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天牢。


    五萬歲的上仙比比皆是,五萬歲的上神少之又少,而五萬歲的戰神僅有沉舟,他的名字曾經是天界炫耀的資本,如今卻是關押在天牢內的階下囚。


    他背靠牢門與石牆相對而坐,身後來迴巡邏的天兵每每路過,都會忍不住往他那裏看上一看。


    雖然以前也聽過與自己有關的謠言,但他堅信父君和母後定然不會將這種無稽之談的流言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是自己高估了彼此間的信任。


    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一陣爭吵,隨後爭吵升級為刀劍相撞的擊玉敲金聲。


    “殿下!”


    武神辛漢臣率領數十名天將湧入天牢,企圖將沉舟劫出牢獄。


    “殿下,末將來遲了!”辛漢臣見到沉舟,立馬抱拳單膝跪下道。


    沉舟聞聲緩緩迴首,抬眸望著氣喘籲籲而來的辛漢臣,心裏自是感激不盡,卻不得不婉拒道:“辛漢臣,你的好意本殿定銘記於心,還請速速離開,否則按天界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殿下,末將既然來了,便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請殿下隨我離開。”辛漢臣堅定的注視著他。


    “我還不能走,我要等父君還我一個公道。”沉舟麵色淡淡道。


    辛漢臣迴想自己方才在大殿之上,聽到不少天神借著為天君著想之意,建議賜死沉舟以絕後患。


    而天君隻是沉默的聽著這些諫言,遲遲沒有迴應,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便按耐不住想要將沉舟劫出的衝動。


    對於自己追隨了萬年的戰神,辛漢臣堅信他絕對不會做出背叛天界之事。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即使沉舟是天界大殿下也不例外。


    “殿下,若是等不到呢?”辛漢臣有些於心不忍的問道。


    沉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自嘲道:“等不來公道,那便等死心罷。”


    辛漢臣眉頭微蹙,欲言又止的望著他的側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武神辛漢臣,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迴頭看去才發現諸神已然將天牢包圍。


    辛漢臣冷著臉,手中緊握方天戟,給數十名天將使了個眼色,正想與諸神來一場殊死搏鬥,卻被沉舟阻止道:“住手。”


    “他們是來探望我的。”沉舟緩緩起身,試圖為辛漢臣等人開脫,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鏗鏘有力。


    一位老神仙神色頗有些凝重的款款走出來,瞥了辛漢臣一眼,將目光落在沉舟身上,恭敬道:“沉舟殿下,天君宣您上殿覲見。”


    隨後幾位天兵上前推開辛漢臣等人,打開牢門給沉舟上手鐐腳鐐,將他押上大殿。


    走之前,老神仙還刻意駐足,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辛漢臣,旋即搖了搖頭,似乎在惋惜什麽。


    辛漢臣內心的不安愈演愈烈,遂緊步跟著上大殿。


    被押上大殿的沉舟站在中央微微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天君,這一刻讓他覺得自己的父君分外陌生。


    “沉舟,你有什麽要說的嗎?”天君麵無表情的問道。


    “我什麽都沒有做。”沉舟暗暗捏拳,堅持道。


    天君淡淡的掃了一眼諸神,問道:“事發當時,你在哪?”


    “戰神府。”沉舟不假思索的迴答道。


    天君聞言,又問:“可為何眾神都見到你與魔軍在一處?”


    沉舟沒有一絲猶豫的迴答道:“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另有隱情?”天君冷著臉質問道。


    沉舟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反問道:“那天君是相信另有隱情,還是我人在戰神府?”


    “隻要本君相信,就會是真相嗎?”天君也是不答,繼續反問道。


    “嗬……”沉舟已經聽出到了他的答案,不由得垂眸苦笑。


    天君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沉滯了許久,似有些於心不忍,卻又迫不得已的咽了咽唾沫,遂宣布道:“為絕魔族之念,還諸神一個公道,戰神沉舟罪當處死,以儆效尤!”


    此話從天君口中而出,眾神頓時嘩然。


    而沉舟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呆滯著臉望向天君,道:“我什麽都沒有做。”


    “即刻行刑。”天君對視上他那不可置信的雙眸,一字一頓的補充道。


    沉舟不服氣的想要反抗,天君瞬間祭出天雷石鎖將他重重束縛,用力一拽沉舟便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辛漢臣見狀,勃然大怒道:“這分明就是魔族的詭計,難道在座的各位都看不出嗎?”


