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來去無痕,以快不及眼之勢剖心取命的溪辭,看著死後顯出原形的魔族人,一陣細思極恐。


    沒有魔族特有的氣息,還能任意幻化成別人的模樣,在此肆意妄為的行走,若是以恆河沙數混跡其中,隻怕這偌大的天界隨時會淪陷。


    而且他們還幻化成了沉舟的樣子,目標想來十分明確,如若是不能殺個七進七出,那就將戰神拉入泥潭。


    想到這裏,她咬牙懊悔自己眷戀此處的美好,從而錯過了阻止魔族陰謀的絕佳時機。


    隨後她思索有頃,決意重返戰神府,將沉舟帶往天君天後身邊,或是有份量的天神身邊,這般才能證明他的不在場,是有人假冒而為之。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個身影閃現於前,說時遲那時快,溪辭本能的躲過了對方冒著黑煙的刀刃。


    她旋即淩空一躍,與其拉開了一段距離,看清來人的刹那,溪辭雖有心理準備,卻還是愣住了,腦海迴蕩的是他臨死前那一笑。


    薄情將長柄刀架在肩上,桀驁不馴的目光冷冷將她打量,嘴角勾起輕蔑弧度,道:“沒想到天界的仙娥竟有如此高深武力,真是出乎意料。”


    溪辭深知在此多待一刻,沉舟便會危險一分,而且玄狐時期的秋野還在他府上,於是無意交手的她扭頭想要離開,可陰謀被撞破的薄情哪裏肯,自然是要滅口而後快。


    薄情反應極快的將她去路攔腰截斷,每招每式直向要害而去,然而溪辭並不想與他展開廝殺,便不斷迂迴避讓。


    就在他們大打出手時,長絕與另外一個假冒的沉舟順利匯合,隨後帶領未服用化息丸的魔軍,順利潛入天界各處,展開秘密暗殺,所到之處殘留明顯的魔氣。


    在這之前,被掉包到天界的魔軍,已經晦澀不明的散布出,戰神或許會提前取代天君的流言,雖說先前就有這樣的蜚語,但現在經過他們的不懈努力,已是傳遍六界。


    隨後服用了化息丸的魔軍,又幻化為沉舟的模樣誘騙南天門守衛,將其殺害,緊接著踩點善後,再給將天界局勢迴傳給薄情知曉。


    魔軍黑衣隱隱,前後配合,以聲東擊西之計,殺得血染寸寸,卻又故意放跑幾個天兵,為的就是讓天兵們給做個見證,證明他們的戰神勾結魔族。


    原計劃兵分五路,由各隊的假沉舟踩點交互後,領著幾隊魔軍迴到南天門匯合。


    然而長絕這邊,僅與其中一隊到達了約定地點,遲遲不見其他隊伍。


    假沉舟頗有些忐忑的問道:“長絕將軍,太子殿下呢?”


    本來薄情是跟著長絕一起,但中途發現了那些被選中混入天界,隨後又幻化成沉舟模樣的魔軍屍體,薄情頓時警覺起來,疑心是不是被發現了什麽,可天界此刻正是夜神布星之時,周遭寂寂,並沒有異常的動靜。


    於是他思索了半晌,隨後讓長絕盡快到約定地點匯合,而自己順著魔軍被殺的那一路,沿途而去。


    “太子殿下很快就會來,我們再等等。”長絕若有所思的迴答道。


    隨後,假沉舟恢複到了魔軍的模樣,數十名魔軍集結在此待命。


    這時,一隻龐然彩尾大金鳥,勢不可擋的在他們上空迴翔幾輪,化作一道金光,以疾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之勢欺身而入到他們中間,直取長絕性命,卻被長絕敏捷躲過。


    金光如箭,翻轉時掀起唿嘯的罡風,隨後穿過他們進入到南天門內,分散成流光,又凝聚成一人形,眸色冷徹如冰。


    “鳳陽上神,別來無恙。”長絕嘴角勾起不屑之意。


    鳳陽右手拎著一包包捆好的凡間零嘴,左手負在身後,冷笑道:“才在鬼域陰間談完休戰事宜,這就等不及想要定居於那處了?”


    “殺了他。”


    長絕沒有多餘的廢話,抬手間一聲令下,數十名魔軍便湧向鳳陽,隻見他將手中零嘴一揚,便投入廝殺之中。


    然而,鳳陽製造出來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鎮守九重天八方的武神,甚至是成寐的天君。


    長絕深知沒多久眾武神就會發現魔軍入侵,他開始擔心遲遲未歸的薄情,於是趁著鳳陽被拖住,他急忙去將薄情尋迴。


    此刻的薄情,與溪辭鬥得幾乎不相上下,然而他由心底噴湧出來的濃烈殺意,將對方逼得後退連連。


    “嗡”的一聲長鳴,刀刃在輾動,無形的漩渦幾乎將溪辭吞噬。


    見久久取不下對方的性命,薄情甚至急躁的想要揭開對方的麵紗,將此人記下。


    溪辭再次試圖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忽覺身後刀風獵獵,她側身一躲,還是被長絕的刀刃劃傷手臂,薄情趁機給了她一掌,將她震得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長絕?不是讓你們在南天門候著嗎?”薄情眉尾一揚,不悅道。


