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見溪辭被曬得臉頰微紅,便將她推迴室內。


    溪辭對著秋水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目光卻一直來迴瞟向案上的筆墨紙硯。


    秋水不明所以的蹙眉,眼珠子跟著她的視線,左右轉動。


    月明走進來,看到她們兩個這樣,萬分疑惑的撓了撓頭:“你們這是在幹嘛?”


    秋水搖搖頭:“嗯?我也不知道,就看她這樣做,我就跟著做,說不定做著做著就明白了。”


    溪辭無奈的暗暗歎了口氣,眼巴巴的望著案上的筆墨紙硯。


    月明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案上,若有所思的拿起案上的筆,試探性問道:“你要這個?”


    溪辭頓時眸光一亮,咧嘴點頭,月明便將筆遞到她麵前,旋即想起她手腳都不能動,有些惋惜的想將手收迴。


    這時,溪辭盯著月明手上的筆,努力的張了張嘴,呈現出“啊”的口型,秋水一臉疑惑,還是猜不出她想做什麽。


    月明頓時恍然,將筆頭小心翼翼的伸進溪辭口中:“是這樣嗎?”


    溪辭立馬含住筆頭,忙點頭示意她做得對,微微抬頭,用筆尖指向案上的紙張。


    “你要寫字?”月明領悟的將她推到案前,幫她將紙鋪平,開始給她研墨。


    溪辭略顯艱難的叼著筆,蘸了點墨,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殺了我!”


    秋水好奇的湊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上麵寫的什麽,便瞅向月明。


    月明眉頭緊蹙,端詳許久後,指著第一個字,猶豫的問道:“這可是‘殺’字?”


    溪辭忙點頭,眸中透著一絲絲的迫切,又一筆一劃的寫了一遍。


    這一次,月明才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大唿道:“你要輕生?”


    “萬萬不可!”秋水連忙擺手。


    溪辭眸中染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略帶乞求的望著她們。


    秋水與月明相視一刹,月明率先開口道:“我知道,拖著這樣的身子苟活很痛苦,但好死不如賴活,隻要活著就一定有希望!”


    “我現在是死了才有希望啊!”來自溪辭在心裏無聲的呐喊,隻有作為幽魂去到鬼域陰間,才能擺脫現在的困苦。


    秋水點頭,也附和著:“沒錯,人活著就是為了在這疾苦人間裏找驚喜,此刻的苦痛未必就是長久的。”


    說著,秋水將溪辭口中的筆,慢慢取出,一臉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月明則握住她另一隻手:“一定要好好活著,我們陪你一起在這場苦難中,尋找被藏起來的糖。”


    溪辭被她們的安慰,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人族的死,是進入新的輪迴,而她是金蟬脫殼之法,稍稍想點辦法,應該能起死迴生。


    見她們並未領悟,溪辭隻能作罷,決定另想他法。


    郳國境內。


    曲國使臣離開才半月,民間開始流傳出那麽一首童謠:曲境歡,緣得將,君不知,舟已沉,迴首時,黃泉上。


    而在諸侯列國之間傳頌的,又是另外一曲:君心似他心,乘舟破萬浪,欲在恩不在,獨霸山河大。


    各國之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無風不起浪,必然事出有因,就是不知道因從何起。


    朝會上,各位大臣看待沉舟的神情,隱晦不明,對王上也是欲言又止的景象。


    君臣之間的傾軋,隱藏在每一次朝會的樁樁件件之下,然而這次並不尋常。


    顏墨眸中的顧慮,重重疊加,他時不時的掃向沉舟,又不著痕跡的迴歸肅穆。


    朝會結束後,顏墨照例召見沉舟,與他談及此事。


    沉舟麵無表情的等待顏墨問話,然而顏墨看著他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多年的良師益友,顏墨不相信,也不願懷疑什麽,但這件事必須要有個結論。


    顏墨見沉舟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樣子,莫名有些不悅,故作冷冽的問道:“太師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但憑陛下聖斷。”沉舟麵不改色的行禮答道。


    沉舟的性子他其實懂,實在不想說也勉強不了。


    顏墨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開戰是在所難免的,就是不知道諸侯列國是否與曲國有聯係。”


    “陛下,臣以為,耽誤之急,是要開始備戰備荒,以防戰事突然,措手不及。”沉舟靜靜的低下頭,等著顏墨下令。


    他沒想到,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沉舟依舊冷靜理智的考慮郳國的下一步,絲毫不會花心思去擔憂難以預知的事。


    “先王在世時,你曾做過軍師,那麽這次,你可願擔此重任?”


    “承蒙陛下器重,如若開戰,臣必當幸不辱命!”沉舟肅穆叩頭,領旨後抬眸看著顏墨的眼睛,沒有一絲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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