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盯著眼前緋紅的床帳,有些鬱悶。


    外麵天色已明,街道上的官兵還在搜索。


    雲青雙手摟住他的腰,腿纏在他身上,一臉滿足唿唿大睡。


    明明想好,要好好冷落她幾天,讓她知道他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怎麽就又被她拐上了床?


    還折騰到天亮?腰都酸了。


    又被她得逞了,以後還不更加猖狂?


    氣得重重唿出一口氣,胸腔微抖,雲青動了動,趴在他身上往上爬了爬,抱得更緊,嘴裏還念著,“別走,我想你。”


    秦屹恨得牙癢癢,昨夜就是這麽哄著他,一遍一遍的說,聽得人心尖發顫。


    屋外下雨了,窗戶沒關嚴實,秋風順著窗沿爬進來,吹開紗帳。


    雲青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秦屹給她拉了拉被子蓋住,屋內都是脂粉香氣,熏得難受。


    習慣性將她往上摟了摟,閉眼埋首在她脖間。


    熟悉的清新雨後薄荷香氣鑽入鼻腔,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些。


    彎了唇,還是她好聞,忍不住又嗅了嗅。


    突然猛然睜眼,想起這味道來源。


    俯身貼在她胸口聞了聞,味道更重了!


    臉色倏變,天陽不是說她的蠱毒解了嗎?為什麽還有味道。


    昨夜天黑,他有意不給她好臉色,根本沒正眼看她。


    如今注視著她的臉,才發現她臉頰上還有傷疤,脖子上還有隱隱若現的淤青指痕!


    又沒解蠱毒,又受了傷,還被官差追殺,她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麽!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的安危當迴事!


    怪不得說了不嫁他,日後也再不踏入王府一步,可還是一見麵就把他往床上勾,恨不得將他榨幹。


    她根本就沒想過以後!


    秦屹半撐在床上,臉色更差。


    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鐵青著臉,眼底都是極力壓下的怒火。


    還是從櫃子裏給她找了身衣服穿上,雲青又纏著他親了親。


    秦屹隻覺得她現在的親近讓人煩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她是這麽想的是吧?隻當他是個解悶的玩意兒?根本沒想好好保護自己與他共度餘生?


    所以才不在乎要不要跟他成親。


    所以才想走就走,想迴就迴!


    穿好衣服,將她推到柔軟的床上,雲青睜開眼,委屈看他,“我想抱著你睡。”


    秦屹臉沉如水,從牙縫擠出:“混賬!”


    雲青瞌睡驚醒,散著頭發半撐著身子趴在床上愣愣看著他。


    秦屹轉身就走,怒氣籠罩全身,重重摔門離去。


    木門砸迴,震得牆都跟著抖動,雲青被驚迴神,起身要去追。


    赤足下地,腿根酸痛,差點摔倒。


    又站起身,開門跟了出去。


    扶著欄杆赤著足,烏發散在肩頭,脖間鎖骨還有紅痕,嘴唇微張,滿麵春光,眼底卻滿是慌亂無措。


    秦屹迴頭看了一眼,心口一縮,還是狠心轉頭帶著逸風驚雨下樓離去。


    雲青無力撐在欄杆,低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他從來沒有對她這麽兇過?


    他還在生她的氣,氣大到她在床上那麽賣力了都哄不好!


    摔門動靜不小,有龜公上來查探,看著雲青雪白小臉披頭散發一身紅衣失魂落魄站在昏暗欄杆處,覺得有些詭異。


    雲青抬眼朝他一看,眼裏似無底深淵。


    龜公以為自己見了鬼,可她腳下又有影子。


    頭發遮了半張臉,龜公也認不出她是誰,“姑娘,發生什麽事了?”


