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姬昌被人皇下令囚禁於羑裏,白虎王朝太子伯邑考監國。”


    “有蘇國公主蘇妲己契約神獸九尾狐,轟動鬥星域。”


    “疑因十六年前聖獸朱雀涅槃,赤帝鄂崇禹慘遭反噬,苦撐十數年,於上月病逝,太子鄂順繼位,朱雀王朝國勢持續衰落,預計南境將加劇動蕩。”


    清冷月光透過青紗窗,在刺繡毛絨地毯上投下模糊光圈。


    咯吱…


    咯吱…


    熏香嫋嫋的暖閣中,一名錦服白衣公子躺在竹藤編製的搖椅上,雙目微閉,懷裏抱著一隻栗色花貓,悠然自得地擼著。


    搖椅發出有節奏的律動。


    身穿青花旗袍的嬑節,火爆身材一覽無遺,正從案台托盤拿起一個手指粗細的小竹筒,倒出摩斯密碼編寫的紙條,輕聲念道:“唐公欲將柔雲公主遠嫁宿沙國,以和親促成邊境穩定……”


    “喵~~~~”


    伴隨著一陣急促貓叫,聲音戛然而止。


    白衣公子豁然睜開雙眸,內裏仿佛正在醞釀一場可怖風暴,栗色花貓瞧見主人神情,悄悄收起利爪,原地一跳,越過紗窗。


    “二叔,好狠的心。”唐景目光陰冷。


    十年前,


    他剛魂穿到年幼的公子景身上,公父唐哀公就一命嗚唿。


    二叔唐密以吊喪為由,率部從封地趕來,包圍王城,奪了王位,一腳將唐景母子踢到東部邊陲就藩。


    又以王室之女當錦衣玉食為由,將妹妹唐柔扣在王宮變相為質。


    因著實力相差懸殊,加上明裏暗裏的監視、限製,唐景從未動過奪位之心,所做一切都隻是為了自保。


    他都已經這麽低調了,


    甚至不惜自汙名節,二叔竟然還是不準備放過他們兄妹。


    宿沙國是什麽地方?


    作為犬夷三國之一,常年進犯唐國邊境,劫掠牲畜、糧食、女人,在唐人眼中跟畜生無異,至今還有“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妻其妻”的陋習。


    二叔要將唐柔遠嫁宿沙國,無論是真的要和親,還是為了變相試探唐景,都是唐景所無法忍受的。


    “公子……”嬑節欲言又止。


    唐景已經平息心中怒氣,幽幽說道:“二叔將我逼到懸崖邊,不給我留活路,那也隻能拚死一搏了。”


    前世他就是屁民一個,雖然被奪了本該屬於他的王位,很不甘心,好歹也是一縣主宰,一生富貴,倒也沒有太大的野心。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身處權力漩渦,唐景終究無法超脫。


    怕是在二叔眼中,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吧。


    “公子雄才大略,本就不該被困在庭山這一隅之地。”嬑節寬慰道。


    “話是這麽說,隻是....談何容易?”唐景卻沒有那麽樂觀。


    唐國雖然是微末小國,在商朝八百諸侯國中排名墊底,疆土僅三府之地,可他的封地更隻是一座邊陲縣城。


    能依仗的,


    也隻有十年來積攢的一些底牌。


    二叔又不傻,自己曾經做成的忤逆之事,怎麽可能還會給唐景留下機會?但凡有一絲可能,唐景之前也不至於死心。


    “滴!”


    “檢測到宿主終於有奪位之心,係統正式上線。”


    “金手指終於來了?!”


    “十年,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麽過的嗎?!”唐景淚目。


    明明是王國第一順位繼承者,妥妥的王炸開局,卻被殘暴的叔叔一腳踢開,轉入地獄模式。


    唐景心裏苦啊。


    庭山縣屁大點的地方,任憑他怎麽折騰,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如果能夠登臨王座,誰還願意一輩子窩在邊陲種田,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策馬奔騰,雨露均沾,日理萬機,它....不香嗎?