    “殿下,已驚動眾神,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走了!”長絕解釋道。


    薄情冷冷的俯視地上的她,揚起手中的長柄刀,道:“好,殺了她,我們就走。”


    溪辭聞言猛然抬眸,可當薄情的刀正要向她脖頸處落下時,遠方一劍破萬法,唿嘯的劍氣攪動虛空,直指薄情的胸口而去。


    被劍氣震懾而無法躲過的薄情,原以為要命喪於此,誰知長絕卻毫不猶豫的擋在了他的麵前。


    該劍刺穿長絕的身體,又淺淺刺中他身後的薄情胸前,黑色的血將他們的衣衫浸濕,長絕尤其明顯。


    薄情愣怔的後退一步,長絕便去磐石般沉重倒地,沒來得及說上半句臨終遺言。


    溪辭捂著自己的傷跪在地上,蒼白的唇微微顫抖,心生惻然。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瞪大悲憤的雙眸,咆哮道:“長絕!”


    周圍的雲霧劇烈翻湧之後,一個倨傲而頎長的身軀從縹緲中徐徐走出,水墨色的衣衫襯得他舒風朗月,抬手間便召迴刺穿長絕軀體的劍。


    淩然的殺氣在他身邊縈繞不散,溪辭不自覺的輕喚道:“紫微星君。”


    這時,兩個舉止古怪的天兵跑到薄情身後,旋即恢複成魔軍的樣子,將他扶起道:“太子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撤!”


    薄情紅著雙眼怒瞪紫微星君,但深知不是對手,雖心有不甘,卻沒有戀戰的在眾魔軍掩護下逃出了天界。


    而紫微星君也很有默契的駐步,看著他們離開沒有追,扭頭看向跪坐在地的溪辭,輕笑道:“又見麵了。”


    溪辭氣若遊絲的望著他,隨後一陣天旋地轉,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嗬。”紫微星君冷笑的走到她跟前,摸著下巴思索有頃,眉梢微挑的左右一瞟,隨後在武神及天兵來之前,將重傷昏迷的溪辭馱在肩上,扛迴了紫微宮。


    戰神府。


    天界突如其來的異動將沉舟驚醒,他歎了一口氣夠從地上緩緩坐起,將蒙在眼睛上的細布一圈圈揭開。


    他惺忪的眨了眨眼,環顧四周後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庭宇外深吸一口氣,仰頭望著滿天星光,再迴頭看向趴在榻上唿唿大睡的玄狐,不由得感到惋惜。


    外頭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沉舟眉頭微蹙的向門口走去,可那一腳還未踏出去,無數天兵便已集結在戰神府的門口,一見沉舟就將手中方天戟齊齊指向他。


    沉舟眸色詫異的看著他們,隨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把戰神沉舟,拿下!”


    他聞言望去,說出這話的竟是自己的父君,不由得心頭一緊,不服氣的問道:“我犯了什麽錯?”


    “與魔界勾結,謀害同族,押往天牢,聽候發落。”天君麵色鐵青,一字一句的說道。


    沉舟瞳孔震動,一臉不可置信的注視著天君,遠遠就聽到天後帶著哭腔一路跑來,然後跪在天君麵前,道:“天君恕罪,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沉舟是不可能背叛天界的,更何況你是他的父君。”


    天君俯視淚眼潸然的天後,冷冷道:“他當然不會背叛天界,因為他覬覦的是天君之位。”


    “不,不是這樣的!”天後身子顫抖的搖頭否認,迴頭看向沉舟道:“沉舟,快跪下求你父君!”


    “我什麽都沒有做。”沉舟依舊站著,捏緊雙拳,也一字一句,倔強的說道。


    “押下去!”天君咬牙道。


    “不,不,不,沉舟啊!”


    看到沉舟被押走,天後哭著追上去,一同前往天牢。


    戰神府門口剛恢複平靜不久,鳳陽就慌忙趕來,他跑進府中找了一圈,懊惱的在庭宇外踱步,道:“糟,晚了一步!”


    “嚶~”這時睡眼惺忪的玄狐從榻上跳下,迷迷糊糊的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又搖了搖蓬鬆的雙尾。


    鳳陽迴頭愣愣的望著它,環顧四周後陷入沉思,而玄狐在看清他後忽然一驚,扭頭要跑時被鳳陽一把抱起,抬手變出一隻布袋,將它裝入其中。


    玄狐驚恐的發出叫聲,不斷在布袋裏掙紮,鳳陽將它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裏,安撫道:“秋野乖,你的主人遇到了些麻煩,你在這也不安全,隨我迴丹穴山吧。待到他無事出獄,我再將你送迴,如何?”


    說罷,鳳陽便以綁架代替照顧,將玄狐從戰神府帶迴了丹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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