    雲青低頭,又迴了房,關上門,抵在門上,麵上都是驚慌。


    慢悠悠拿發帶束好頭發,垂在腦後,穿了鞋,離開了。


    外麵在下雨,官兵還在四處查探,雲青撐著傘一身紅裙走在街上,微風將額前碎發揉亂。


    她長得有些紮眼,紅裙雪膚,路過官差忍不住看她。


    見她脖間吻痕眼神也輕浮了些,淫笑調侃道:“姑娘哪家的?下次爺去照顧你生意!”


    雲青緩緩走著,並不理他們,隻想著自己的事,到底要怎樣才能把他哄迴來。


    擄是能擄走,可強扭的瓜又沒有那麽甜。


    本來搜捕一夜都沒有結果心裏就煩,如今這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理人,邪火上竄,有膽大的直接就要上手來摸她。


    雲青抓住要摸上臉的手,眉眼冷厲,反手一擰,扭斷了他的手臂,一腳踢飛。


    那官差捂著手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四五個官差圍上來,嘴裏不幹不淨,“會點兒功夫的辣娘子啊?賣身的氣性還這麽大!信不信爺現在就辦了你!”


    “反正一身邪火無處散,本來想憐香惜玉的,奈何你實在不識好歹!”


    雲青眼眸幽深,朝著一旁暗巷,“去那兒?”


    官差們以為她怕了,清越聲音出口,身子都麻半邊,收了刀,跟著她往暗巷去,那斷手官差也跟了過去,生怕沒他的份兒。


    不過須臾,雲青撐傘又走了出來。


    隻裙擺幾點血跡,暗巷歪倒幾具屍體,其他並無二樣,她心裏想著事,也沒發現身後看著她的眼睛。


    “主子,要跟嗎?”逸風小心問道。


    昨夜他和驚雨在門外守了一夜,屋內什麽動靜不用想都知道。


    可是一大早主子就怒氣衝衝摔門出來,嚇得他們差點跳起來。


    青姑娘追出來主子也沒心軟。


    逸風偷偷看了一眼,青姑娘那一副被蹂躪的模樣,也不像是沒把主子喂飽,怎麽生這麽大氣?


    “迴客棧。”


    有什麽好跟的,跟上去又被她當玩物耍弄?


    …


    忘川在山腳等了半夜,才看到雲青撐著傘目光呆滯迴來。


    微微鬆口氣:“還以為你死外邊了。”


    雲青沒跟他頂嘴,“拿到了?”


    忘川揚了揚手裏包袱裹著的一堆東西,“自然,還不忘多放了一把火,把他書房給燒了。”


    “哦。”


    見她臉色發白,滿臉不高興的模樣,衣服也換了一身,身上還隱隱有血腥氣,認真看了她幾眼,目光落在她脖間,眼底閃過殺氣,“誰欺負的你?”


    雲青抬腳往上,有氣無力道:“沒誰。”


    “那你脖子上怎麽迴事?哪個男人弄的?你被嶽元哲的人抓住了?”


    然後獻身才得以脫身?


    雲青其實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什麽,聞言摸了摸,眼神溫柔了些,“應該是他弄的。”


    忘川鬆了口氣,跟她一起上山:“秦屹來了?”


    “嗯。”


    “還擔心他的安危?你看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


    雲青愁眉苦臉,“他生我的氣,不理我了。”


    忘川可不信,冷哼道:“不理你還能和你廝混在一起?”


    雲青本來就不是害羞的人,跟忘川待久了,就他一個人,也隻能跟他說,苦惱道:“起來就生氣了,不管我自己就走了。”


    忘川袖中拳頭握起,心裏浮現殺意。


    雲青還在困惑:“他肯定怪我不打招唿一走了之,昨夜就不想讓我碰他,我哄了好久,還以為他不生氣了…”


    “行了。”忘川打斷她,扯了她的發帶給她圍了脖子,“看著礙眼!不許說了。”


    不說就不說。


    一路無話,雲青跟著忘川踩著濕滑山路上山。


    她身上的長裙累贅,長發也累贅,身上又有些酸痛,忘川好心眼扶了她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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