    瞧這意思,


    如果唐景沒有奪位之心,係統就一直不上線?


    “是的,【一路浪到底】係統需要宿主擁有冒險精神才能啟動。”


    紮心了......


    “你要早上線,我還能老老實實窩在庭山?早出去浪了。”唐景很鬱悶。


    “你要早浪起來,我早上線了……”


    又紮心了......


    《起點穿越者聯盟行為指南》中說好的要穩,要苟,要活在第五層呢?


    終究是錯付了......


    “那,【一路浪到底】係統是怎麽浪,不是,怎麽運轉的,等價交換還是純看臉?”唐景可是唐國第一帥。


    “柔雲公主即將遠嫁宿沙國,請做出選擇。”


    選擇一:隱忍,暗中積蓄力量,待時機成熟再反抗王庭,獎勵500星珠。


    選擇二:撕去偽裝,破壞和親,硬剛到底,獎勵秘寶陰虎符。


    秘寶是極稀有之物,隨便一件價值都在5000星珠以上,獎勵上的差距,倒是很符合【一路浪到底】的氣質。


    “選擇二!”


    唐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唐柔跳進火坑,剛做出選擇,兜裏便多了件硬邦邦的東西,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對嬑節道:“去將土行孫叫來!”


    “諾!”


    嬑節見公子發了好一會呆,突然叫人,雖然奇怪,卻不敢多問。


    …………


    唐景從兜裏掏出半塊虎符,一張羊皮卷。


    陰虎符外形跟兵符一般無二,通體純黑,光麵鑲嵌著三顆碧綠寶石,虎背上鐫刻著兩行燙金甲骨文——陰兵巡遊,諸邪辟易。


    握在手中,明顯能感受到一絲徹骨寒意。


    羊皮卷上記載了陰虎符使用之法,滴血認主之後,可激發陰虎符儲存在寶石中的魂力,從古戰場召喚骷髏兵作戰。


    消耗的魂力可用星珠補充。


    “厲害了!”


    陰虎符的霸道遠超出唐景預期,他立即想到一個使用此寶的絕佳地方。


    “公子,土行孫帶來了!”


    “進來!”


    唐景收起陰虎符,跪坐在案台之後,腰杆挺得筆直。


    “公子,您找我。”


    土行孫咧笑著走了進來,露出一口髒牙,身不過四尺,麵如土色,長得賊眉鼠眼,頭頂衝天小辮,邋裏邋遢,偏又貪財好色。


    燭光下竟看不到土行孫的影子。


    可就這麽一個貨,已經是唐景收服的唯一一位“封神榜名人”,雖然沒有遁地神通,卻有一頭稀有影獸,極擅長隱匿、刺殺之道。


    乃是天生的刺客。


    “你跑一趟風犬部落,將他們少主的頭顱割下。”唐景目光冰冷。


    宿沙國的體量是唐國四五倍,除了本部本宗,下麵還有十六個附屬部落,離庭山縣最近的便是風犬部落。


    二叔既然想跟宿沙國和親,那唐景便主動引爆兩國戰爭。


    “公子,聽說風犬部落豢養的黑獒,嗅覺極其靈敏…”土行孫支支吾吾。


    “事成之後,賜你女奴一名。”


    土行孫瞬間雙眼冒光,“不就殺個人嘛,包在我身上。”


    “記住,你最多隻有三天時間,事成之後,記得在現場留下四個大字——殺人者唐。”唐景叮囑道。


    如果耽擱太久,和親的消息廣泛傳播開,風犬部落跟著就出事,以二叔的秉性與戒心,很難不將兩件事聯係到一起,到時又惹一身腥。


    “我這就去。”


    土行孫一陣惡寒,原地一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去西苑。”


