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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看一次都覺得欣慰又懷念,可是這眼神總是越來越不好,摘下老花鏡,再用手絹擦擦鏡片。


    戴上之後還是覺得模糊,可能是度數又不夠了,該換鏡片了。


    蘇郡格抬起頭來,望望那邊的齊昱,他又再打盹兒了,身上披的衣服滑了下來也渾然不知。


    這老頭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明煊,明煊,衣服掉了。去床上躺著睡,別感冒了。”


    “哦,我又睡著了?”


    蘇郡格稍顯嫌棄的一笑,齊昱揉了揉眼睛,打了打哈欠,又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披在身上,站起身來問蘇郡格看的什麽。


    “是照片。”


    “又看照片,想他們就給他們打電話,光看照片有什麽用。佑申最近了,打電話讓他過來,包餃子吃。”


    “都要上班,忙著呢。”


    “再忙也要吃飯,我給打電話!”


    “我看你是越看越霸道了,都六十的人了,怎麽就脾氣越來越大。”


    “我是老子,他們是兒子,就要聽我的。”


    “你當你還是滬軍少帥呢?說一不二的霸道,打電話就打電話,說話別那麽衝。”


    “嘿嘿……行,聽你的。”


    “讓孩子們也一起來,蒸了好幾種發糕呢。”


    “好。”


    ……


    當春去秋來成為人生的一種習慣,萬物生長與此消彼長也成為一種特性。


    時間的流逝如水,如沙,光陰轉眼似箭。


    他們終於一路白頭。


    在美國的時候,蘇郡格和齊昱送走了白琳和邱珍,看著三個孩子成人,成家,再有了自己的孩子。


    蘇郡格挨在窗邊聽著外麵微雨敲打的清脆,春天又來了。


    “姐,我姐夫呢?”齊佑申端著餃子問正在倒醋的齊諾。


    “去美國了,我婆婆病重。”齊諾迴答的時候看著外麵蘇郡格正在跟幾個小孩子一起看電視。


    深知這姐妹倆之間的情意,齊諾也是不敢告訴蘇郡格。


    “啊?怎麽這麽突然啊?”齊佑申吃驚。


    “是腦梗,幸好我公公在家,要不然就嚇死了啊,差點人都沒有了。過幾天我也要迴去看看。”齊諾歎了一口氣,又交代弟弟,“可別讓咱媽知道了,怕她傷心。”


    “放心,放心。”齊佑申保證。


    “有件事,想告訴你倆,你們要保密。”齊赫突然進來,對妹妹赫弟弟神神秘秘的說。


    “什麽事?”齊諾問。


    “我找到了一個人,給你們看看。”齊赫給他們兩遞過來一張照片。


    “是林舅舅?”


    “是。”


    可是在看這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那種老態龍鍾的樣子,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當年的林承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在再看看這張照片上的老人,同樣都是跟蘇郡格,齊昱差不多的六十來歲,他卻更顯老了。


    看著這張照片上的景物,應該是在一個養老院的地方,背後還有其他的老人,至於現在林承身後的這個中年女人,看著也覺得麵熟,可是怎麽都想不起來是誰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蘇郡格和齊昱這真的成了難題,深知父母對於當年的事情,很是介懷,可是畢竟父親還在,要是說出來了,恐怕這三個人之間的糾結又要重新提起。


    關鍵是齊昱。


    這些事情,原來三個孩子並不知道,後來林嫣給齊諾聊天的時候才無意說了出來。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可是看著原來的舊照片,他們也能想得到這三個人之間糾葛。


    那個年代的人,到底是怎麽過下來的,也真是難以想象,誰都有過的青春年華,誰都留不住,可是他們之間的情意不管是好是壞都是不能磨滅的。


    都知道齊昱跟林承是因為蘇郡格有過節,可是卻不知道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他現在和蘇郡格的心情是一樣的,對林承早就從戒備換成了愧疚。


    人,年紀一大不單單是總會忘事,還會忘仇。


    然而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三個人最終還是想把這件事給瞞下來。


    不過他們卻不僅僅就這麽瞞著,而是找個一個更好的地方給林承換了更好的環境。


    本想著把身邊照顧的人也給換了,卻沒有想到,那個總在林承身邊的中年婦女就是當年的大英子。


    她全心全意的照顧著林承,幾乎寸步不離,最苦最難的時候甚至去要飯,甚至偷東西,都不曾將林承扔下。


    至於林承,現在的他早就不認識任何人,每天就是木木呆呆的坐在輪椅上,不說不笑,如果沒人管他,恐怕餓死了渴死了也不會出聲。


    大英子有的時候也是著急,搖晃著林承哭訴:“林叔,你就說句話啊。你別這樣好不好,醫生說,你是可以說話的,你為什麽不吱聲呢?你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求你說話吧,你動一動手也行的……”


