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早飯,大多是吃粥為主,粥的濃稠度取決於這個家庭的生活條件。條件好的人家的粥和飯相差無幾,就如同說書的那些,筷子芊在粥上,筷子不倒,用布包好的粥,布解開粥不散,按照南方人的標準,那不叫粥,那就是飯。所謂的粥都是湯水多,飯粒少那才叫粥。條件差的就很難說了,清得像青銅鏡一樣,幾乎看不到飯粒,按銀井灣的說法:清湯寡水的,喝了這樣的粥,一泡尿就解決了。老陶家裏的情況還是比較好的,但也還是水多米少,但比起銀井灣其他人家來說還是可以的,下粥菜也好些,陶寬爹還是願意吃粥的,不吃粥沒有其他的東西吃啊。粥倒是家家戶戶都有,下粥菜就有些分檔次了,要麽是昨晚的剩菜,要麽就是豆腐乳之類的,像有油酥豆這樣的下粥菜卻是很少很少的,早上能炒油酥豆吃,也是陶寬爺爺的一番苦心,孩子畢竟要去篾匠師傅家裏生活了,以後的日子就是陶寬爺爺一個人過了,雖說陶寬爹時常早迴來,但迴來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但凡有點積餘的人家都會給像陶寬爹這樣出去學手藝或者是當兵的孩子都會做點好吃的給孩子吃,也可以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陶寬爺爺嘴還是算緊的,陶寬爹又不太倒別人家裏去玩,整個銀井灣知道陶寬爹要出去學手藝的人不多,即使是知道的,也不會去大肆宣揚,這樣也就落得耳根清淨,就剩父子倆好好得吃個早餐。陶寬爹起來了站在廚房的門口,眼睛裏沒有了前幾天那麽多的眼屎,但也隻能看到油煙霧裏,有些佝僂的陶寬爺爺正在炒油酥豆,灶台裏的火還是很旺盛,陶寬爹看著不用陶寬爺爺吩咐就走到灶台前,把灶台裏的柴火給撤了一些,沒有了火的烘烤,鍋裏的油煙也就淡了些,但鍋裏的油酥豆的香味還是跟濃鬱的。炒油酥豆也講究個火候,當然了手藝也不能太差,不然要麽就是燒了豆子,要麽就是不是很熟,不管怎麽樣,都是浪費豆子,隻有恰到好處的火候才能炒出高質量的油酥豆來,像陶寬爺爺這樣的手藝在整個銀井灣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陶寬爺爺的手藝都算是好的,有了這樣好手藝的爹,陶寬爹口福就好了很多,手藝好還要家裏有豆子和茶油,有了茶油和豆子還要陶寬爺爺舍得炒給陶寬爹吃。炒好了油酥豆,也就可以吃粥了。起來了的陶寬爹沒有刷牙的工具和習慣,到廚房裏去洗了個臉和手就直接坐到廳堂的桌子上吃飯了。陶寬爺爺也做好了其他的準備,等陶寬爹坐好的片刻,陶寬爺爺也盛好了粥坐到桌子吃粥了。早上的粥比起往日的粥來,就濃稠了很多,也更有粥香,陶寬爺爺一直沒有抬頭,隻顧著自己吃粥,除了父子倆在吃粥的聲音,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響,父子倆都不願提要去篾匠師傅家裏的事,仿佛就壓根沒有這樣的事,但二人心裏都不是什麽滋味,真可謂是: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沒有了交流的早餐,二人都吃得很快,不一會兒,父子倆都放下了碗筷,陶寬爺爺很自然得收碗筷,沒有其他的,就是讓自己的孩子——陶寬爹感覺自己是舍不得陶寬爹出去吃苦的,這隻是善意的意願,不管怎麽樣,孩子出去學門手藝是必須的,就在陶寬爹出生了不久,陶寬爺爺就規劃好了陶寬爹的前程,能讓陶寬爹學門好的手藝的必要性。陶寬爺爺心裏再不舍也還是懂得孩子的路要他自己去走,自己隻是引導個方向罷了。沒有去生產隊裏去做工分,陶寬爺爺就有些空閑了,洗好了碗筷,看著陶寬爹還是坐在桌子上,陶寬爺爺便對著陶寬爹說:你去看看昨晚夜裏洗好的衣服幹了沒有,我剛才把衣服晾到院子裏去了,曬了這麽久,看看幹了沒有,注意摸袖口和領子的地方是不是還有些潤。陶寬爹聽著自己爹的話,便起身走到了院子了,看著自己的衣服感覺都很幹了,但記著陶寬爺爺的話,就用手仔細得摸摸袖口和領子的地方,感覺有些潤,但也可以收起來了,陶寬爹也知道,把衣服收好就基本上整理好了自己要帶到篾匠師傅家裏去的東西。陶寬爹拿著衣服走進了廳堂裏,看著自己的爹沒有在廳堂裏,便走向了廚房,但讓陶寬爹有些意外的是到了廚房也沒有看到陶寬爺爺,這才想起陶寬爺爺可能在自己的房間裏,去尋找自己要帶到篾匠師傅家裏去的東西。陶寬爹不願去陶寬爺爺的房間,從前幾天自己走到陶寬爺爺的房間裏想去找找鐲子的時候,看到陶寬爺爺的房間裏,凡是可以鎖的地方都上了鎖,就覺得自己的爹有些過於得謹慎了,自己在家又不會出去玩,有必要鎖得這麽緊嗎,雖然陶寬爹也理解陶寬爺爺可能有些東西不放心放在自己的房間裏,但這樣鎖好就對陶寬爹心裏無疑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了。陶寬爹拿著自己的衣服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也找到自己要帶到篾匠師傅家裏去的包裹,包裹無疑就是陶寬爺爺給陶寬爹準備好的,至於包裹裏裝了些什麽東西,陶寬爹並不想去打開來看,也就隻好坐在床沿上,等著陶寬爺爺自己過來。這樣的等待確實有些難熬,但肯定不會太久,陶寬爺爺也情願早點準備好東西,早點去篾匠師傅家裏,能早點去自然更好,雖說篾匠師傅家裏吃飯的人多,自己父子倆早點去也好讓篾匠師傅有個準備,而不會措手不及,給人一種不靠譜的看法,陶寬爺爺知道除了上次到了篾匠師傅家裏,是有著劉哥一起去的,不管怎麽樣,篾匠師傅還是會買個劉哥的麵子的,不會讓自己過於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