概兩公裏的路程就到了寧西河,沿著河邊的柏油路迴村裏,路途稍稍遠一些,可是周圍的風景很好看,左邊是河,右邊是山坡。”


    淼淼采納托海建議的路線朝迴趕。


    果不其然,行駛兩公裏的距離,就看見一條狹窄的柏油路。


    路兩邊被霧氣包裹,隻看見路麵。


    淼淼趕緊打開了雙閃。


    視距從幾百米很快降到十幾米、幾米,直到越野車被濃濃的大霧徹底包裹。


    仿佛天和地都已消失,唯留下一片看不透摸不到的白。


    這白像紗像雪又像棉,又好像什麽也不是。


    波拉提停止了交談,隻餘這車、這路還有車上的三個人。


    有節奏的雙閃聲提醒著淼淼這一切不是幻覺。


    生怕前麵會有車子過來,淼淼開得很慢。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的樣子,霧淡了,視距和光線的變化讓淼淼隱約知道,車子穿過了濃霧,前麵即將光明。


    可是,車子行駛沒多遠,又紮進了濃霧中。


    淼淼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在團霧中行駛。


    車子穿過一團大霧又進入另一團大霧,反複三次。


    不經意間,車子衝出最後一團濃霧,金黃的陽光頑皮地跳了出來,就那麽猛然突兀地灑在車上,透過車窗落在淼淼等人的身上,給他們鍍上一層金黃的外環。


    被大霧遮擋的視線一瞬間開闊起來,一馬平川的荒野,沒有一絲雜質的湛藍天空。


    露露欣喜萬分地驚唿道:“快看後邊。”


    淼淼見露露難得這麽興奮,將車子停在路邊。


    三人下了車,迴頭望著剛才的路途。


    路邊的積雪在春雨的滋潤下,已經融化,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春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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