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的農村,不光是孩子,連大人都沒有事做,孩子也就沒有什麽事做,幾天不停歇的雨,不僅是身上發黴,就是心裏也有些發黴。孩子沒有了出去玩的地方,隻能是在家裏玩,要麽就是睡覺。陶寬也一樣,從陶寬爺爺帶著陶寬到了溪水邊迴家就睡著了,就是剛才那些人來看魚鱗,陶寬居然還沒有醒,徹底放下心來的陶寬睡得很香,也很沉。就像是經曆過一場激烈鬥爭的戰士鬆弛下來的睡。陶寬醒來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院子有人掃地的聲音,下雨天把地麵的青苔掃掃很是正常,卻不會想到是陶磊和陶寬爺爺在掃。陶寬看著窗外有些黑乎乎的天,陶寬徹底得醒了,難道是半夜了,難道他們都沒有叫自己吃飯?難道他們躲著自己把好吃的都吃掉了?一連串的疑問讓陶寬有些不淡定了,肚子裏的咕咕叫聲,提醒著陶寬該吃東西了。不管是傍晚還是深夜,陶寬都得起來到廳堂裏看看,看看他們確實是不是偷吃了好的東西。陶寬趿著鞋子走出了房間,出了房間就看到了廳堂裏明亮的燈光,同時也聞到了那種平時難得聞到的香味。陶寬努力得迴憶著這香味,盡量得找出原來的原有的記憶,結果很是失望,陶寬沒有找到同款的香味,香味的刺激讓陶寬加快了腳步,他得看看這香味是個啥,能不能讓自己多吃點。走到廳堂的入口看到了陶寬爺爺,陶寬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對著陶寬爺爺咧咧嘴,就算是打過招唿了。陶寬發現陶寬爺爺今天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嚴肅,至少臉上柔和了很多,有了陶寬爺爺的表情,陶寬心裏踏實多了,可以肯定晚上大家的心情是愉快的,陶寬也突然得想了起來,上午發生的事,這才體會到了那種香味的出處。陶寬爺爺的身後跟著的是陶磊,陶磊還是原來的那副樣子,不是很高興但不不是很令陶寬有些犯難的神情。到了廳堂裏,那種香味就更濃鬱了,陶寬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菜——一盤魚。整盤的魚塊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而是量的適中,讓人既不是能大快朵頤,又不是一看就知道每人分到幾塊的那種。整個魚塊油量金黃,紅紅的辣椒粉溶解到茶油裏,麵上隻是一小撮的薄荷。南方人喜歡燒魚放薄荷,一則提鮮,一則是增加香味。即使是一個村莊也還有人喜歡放薄荷,也有人喜歡放紫蘇葉,不管放什麽,陶寬都是那種埋頭苦吃的那種。經過了陶磊數次的教誨,陶寬有所收斂,並不像以前那樣幾乎是餓虎撲食,至少得有個風度。陶寬覺得自己的嘴裏口水多了起來,他想即可得過去拿一塊魚放到嘴裏去吃,但看著陶磊,陶寬還是顯得漫不經心,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的。桌子上其他的幾樣菜,但其他的菜讓陶寬沒有心思去看,他隻想能盡快得吃到魚。陶寬站在桌子邊上,等待著家人,陶寬爺爺和陶磊都不是陶寬要等的人,陶寬最想等的人還在廚房裏忙活,陶寬看著桌子上沒有碗筷,陶寬還是走進了廚房裏去拿碗筷出來,這樣會在一定的程度上加快大家來吃飯的速度。走進廚房,陶寬媽正在做菜,盡管鍋裏的菜陶寬不想去看,但還是讓陶寬媽分辨出了陶寬的腳步聲,頭也不迴得說著:寬,你醒了,我還以為要陶磊去喊你吃飯呢。陶寬實話實說:我是被魚香味給叫醒的。陶寬媽快速得把鍋裏的菜給盛了起來,這才轉過身來,對著陶寬說:寬,答應我以後別去水裏自己去抓魚了,不管那魚是什麽魚,你都不要去抓,要吃魚,你跟媽說,媽給你去買,雖然家裏不是那種地主家裏一樣的有錢,但吃魚的錢還是有的,你知道嘛,你早上那一嗓子的話,讓我的心都掉進冰窟窿裏去了,這麽大的水,真要是腳下一滑,或者是溪水邊的天倒了,我現在就看不到你了,你讓媽以後怎麽活。陶寬媽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淚都出來了,陶寬這個時候才體驗到了自己的娘對自己有多麽的愛,看著淚眼婆娑的陶寬媽,陶寬心裏還是很難受的,陶寬在田裏抓魚的時候,並沒有想到自己危險,隻是想到這樣難得的機會讓魚給跑了,至於魚是什麽東西變的,還是來洄遊的魚,陶寬都不管,隻有能把魚抓到就行。而此時此刻卻感受到了陶寬媽的心情,也理解了陶寬媽拿著掃把柄去打自己的兇狠,也更原諒了陶寬媽不讓自己迴家的懲罰。所有的一切,隨著陶寬媽的眼淚都給衝走了,陶寬也很乖巧得對著陶寬媽說:娘,我不去抓魚了,也不想吃魚了,媽要吃,我以後就去賺錢買魚給娘吃。陶寬媽有些哽咽,也驚動了在廳堂裏的陶寬爺爺和陶磊,他們也都站在了廚房門口,但卻沒有說話,陶寬媽感覺到廚房門口的陰影,知道了其他的人存在,不管是陶磊還是陶寬爺爺,陶寬媽都覺得自己對陶寬有著格外多的愛,陶寬媽並不想在這個時候來表現,聽著陶寬的保證,更多的是陶寬的孝敬,陶寬媽心裏熱乎乎的,但卻在臉上慢慢得平靜下來,自己對陶寬這次去抓魚,心裏確實是有些惱火,心想著陶寬太不懂事了。沒有了陶寬媽的哽咽,陶寬就拿著碗筷去了廳堂。到了廳堂的陶寬完全沒有了剛才想吃魚的心情,本來好端端的一場豐盛的晚餐卻讓陶寬心情變得有些沉重,但這樣的沉重隨著大家都來到廳堂裏吃飯,而變得慢慢得淡了下來,而更多的是對魚香的品嚐。醃製了一個下午的魚塊加上陶寬媽秘製的調料,確實讓魚塊增色不少。孩子畢竟還是孩子,陶寬媽在廚房裏的囑咐,在魚香的麵前少了很多的憂傷,而更多的是吃魚的過程中,不斷仔細得找出魚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