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靜,洞外時不時有炸雷響起,洞外還有五具強盜的屍體,懼怕自腳底爬上頭頂,上官毓靈顫著聲音低低問道:“你還在嗎?”


    “嗯。”


    雲玄平平的聲音自洞外響起,落在上官毓靈耳中卻莫名安心。


    上官毓靈也不再扭捏,打起精神轉身脫了自己濕透的衣衫,將雲玄的外袍套在外麵,暖和多了。


    從雲玄找來的樹枝裏抽出一根,將衣服晾在上麵,放在火堆旁烤著。


    雨聲越來越密,上官毓靈想了想,朝洞外說道:“雨下大了,你進來躲雨吧。”


    雲玄這才進了山洞,頭發有微微水珠滴下下來,衣服也濕了一些,上官毓靈這才看清他的臉,驚訝道:“是你!”


    她在煙雨樓見過這個人,後麵又聽沈悠提過一兩次,那個長公主錯認成兒子的男人,雲青的哥哥。


    雲玄沒說話,走進山洞淋不到雨的地方便停下腳步背對著她站著,與上官毓靈保持著距離。


    上官毓靈心底微暖,今夜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此時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再也受不得一點兒驚嚇了。


    這人看著冷冰冰的,可是還是顧忌到她是女子,一直保持著距離,不讓她感到不自在。


    整整一晚,雲玄未曾迴過頭,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一晚上的提心吊膽已經榨幹了上官毓靈的心力,她坐在雲玄的蓑衣上,抱著雙腿,下巴放在膝蓋上,盯著火堆上的火苗,在驚懼和忐忑之下漸漸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雨聲已經停了,洞外有微微的光射進來。


    火堆還燃著,上官毓靈看了依然靜靜站在洞口處的人背影一眼,昨晚他應該是添過柴的。


    衣服已經烤得差不多了,上官毓靈難為情的聲音在山洞響起:“我想換我自己的衣服了。”


    聲音說得有如蚊蠅,他背對著她,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雲玄未答,直接走了出去。


    上官毓靈麻利地換好衣服,昨日摔了幾次,衣裙已經布滿泥汙,還被刮破了幾處。


    可是若穿著男子的衣服出去,傳出去,她的名聲毀了,上官家的名聲也會一並毀了。


    昨日太過懼怕,都不曾注意到身上的傷,此時一動,才覺得全身都痛。


    好在現在天氣還不算熱,穿得多,身上隻有摔倒撞出的淤青,並無傷口。


    隻手掌擦傷好幾處,傷口上血混著泥土,稍微動動就覺得疼。


    換好衣服,收好雲玄的衣袍,上官毓靈忍著痛慢慢走出了洞口。


    天剛微微亮,已經隱隱能聽到鳥兒鳴叫了。


    將衣袍還給雲玄,低聲道謝:“昨夜多謝公子相救!”


    雲玄接過衣袍穿好,雖然雨已經停了,可下了一夜的雨,風一吹,樹葉上的水滴下來,還是會淋濕。


    雲玄一聲不吭進了山洞,滅了火堆,拿著鬥笠和蓑衣出來。


    將鬥笠和蓑衣遞給上官毓靈,道:“戴上,林中有水,我帶你下山。”


    上官毓靈低頭接了,默默戴好鬥笠,穿好蓑衣。


    雲玄已經撿了一根一丈左右的棍子,自己拿著一頭,另一頭讓上官毓靈牽著,道:“牽好,跟著。”


    上官毓靈牽了,雲玄又給了她一根棍子,讓她拄著走。


    上官毓靈久居深閨,濕滑的山路對此刻的她來說十分困難,拄著會好走一些,他倒是細心。


    雲玄在前麵慢慢走著,腳步一直跟著上官毓靈的節奏來。


    一路無話,雲玄本來就話少,上官毓靈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知走了多久,天越來越亮了,太陽出來得早,隱隱有陽光從雲層透出來,撒在密林中。


    上官毓靈踩著雲玄的腳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跟著他下山而去。


    走著走著,雲玄突然停下了腳步,頭也不迴淡淡道:“有人來找你了。”


    上官毓靈愣了一下,四處看了看,又凝神傾聽了下,四周安靜的很,除了鳥兒的叫聲,和偶爾的風聲,她什麽也沒聽見。


    “哪裏?”上官毓靈出聲問道。


    雲玄指向一個方向,道:“那邊,一會兒就會過來了。”


    上官毓靈什麽都看不見,也聽不見。


    這個人會武功,所以聽得比她遠麽?


    雲玄又牽著棍子帶她走了一段,走到一處略空曠幹爽的地方,轉身對上官毓靈道:“你在這兒等著,找你的人應該很快就過來了。你就說昨夜是一個女子救的你。”


    上官毓靈有些感動,若被人發現昨夜她和一個男子待了一夜,以她目前衣衫破敗,頭發散亂的樣子,是怎麽也說不清的。


    多虧這人還替她考慮了名聲,上官毓靈對著雲玄深深一禮道:“我叫上官毓靈,家父國子監祭酒上官白,請問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毓靈必定湧泉相報。”


    雲玄麵無表情淡淡道:“不必,你隻說是一位年輕女子救的你,讓他們去山洞那兒搜查屍體,沈淵會替你佐證。”


    見他提到沈淵,上官毓靈不禁問道:“公子認識沈少卿?”


    “嗯。”


    上官毓靈暗暗記下,難道是沈少卿讓他來的?


    又問:“公子還未告知我,您的名字,我要如何迴報。”


    雲玄朝側麵瞥了一眼,道:“來了。”


    隨即縱身一躍,眨眼之間,消失無蹤。


    上官毓靈怔愣在當場,不由自主跟著雲玄消失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小姐!”


    遠處有聲音傳來,上官毓靈循聲望去,隻見府中家丁護衛和一些士兵的人正朝她這邊找來。


    果然來了,上官毓靈往雲玄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底道了聲謝。


    上官毓靈被找到了,眾人護著她下了山。


    上官白在山下急得走來走去,若不是任先生拉著,他自己都要衝上山去尋找。


    “你又不會武,雨路濕滑,你跟著也幫不上忙,這麽多家丁護衛,還有成王府的人,你在這兒等著,若你出了事,你讓毓靈如何自處?”任先生語重心長地勸道。


    上官毓靈甫一出現在眼前,穿著蓑衣,鬥笠下的頭發散亂,臉上也有泥汙,腳上的鞋更是裹滿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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