    既然下定決心,唐景總要向母親稟報一下,雖然覺醒係統,但他很清楚,這一步踏出,從此再跟溫馨喜樂無緣,一生將與鐵血權謀相伴。


    嬑節會意,從架子上取下一盞金絲琉璃螢火燈。


    螢火燈不燒煤油,也不點蠟燭,內裏豢養著一隻拳頭大小的星獸螢火蟲,隻要輕輕敲擊燈罩,螢火蟲便會發光,效果跟燈泡相差無幾。


    夜色寂寥。


    諾大的府邸漆黑一片,仿如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隻零星幾處要害之地,還亮著點點螢火之光。


    穿過長長的雕花連廊,來到連接西苑的側門。


    西苑是專門豢養星獸的地方,乃是府中一等一的重地,日夜都有鐵甲衛士值守,見到唐景,皆肅然行禮。


    穿過側門,繞過層疊的假山,迎麵便是一汪水塘,隻一畝見方。


    水塘角落正有仆役將成捆的星辰草搗碎,墨綠汁液倒入水塘中,借著朦朧月光的反射,在水麵亮起點點星光。


    宛如一條流淌著的銀河。


    透過清澈水麵,隱約可見水塘底部,一隻足有洗澡盆大小的玉蚌,正優雅地張開蚌殼,貪婪地汲取星辰草汁液。


    蚌殼表麵星光點點,通體幽藍,宛如天上墜落的星辰。


    這便是星蚌,


    世間最美麗的生物。


    星蚌周圍散落著數以萬記的伴生白色小貝殼,稍作加工,便成了市麵上流通的貨幣——貝幣。


    各國鑄造的貝幣都會打上獨特印記,不是民間可以私自鑄造的。


    哪怕是唐景這樣的封主,


    出產的貝殼也隻要上繳王庭鑄幣司統一調配。


    星蚌出產的星珠才是真正的硬通貨,可以在八百諸侯國自由流通,如果將貝幣類比銅錢,那星珠的地位則跟黃金等同。


    一顆星珠可兌換一萬貝幣,能買到兩名還算不錯的奴隸。


    普通五口之家,


    一年的開銷也就一星珠上下。


    繞過水塘,往裏拐入小樹林,除了一點螢光,周圍漆黑一片,仔細看,才會發現黑夜中閃爍著一對對綠光。


    唐景輕車熟路,來到一株大榕樹前。


    榕樹高達五十多米,華蓋如擎天之傘,垂下一條條大小不一的枝幹,如虯蛇般互相纏繞在一起,組成一片原始迷宮。


    榕樹底下坐著一位老婦人。


    麵容枯槁,骨瘦如柴,一頭白發因為失去生機,漸漸轉為白灰色,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化作無數塵埃。


    最可怖的是,


    老婦人一對眼睛呈現純白之色,沒有一絲黑點。


    榕樹枝條就像一根根血管,緊緊纏繞在老婦人身上,末梢刺入體內,下半身更是已經跟榕樹完全融為一體。


    怎麽看,


    都像是一個死人。


    “母親大人,孩兒來看你了。”唐景蹲在老婦人身前。


    沒有迴應。


    唐景早已習慣,自說自話:“二叔已經將我逼到懸崖邊,我是不冒險一搏也不行了,母親,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當年你為何讓宮女推我下水?我可是您的親兒子。”


    “還是說,你真正要謀害的其實是珈兒?可珈兒當年隻有六歲,又是外臣之女,不應該對你有威脅啊。”


    “直到今天,母親仍不肯告訴我真相嗎?”


    咯吱……


    老婦人突然抬頭,一雙純白之目注視著唐景,枯槁如骷髏一般的頭骨,竟然真的開口說話了,“星界....天變....火.....”


    “孩兒不明白。”


    “火……”


    老婦人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怕,一言而火焰生,瞬息之間,竟將自己的軀體燒成灰燼,留戀地環繞唐景一圈,跟著便隨風而散。


    隻在原地留下一串星環。


    唐景彎腰撿起星環,帶在右手腕上,麵色複雜,起身問嬑節:“星界、天變,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奴婢不知。”


    嬑節早就從頭涼到了腳。


    “嗬,”


    唐景突然笑了,“是啊,一個瘋子巫師的話,深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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