    “郡格……郡格……”林承終於動了動嘴唇,就好像是牙縫裏擠出來的四個字。


    可是在大英子的耳朵裏聽著就像是皇帝下了聖旨。


    “林叔,我會去找她的,我把她找來,您就好起來,行不行?”大英子激動的恨不能跳起來,可是轉念又想,這麽多年了,到底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萬一蘇郡格人不在了,該怎麽辦?頓時轉喜為悲,她心裏沒底,可是總要讓他有個期盼,這樣人才能活下去。


    當年,他收養自己,讓自己衣食無憂,就跟對待親閨女一樣對待自己,現在他傷了病了老了,自己就不能不管不問不理,做人都是要有良心的。


    迴想那個時候,林承整個人被水衝到了河堤邊,全身都被水草纏著,傷口也被汙水浸泡的發白,幸好沒有傷及大動脈。


    大英子聽說林承不見了,就天天到處跑著找他,原來一起在濟民會裏的人也都跟著一起尋找,蒼天不負有心人,可算是找到了。


    那時候,大英子就想,她的林叔是個大好人,要不然怎麽會受了這麽重的傷,卻還能活下來。


    日本兵封了一言堂,還到處抓人,蘇郡格他們也是自身難保,就跟林承斷了聯係。


    大英子要不是在王嵐和陸樵的幫助下是怎麽都到不了香港給林承看病養傷的。


    日子雖難,但是總是兩個人報團取暖,她的林叔跟親爹是一樣的。


    縱然總是昏迷不行,毫無精神,可是隻要有一口氣在,大英子就覺得自己還是有親人的,還是有歸屬感的。


    再苦再累,也總有一個家。


    林承終於說出來他埋在心裏的期望,見到蘇郡格,大英子就全力以赴,拍了自己跟林承的照片,到處的張貼,還花錢找人給送到美國去貼著,就是期望還能見到蘇郡格。


    這些年,她在找他們,她其實也在找她們。


    林嫣一家在美國,蘇郡格一家滯留香港,這些年就都沒有停止過打聽著林承的消息。


    可是最終,林承的照片被齊家拿到卻還是多虧了安家。


    安楚辰一家在美國沒有預想中那麽順利,特別安楚宏,他一到美國就感染上了百年不遇的感冒病毒,還沒有撐夠三個月就一命嗚唿了。


    好在慕容秀和安朵顏防護措施做的及時,沒有被感染,安朵顏後來在美國上學的時候發現了校園裏貼的大英子做的尋人啟事的照片,拿迴家來,被安楚辰看到就給送到到了林嫣手裏。


    安楚辰卻沒想到,遇見了在林嫣家裏做客的齊眉。多年未見,各自成家,齊眉嫁給了一個亞裔的開畫廊商人,他頗為欣賞齊眉的畫作,慢慢就相互送去了生活,之後結婚生子,邱珍的一樁心事也就了了。


    隻是安楚辰現在的他還是孤身一人,當著大學裏經濟學的教授,生活安逸卻總是一個人,陪著他的是厚厚的書本和一屆又一屆的學生……


    這一來二去的再到齊家也就簡單了。


    故事並不複雜,就是曲折太多,很多時候機緣巧合比什麽都重要。


    而蘇郡格做夢都沒想到,一直尋找的人也在香港。


    ……


    一年後,齊昱因為心髒病發而過世,蘇郡格的精神也日漸萎靡。終日總是長籲短歎,雲嫂倒是身體不錯,還能陪著她聊天,就是總擔心蘇郡格再這樣下去身體不垮,精神也要完了,於是給三個孩子商量給蘇郡格換個地方住住,要不然睹物思人,她怎麽能好過?


    這時候齊諾想到林承,就把蘇郡格也給送去了林承所在的養老院,就差一場偶遇……


    “林承……是你嗎?我是蘇郡格啊!林承……”


    當年齊昱曾經問過她這樣一句話,“郡格,如果沒有我,你會不會最愛的人是林承?”


    她迴答:“沒有如果,隻有你。”


    齊昱微笑說:“要是跟著林承或者安楚辰,也許你就不會受這麽多的罪了……抱歉……”


    她迴答:“不用抱歉,我願意跟著你,就算是受罪也值了。”


    愛情與恩情是兩碼事,可是,現在的蘇郡格不想再區分的那麽明顯,不管什麽原因,林承剩下的日子裏,她都在。


    “郡格……是你……真的是你!”林承抬頭,看到一個老太太,滿頭白發,穿著一件有些長銀朱色的旗袍就站在他的麵前,微笑的看著他。


    可是他記得那個時候她給自己的背影,是深灰色的,冬日的殘陽把她裝飾的有些冰冷和嚴肅,但是現在她卻如此豔麗,縱然老去,可仍是當年那個讓人驚豔,風華絕代的蘇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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