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站在門口看著前麵的巷子,巷子依然是那樣的清淨,沒有太多的人聚集,也沒有過多的人在過往。生產隊長的家門口隻能看到一個角,不能看到全部,但進到生產隊長家裏的路倒是很是清楚,雖然這樣的路隻是一小段,也就是這麽的一小段的路,也足以看清楚有哪些人去了生產隊長家裏。陶寬爺爺雖然年齡大,但眼睛還可以,看不清楚具體的麵容,但體態和身影還是能個八九不離十,整個銀井灣就這麽些人,平時都看得到,況且大多數人還是邊說話邊走的,陶寬爺爺看著進去哪些人,基本上都是能判斷出來的。從前天自己在生產隊長家裏喝醉了,到了現在陶寬爺爺還是很擔心自己能否如願得分到門前的這塊田。想著田的事,陶寬爺爺不由得把投向巷子裏的目光給收了迴來,仔細打量著自己門口的這塊田。說實在的,比起剛做好房子的時候,自己家裏占到的田也不少了。還沒有開始做房子的時候,田很大,也算是銀井灣裏一塊比較好的田,不僅是陽光好,日照時間長,而且還是有長流水過來的,可謂是旱澇保收的好田,也算是自己和大隊支書有些交情,才能把這山邊的地讓給自己做房子。也是因為房子做好了,原本有些繞道的路也變得順暢很多。銀井灣裏的一些老人都說:陶家的這塊地還算是有些地氣的,他們嘴裏的地氣也是有些風水的,從陶寬爺爺把地給申請到,陶家可謂是順風順水,沒有太多的不如意,甚至家裏的雞鴨都難得死過。這就讓銀井灣裏的一些人心裏有些不平衡,但陶家做下去的房子也不能說給拆了啊。路變得順暢,慢慢也就聚集了人氣,大家都喜歡走這條路了。正如以前的大師所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陶家門前的這塊田因為有了路,田也就被路占去了很多,特別是路的寬度,原本隻是一尺不到的路,現在都變得近三尺的樣子,關鍵的還是路被硬化了很多。陶寬爺爺記得很清楚,原來的路隻是用田裏的泥巴築起來的,走路不小心就被滑到田裏去,陶寬和陶磊小時候沒有少吃這樣的苦頭。陶寬媽也不止一次埋怨陶寬爺爺,因為孩子摔了,不隻是簡單得摔了,而是滿身泥水,裏裏外外都得給換洗了,這樣的事吃隻是一次,但埋怨歸埋怨,陶寬媽也始終沒有因為這樣的事去和陶寬爺爺爭吵,隨著時間的流逝,作為一個家庭主婦看著自己家裏的運氣順風順水的也就慢慢理解了陶寬爺爺的苦心。銀井灣有個很好的傳統,那就是到了霜降前的十來天。都會安排一次大規模的修路。四個生產隊各管一個方向,不管是大路還是小路都得去修理。有被雨水衝了的坑或者是溝都得填滿踩實。陶家門口的這一段路也就變得重要起來,既然走得人多,修路的時候自然就有人更上心。他們發動村裏的強勞動力到溪水邊去挑那種夾有鵝卵石的沙土來填,經過了這十來年的填塞,路不僅變得更寬,也更堅實了,到了上半年雨水多的時候也不會因為雨水的浸泡而變得爛泡路。陶寬爺爺想到這些,心裏也還是有些高興。因為離家近,靠路邊一圈的稻穀也基本上給陶家的雞鴨鵝給吃了,但有著陶寬爹和大隊支書的關係,大家都不會去說破,生產隊裏也不缺那幾個穀子。現在輪到要分田了,眼尖的人就不是十分願意把這樣的田分到自己家裏。陶寬爺爺想想還是分到自己家裏來最好,因為近,自己可以適當得幫著家裏做好這塊田裏的事。生產隊裏的出工的哨聲打斷了陶寬爺爺的思緒,想著今天不會再有聚集開會了,也不會有生產隊長讓人過來招唿自己去幫忙了。陶寬爺爺自然心裏不是滋味,沒有了太多的事,還是迴到房間去躺會吧。陶寬爺爺自己站在門口,心裏的那種失落時不時占據著整個身心,也忘了自己的身後站著的陶寬媽。陶寬媽從自己的公公站在門口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陶寬媽很清楚,自己的公公老了,原來那挺直腰板明顯變得佝僂,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空,頭上的花白頭發成了主色調,都是白的頭發多,黑的頭發少了。陶寬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到陶家來。看到陶寬爺爺心裏還想虎父無犬子,有了爹的模板在這裏,自己的男人都不會太差。至少在銀井灣裏還算不錯的。現在可就不一樣了,不僅沒有了過去的風采,連說話也有著口齒不清了,那是因為陶寬爺爺的牙齒掉了很多,說話時候不關風了。從前天陶寬爺爺喝醉了迴來,雖然自己強作鎮定,也隻是為了讓陶寬放心去上學,心裏還是有些後怕,也就在陶寬轉身出了自己家裏的大門,自己趕緊得寄口信讓自己的男人迴來,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的公公確實是日落西山了。但陶寬媽很感念陶寬爺爺對這個家的付出,尤其是同意二個孩子都送到學校去讀書,陶寬爺爺還是起著很大的作用。陶寬媽也隻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的公公,並沒有去扶著陶寬爺爺到他自己的房間裏去,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別扭,畢竟公公和自己的爹是有些區別的。等陶寬爺爺進了房間,陶寬媽這才走到廳堂裏來,打掃廳堂的衛生。陶寬媽在廳堂裏不久便聽到了陶寬爺爺那種特有的鼾聲,也隻有這樣的鼾聲才讓陶寬媽放心。打掃完了廳堂裏的衛生,陶寬媽還是拿著鋤頭去了自己家裏的菜地,陶寬爺爺老了,菜地裏的事也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陶寬媽很清楚,從現在開始了陶寬爺爺對於菜地裏的事隻能是幫著自己了,主要的責任還得是自己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