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吃飽了飯走迴自己的房間,留下陶寬爹和陶寬媽二人坐在桌子上,廳堂裏的氣氛變得更加醇厚,喝完了茶的陶寬爹找了個挨著陶寬媽的座位坐著,隨手掏出自己精致的短煙杆,借著煤油燈吸起煙來。陶寬媽隻顧著自己慢吞吞吃著飯,夾菜的次數明顯比吃飯的次數多些,等陶寬爹吸完了二口煙,這才停下來對著陶寬媽說:我爹咋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真要是不舒服了就得去衛生所去看看了。陶寬媽顧著自己吃飯,既沒有答應又沒有不答應,等陶寬爹問了幾次了,陶寬媽便用筷子指著陶寬爺爺的房間,陶寬爹順著筷子指著方向看了過去,這時候陶寬爺爺的房間居然亮起了煤油燈來,也聽到陶寬爺爺那種急切的咳嗽聲音,陶寬爹趕緊得過去,陶寬爺爺這個時候肯定是醒了,不管陶寬爺爺是不是不舒服,陶寬爹都得抓緊過去問問。走進陶寬爺爺的房間,陶寬爹看到自己的爹不再是那種躺著的姿勢,而是荷衣坐著,陶寬爹緊步走了過去,對著自己的爹說:爹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連飯都沒吃聊睡了。陶寬爺爺笑笑:不餓,再說今天有些累了,能早點睡會就過來睡了。陶寬爺爺頓了一下,接著說:是陶寬和你說的吧。陶寬爹對著陶寬爺爺點點頭,告訴陶寬爺爺這正是陶寬對著自己說的。陶寬爺爺接著說:陶寬這孩子孝順,我在外麵迴來,因為太陽下山了,自己就感覺有些涼,甚至想走快點迴家穿衣服,結果他正準備給我送背搭過去呢,人老了不值錢,擱早些年還是能扛過去的涼意現在扛不住了,怕冷,都想多穿點。陶寬爹聽著自己爹的話笑笑:孩子懂事是好事,您也不必太為他說話,孩子經不起誇,也隻是對我說說,對著陶寬還是管嚴些好。陶寬爺爺嗯了一聲,知道,以後會注意的。陶寬爹有些不放心,對著陶寬說:您是不是真的病了,要是病了就得去看病,不要在家裏挨著,小洞不補,大洞吃苦。真把身體搞垮了,孩子們都看著呢,帶壞了頭。陶寬爺爺笑著說:沒事,沒災沒病,隻是有些吃飽了才睡的。看著陶寬爹有些迷惑,就對著陶寬爹說:我下午去了林家了,把咱們家裏想換田的事和林家商量一下,本以為林家會借著換田來要挾我們家裏的,我也做好了準備,把自己家裏李家屋背的那些田都拿出來和林家換自己門口的這一塊田的。門口的這塊田算是八鬥,這八鬥田算的很緊,換做遠點地方都有個一擔二的樣子吧,誰讓咱們家裏需要這塊田呢。我在去的路上就有了這個打算,說是算計林家吧,也確實算不上。陶寬爹到了這個時候也大概猜出陶寬爺爺想說什麽了。從一開始分田,老爺子就打著門口這塊田的算盤,也和生產隊長和大隊支書溝通過了,但大隊支書的意思就是把田分到林家家裏去,而後陶家拿塊好田或者是更多的田去和林家換,田算得緊也就算不到林家頭上去,隻能說是誰想要就得下些本錢,卻不會難為陶家的。現在可好,陶寬爺爺趁著現在剛分好田就去找林家,也有點趁熱打鐵的意思,真要是林家種了幾年了,林家種田順手了就未必願意換出來了。陶寬爹對著陶寬爺爺的決定還是值得去做的,雖然陶寬爺爺挨著自己的臉麵去求林家,為的是陶寬一家人的麵子,也算是舍小贖大了。陶寬爺爺對著陶寬爹說:林家男人確實是個好男人,我去了以後並沒有直接提出要換田,而是想留著我在林家吃晚飯,唉!到了我這個年齡,都不願在別人家裏吃飯的,天光不討黃昏的菜,情願迴家來吃。陶寬爺爺的心思非常明顯,沒有打算在林家家裏吃晚飯,隻是過來先看看林家分到哪些地方的田,自己也就有了拿哪塊田去和林家換。陶寬爺爺接著說:你林叔看出我沒有在林家吃晚飯的打算,就讓你嬸到廚房裏去煮了粉絲給我做點心,粉絲在我們家裏也不算什麽好吃的東西,但擱在林家就是可以替換糧食的好東西了,林家的孩子多,而且隻是煮了二碗粉絲。陶寬爺爺說著便用手比劃著碗的大小,讓陶寬爹知道這樣的碗在銀井灣都給稱做是粗碗,年輕人未必對於這樣的碗是根本吃不飽的,但對於陶寬爺爺這樣的老年人來說,這樣一碗粉絲是足夠可以吃飽的。陶寬爺爺這樣比劃著,陶寬爹也大概知道要煮二碗這樣的粉絲也要不了太多的粉絲,照著自己的飯量,也衝充其量隻是個點心。陶寬爺爺似乎有些迴味,今天你林嬸還是做得很好吃,我幾乎都把所有的粉絲湯都給喝了。吃粉絲其次,在吃粉絲的前些時候,你林叔就提出把我們家裏李家屋背的那一擔多的田來換林家分在咱家門口的八鬥田,他隻是要八鬥田就可以了,餘下的就給我們家裏做菜地,我原本就把李家屋背所有的田都給林家的,林家不要,這就給我們一個很大的人情債了,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讓林家吃虧,也就因此對著你林叔說:我們二人自己談好,也不必去和生產隊長和大隊支書去說,等明年開春了,我們自己二家直接去分就是。陶寬爹聽著自己爹的話,有了些感觸,確實來說,林家沒有記恨陶磊給他家砸鍋的事,小事都無所謂,真到了這樣的大事了就看得出一個人自己有些的胸懷,反而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陶寬爹沒有讀過什麽書,也說不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卻覺得林家男人的做法讓自己陶家反而有些占了便宜。陶寬爹便對著陶寬爺爺說:沒事的,以後的事多著呢,我們會給林家補償的,這個您放心,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