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媽洗完了大塘鍋的鍋蓋,大塘鍋的鍋蓋比較大,所以在製作組時候,就分開做。做成了二個半月形的,拿著也輕快些,陶寬媽拿著這二扇半月形的鍋蓋,突然就有些感慨。這鍋蓋也似乎象征著自己的公公和婆婆,二扇鍋蓋隻有和在一起才有團圓。和和美美,團團圓圓,如今自己的婆婆早走了,隻留下了自己的公公,帶著自己的老公--陶寬爹在勉強度日。對於陶寬爹,陶寬爺爺雖然在物質上和同年齡段的孩子比較,沒有太多的虧待,甚至比起其他和陶寬爹同年齡段的孩子有著更多的給予,但精神上,沉重的父愛卻遠遠不夠,不能替代母愛的溫暖和體貼。其他的不說,單單從穿的衣服來說,陶寬爹的衣服雖然比其他孩子的衣服補的地方少很多,但破的地方卻更多,衣服也沒有其他孩子那麽整潔,咋一看還沒什麽,仔細看看就有了油斑和汙漬,這是一個男人無法給與的。但對於陶寬爺爺來說,他已經是盡力了,除了生產隊做工分,還得砍柴,種菜,喂豬,能分出點時間來給陶寬爹洗洗刷刷已經是很不錯了。就在陶寬爺爺女人剛走了那幾年,很多人都來給陶寬爺爺做媒,勸他再找個女人,陶寬爺爺有些沉默,沒有很快得答應人家,人家都以為陶寬爺爺怕人家說自己沒有情誼,自己的女人剛走就迫不及待得娶了新的女人進門,也就沒有太多得催促,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其實按照陶寬爺爺的條件,找個女人過日子,還是不會太難:一則,陶寬爺爺年輕的時候到了外麵闖蕩,有著豐富的處理事務的能力,陶寬爺爺能娶進自己的女人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處理村裏的人情世故還是信手沾來,甚至有很多高明的手段,這是一般的男人難以企及的。嫁了這樣的男人,女人就舒服多了,什麽事都不用管,隻要在家做好一日三餐,伺候好陶寬爺爺的吃喝拉撒就行了,而不像有些男人,什麽事都不會都得靠自己去處理,讓自己一個女人出去拋頭露麵,給人當笑話,讓村莊裏那些潑皮無賴吃盡了豆腐,心裏的委屈倒出來幾大桶也裝不完。女人誰願意自己出去拋頭露麵,都是無奈之舉,誰願意做潑婦?都是老公無奈了才被逼出來的。誰不想做個好女人,靠著寬厚的胸膛撒撒嬌呢。二則,陶寬爺爺會打算盤,還不是那種加減那樣簡單的算法,會打小九九,而且打得飛快,打得準,就這一項,在附近幾個村莊都是有著很高的威望,附近幾個村莊,特別是大戶人家,有時結不了賬的,都會來請陶寬爺爺去幫忙,但幫好忙了的結果就是,豐厚的收入,足足可以頂一個男人半年的收入,即使有著這樣的收入,陶寬爺爺的嘴裏都不會吐半個字出來,這讓那些大戶人家心滿意足,覺得陶寬爺爺的可靠。但現在卻比不了以前了,現在是生產隊了,有著專門的會計,和保管員,甚至還可以請公社的會計來幫忙,陶寬爺爺也就失去了那部分豐厚的收入。但陶寬爺爺心態很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裏很平靜,外人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三則,陶寬爺爺還會寫字,雖然字寫得不是很好,但至少自己會簽名字,也會打花字。不會在關鍵的時候,要自己簽字的時候,卻得去央求別人,特別是有些要緊的東西,就自己知道的那種,就得自己會簽字,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不自在。打花字是一種簽字的方式,陶寬爺爺是在外出的時候,看著別人打花字,覺得很好玩,但仔細看又覺得有些名堂,至於怎樣的名堂,陶寬爺爺到了後來,碰到了合適的人,別人才告訴他的,但自己雖然很想學,卻沒有馬上說出來,而是看別人打花字,看得多了,也有些了解,終於在一次喝酒以後,陶寬爺爺這才學會了,而且還加進了一些別人和別人不同的地方,讓自己的花字顯得更好看也更難辨認,外人更難學。這樣的東西後來教給陶寬爹,陶寬爹嫌棄太難懂,複雜而不願去學,倒是陶磊學得有些像,但真的和陶寬爺爺比起來卻有著雲泥之差。事實上,到了我們後來人看來,那種打花字也沒有太多的深奧,隻是一種簽字的方式,隻不過是在簽字的時候,先寫“幸福”的“福”字,但這個“福”字不是我們平常寫的福字,而是類似畫畫樣的,變異的,若不是仔細去辨認,卻一時認不得,但仔細看看,還是能看出來的。寫好了福字,在福字的空出的肚子裏加上自己的名字,這無疑是加上別人模仿的難度,在關鍵的時候,起著防偽的作用。一般人會寫個名字就不錯了,那時候的文盲率占的比例非常高,整個銀井灣就幾個人會寫字,談到能打花字的人估計也就是陶寬爺爺一個人,知道的人還不多,附近幾個村莊的人能打花字的人算上陶寬爺爺也就幾個人,平均起來每個村莊還不到一個,可能是噱頭吧,即使是這樣,很多人還是很羨慕陶寬爺爺,羨慕之餘,便是嫉妒了。靠著這二本事,陶寬爺爺想再找個女人過日子,肯定是錯不了,若真要是認真起來,即使想找個頭婚的女人也不在話下。況且陶寬爺爺在種田和種菜還是一把好手,別人的菜還是嫩芽,陶寬爺爺菜地裏的菜就能摘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了這樣的手藝,到了菜荒的時候,就是不一樣了,其他的人家在咬筷子頭,陶寬爺爺就能摘自己的菜吃,雖然有時候不多,但卻是有著比一般的人家更有保障,你說這樣的男人沒有了女人,哪個女人不想去呢,但陶寬爺爺就是沒有點頭,隻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