    辛漢臣說完環顧四周,諸神忽然沉默不語,然而當他看到天君似有些閃爍的眸光,瞬間恍然,並非是看不出魔族意圖混淆視聽的蛛絲馬跡,而是不敢賭,生怕將來也會弄假成真。


    沉舟與天君的關係,其實第一順位是君臣,然後才是父子,眾所周知,戰神乃天界第二權力中心,於天君而言這便是君臣立場。


    想到這裏,辛漢臣抬手召出方天戟,隻身向前,打算將沉舟救出天界,無奈被眾神施法製伏。


    他目呲欲裂的掙紮著,嘴裏不斷為沉舟喊冤,怒斥天道不公。


    然而此舉更是讓天君堅信,沉舟有在培養自己的勢力,欲圖取代自己。


    沉舟眼神木然,望著高高在上的天君,似乎明白了什麽,聲音輕得仿佛囈語的扭頭對辛漢臣,道:“罷了。”


    隨後他便被押上了行刑台,由天君親自行刑。


    天君站在高處,異常冰冷的雙眸死死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沉舟,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沉舟望著眼前陌生的父君,淒然一笑,道:“未能戰死沙場,卻要卒於父君之手,真是可笑。”


    天君喉嚨一緊,似有些不忍,可為了防止自己因婦人之仁而栽跟頭,他決然手握雷霆萬鈞,凝聚了強大的神力,頃刻間電閃雷鳴,響徹四方。


    這時,雲瑤天後慌忙趕來,眾天將立馬將她攔下。


    “滾開!”她神念一動,揚袖怒吼,將攔住她的天將擊飛,遂奔向沉舟。


    “攔住她。”天君一臉鐵麵無私的下令道。


    “晟華,你動我兒,便是罔顧你我之間的所有情份!”天後見自己被諸神包圍,情急之下喊話道。


    天君聞言,鐵青著臉,許久後厲聲道:“戰神沉舟,勾結魔族,謀害同族,其罪當誅!”


    說罷,他咬著牙閉上雙眼,將手中凝聚的神力之刃揮向沉舟。


    “不,不可以,沉舟!”天後被諸神攔住不前,倉皇悲痛的嘶喊道。


    沉舟絕望的睹了自己的母後一眼,便扭頭直麵死亡。


    無數道銀色光芒閃過,天雷石鎖與沉舟一同化作細碎的閃沙,如陽光下的塵埃一點點的飛上半空。


    雲瑤天後死死盯著眼前的這一幕,瞬間渾身顫抖,隨後倒吸一口氣,猛然噴出了一口血來,她絕望的睹了天君一眼,旋即軟軟的昏了過去。


    諸神大唿:“天後!”


    天君眉頭緊蹙的向她瞬移,隨後將她抱起,快步往寢宮而去。


    與此同時,被紫微星君扛迴來的溪辭,猛然從昏迷中醒來,額頭冒著細細冷汗,微微喘息,仿佛做了一場噩夢。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隻巨大的鼎內,滿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旋即從鼎內爬出,光著腳往外邊跑去。


    當看到某一角,偏執的種著白色石蒜花,她才知道這是哪裏。


    這時,紫微星君正好從外頭迴來,負手而行,嘴角噙著淡淡笑意:“醒了?真可惜,你錯過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悲情戲。”


    溪辭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不自覺的退後了幾步,道:“什麽意思?”


    “戰神勾結魔族,天君親自行刑,以儆效尤。”紫微星君嘴上雖輕描淡寫的說道,但臉上洋溢著滿意之情。


    溪辭頓時大驚,癱坐在了原地,愣怔的喃喃自語道:“我究竟在做什麽,怎麽會沒救下他……”


    看著她自責的模樣,紫微星君樂此不疲道:“你救不了他,死了正好,你的苦難結束了。”


    聽到他這般幸災樂禍的話,溪辭不知為何覺得毛骨悚然,可怕的猜測湧上心頭,抬眸道:“這一切似乎為你所喜聞樂見。”


    “不,我隻是在你和他之間,重新做了個選擇。”紫微星君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先前還說沉舟對於他們而言更重要,現在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蒙受冤屈而死,溪辭蹙眉不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紫微星君款款走到她跟前,莞爾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見溪辭依舊茫然的注視著自己,他嘴角噙著殘酷的笑意,補充道:“當然,作為迴報,我可以幫你救沉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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