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是在南方的農村一項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可謂是地裏刨食,你自己可以不吃菜,甚至是炒鹽吃,但孩子呢,孩子也和自己一樣去吃炒鹽嗎。但在那個時期,確實有人炒鹽吃,陶寬爺爺年輕的時候,自己確實看過這樣的人,可能是生活太過艱難,也可能是和家裏的女人不和,總之,那個人是和陶寬爺爺一起去外地找活的,那個人其實一開始就沒有和陶寬爺爺做一起吃飯,陶寬爺爺和其他的人,到了一個打尖的地方,便是坐下來,歇歇腳,就吩咐先泡點茶上來,那個人就走開了,坐到另外的桌子上,把身上掛的,手上提的,都放到地上,也沒有讓店裏的夥計倒茶,而是自己走到水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先喝一大口,等水喝足了,這才把手洗幹淨,接著洗臉,陶寬爺爺看著那個人一直在做著自己要做的事。有些奇怪,但還是可以接受的,也許是人家確實是渴了,也許人家確實是累了,需要洗把臉來清醒清醒下自己。陶寬爺爺和坐在一起的夥伴,就開始了另一套的程序,炒個特別下飯又很便宜的豆腐幹之類的菜,陶寬爺爺並沒有太多注意那個人去幹嘛了,可能是去方便了,可能是有著其他的事,反正陶寬爺爺和坐一起的夥伴見自己要的菜上來了,也沒有等那個人,畢竟路很遠,沒必要等,有事可以到路上去說。就在陶寬爺爺吃飯的當兒,不經意間看到那個人坐另外一張桌子上吃飯,陶寬爺爺就趕緊得招唿那個人一起過來吃飯,那個人聽到自己的同伴招唿自己過去吃飯,就揚起頭,對著陶寬爺爺笑笑,同時也把手裏的雞蛋舉了起來,意思是,你們吃,我帶了鹹蛋,就不炒菜了,陶寬爺爺看著人家,心裏也想,都是出來掙錢的,能省點就省點,既然家裏帶了鹹蛋來,就不勉強和自己一起炒菜吃,陶寬爺爺也就沒有再招唿那個人,畢竟人家不想和自己一起炒菜吃,更不想攤炒菜的錢。那個人隻要了一碗米飯,邊上放了個水筒,吃飯的時候,隻見那個人手裏拿著鹹蛋,一隻手在扒拉著碗裏的飯,那個人吃飯的速度極快,陶寬爺爺和他比起來隻能是小巫見大巫了。隻見那個人邊吃飯,邊從鹹蛋裏挑出吃的來,吃二大口飯,才從鹹蛋挑出一點來,下飯,等稍微有些哽到的時候,就從水筒裏喝一大口水,有了水的潤滑,飯很快就吞了下去。如此反複幾次,在陶寬爺爺還有大半碗飯的時候,那個人就把碗裏的飯幹掉了,在那個人起身喝完水筒裏水的時候,然後坐了下來,打了個響亮而又充滿誘惑的飽嗝後,坐在桌子上歇了起來,等把那些氣順了,這才把鹹蛋小心翼翼得拿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菜筒裏,蓋好菜筒的蓋子,把菜筒的繩子收緊,打好了結,這才把菜筒放到身邊的褡褳裏。等做好了這一切,才看向陶寬爺爺那一桌的夥伴,見他們吃著菜,喝著茶水,隻是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個很小的動作,但這個動作片刻就被收沒了,而是起身去了井台上,打了一桶水,把自己的水筒裝滿了,這才迴到自己坐的桌子上,歇了會,見陶寬爺爺這一桌的人吃得差不多了那個人才到櫃台上把自己那一碗飯的錢給結了。結完了自己那一碗飯的錢,陶寬爺爺這一桌的人也經常上吃飽了。於是,那個人就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歇著最後的愜意的時光,等著陶寬爺爺一起走了。陶寬爺爺見那個人做著歇了,也知道那個人已經準備好走路了,隻是在等自己這一桌的人,於是陶寬爺爺示意自己這一桌人動作稍微快點,不要讓人等太久,畢竟路上時間緊,更多是想到路上有著其他的情況出現。等大家都準備好了,這又走到路上了。這樣的情況從一開始,陶寬爺爺發現那個人就沒有和自己一起坐一個桌子上吃飯,而都是掏出自己的那個鹹蛋,陶寬爺爺畢竟那時候很年輕,沒有太多的社會經驗,幾次都想叫那個人一起過來吃飯,即使不要那個人攤錢,也不願意把那個人一個人晾在那裏,這樣,時間長了,就可能有不好的情況出現,別人能看出自己這次出來,不是一夥人,給了別人可乘之機。但這樣的意思很快就被一個年長點的同伴阻止了,除了沒有坐一起吃飯,其他的事照樣和同伴一起做,走路,睡覺,喝水都一起的。到了四五天後,陶寬爺爺被那個稍微年長的同伴,拉到沒有人的地方,見四處沒有了人,那個年長的同伴才附著陶寬爺爺的耳朵,輕聲說出了那個人的底細,那不是鹹蛋,隻是個鹹蛋的殼,鹹蛋裏的蛋是被吃掉的,裏麵裝的是鹽,用油炒過的鹽,每次吃飯,隻是沾點鹽下飯。年長的同伴說完就很快得離開了陶寬爺爺,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繼續走路陶寬爺爺聽到年長的同伴的話,有些不適應了,甚至有些反感,想吐的感覺,但最終沒有吐出來,陶寬爺爺這才知道,沒有誰容易,也沒有誰過不下去,這對陶寬爺爺的觸動很大,甚至是棒喝,陶寬爺爺想:那個人的鹹蛋咋就那麽經的吃,從家裏出來都快七八天了,再鹹的鹹蛋都要吃完了,那個人的鹹蛋就吃不完呢,陶寬爺爺也諒解了別人的難處,也許正如開頭上說的,也許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把家裏僅有的一點鹹菜或者是鹹蛋留給了自己的家人,而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得有擔當,把最苦的留給了自己,把最好的哪怕是最後的一點食物留給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陶寬爺爺也沒有再邀請過那個人一起過來吃飯,到了路上還是一樣,能照顧的盡量照顧下那個人,一直到他們都找到了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