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宮宴晚上才開始,下午陸陸續續就有命婦貴女進宮了。


    秦屹和沈淵早早被叫到了壽安宮,已經被太後敲打了一番,讓他倆溫和些,別嚇著那些千金小姐們。


    伏安之到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朝兩人打招唿,“哥,淵哥。”


    秦屹看著他滿臉笑容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遇到什麽好事了?”


    伏安之從小在邊關一直跟著秦屹,跟他很是親近,私底下直接叫哥,從不叫王爺。


    此時也高高興興道:“我今天在街上遇著個姑娘,又好看又厲害。”


    沈淵見他一副少男含春的樣子,忍不住逗他,“哪家姑娘,見過一麵就這麽念念不忘?”


    伏安之坐在兩人中間,也不害羞,“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像不是京都的,我約了她晚上在煙雨樓看煙花,她答應了。”


    秦屹也逗他,“怎麽,上心了?想娶媳婦了?”


    伏安之大大方方承認,眉飛色舞道:“哥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那俞老三當街攔她想調戲她,差點被她閹了,俞老三嚇得都尿褲子了。”


    俞老三的名聲沈淵是知道的,仗著忠勇公府,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沈淵笑他,“這麽厲害也敢惦記,不怕被她壓在頭上欺負?”


    伏安之滿不在乎道:“欺負就欺負唄,娶媳婦就是用來慣的,我爹還不是被我娘欺負一輩子。”


    秦屹也替他高興,伏家隻剩他一個,他早日成親也好,隻要人品端正,他喜歡就好,:“外祖母知道不?”


    “還沒來得及跟祖母說呢,今晚我先去見見她再說,到時候我就先走了,就不陪兩位哥哥了,我先去給皇上太後請安去。”


    說完伏安之一陣風似的跑了。


    秦屹目光溫和地看著他的身影。


    沈淵也挺喜歡伏安之,沒什麽心眼兒,很單純一個小夥子,“一轉眼安之都要娶媳婦兒了,我們兩個又得被比下去了,太後又有新說辭了。”


    秦屹笑笑,“也是好事,如今大將軍府就外祖母一個人操持著,娶個厲害的妻子,他兩個也能撐起大將軍府的門楣。”


    宮宴開始,太後和皇上皇後一起來的。


    眾人下跪行禮。


    承元帝樂嗬嗬地讓大家都坐下,準備開宴。


    今日中秋宮宴,大家也都清楚有一方麵是皇上太後想給成王選妃,所以都帶了自家最拿得出手的姑娘,好生準備了一番。


    成王戰功赫赫,人又生得豐神俊朗,以後說不定還是未來天子,雖然他時常一張冷臉,可還是有不少姑娘惦記。


    有不少貴女獻禮獻藝,作詩的,彈琴的,還有送自己親手繡的花好月圓團扇給太後的。


    太後看著滿殿各有千秋的俊俏姑娘,笑得合不攏嘴。


    國子監祭酒上官白的獨女上官毓靈獻了一幅自己寫的字。


    上官毓靈是京都第一才女,年方十八,一手字寫得極好,樣貌端莊大方,求親之人差點踏破上官家的門檻。


    可上官毓靈一個也沒答應。


    太後打開上官毓靈的字,上麵寫著“海晏河清,四海承平”八個字。


    上官毓靈朝皇上皇後太後行禮,恭敬道:“小女獻醜了。”


    太後高興得不行,她早就看上了上官毓靈,滿京都沒一個人說她不好,父親又是國子監祭酒,門生遍布朝堂。


    且上官毓靈本人名聲也好的很,進退有禮,文采斐然,端莊大氣,和秦屹配得很。


    太後樂嗬嗬地賞了上官毓靈一隻通體純白的和田玉鐲,質地油潤,看著價值不菲。


    又讓貼身的陳嬤嬤拿著字給大家看了一眼,尤其是秦屹。


    秦屹看著上官毓靈的字,筆跡有力,端方雅正,還透著一股子瀟灑自在的意味,配這八個字倒是絲毫不違和。


    秦屹忽然想到雲青抄的書,隻有完成任務的敷衍,不免微微勾了唇,麵色也柔和幾分。


    太後一直瞧著秦屹的角色,看他看著上官毓靈的字表情都柔和幾分,心裏也止不住的高興。


    大殿中不少人都偷偷觀察著成王的神色,見他忽然緩和的臉色,都暗暗心驚。


    看來,成王對上官毓靈挺滿意的。


    伏安之瞧著,湊到秦屹跟前,小聲道:“哥,這個還不錯。”


    秦屹臉沉下來,斜眼看他,低聲道:“不錯你娶迴家去?”


    伏安之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有所屬,我要溜了,可不能讓她等著我。”


    說完伏安之就悄悄溜了出去。


    大殿中的人心思也不在他身上,也沒人注意。


    成王對上官毓靈另眼相看這件事,幾乎印在了所有人心裏。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在秦屹和上官毓靈身上來迴。


    沈淵挨著秦屹坐著,側身偷偷道:“你看,不用我傳,你自己給自己傳了,信不信,宮宴一完,這上官家和你就扯不清楚了。”


    秦屹臉冷下來。


    沈淵又道:“你瞧皇後的臉色。”


    秦屹瞥了一眼上座的皇後。


    還算端莊,一直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可眼裏的著急卻掩飾不住。


    尤其承元帝和太後的笑容實在太過打眼,皇後娘娘的笑容就更加掛不住了。


    當今皇後是皇二子安王秦樟的生母,安王在朝中名聲不錯,又有忠勇公府這樣顯赫的外家,在秦屹未迴朝之前,一直是京都眾家巴結的對象。


    秦屹眼含深意看沈淵一眼,沈淵了然,舉起酒杯,朝承元帝道:“陛下,今日中秋,闔家團圓,成王還是十幾年前在家過過中秋了。今日真是個好日子,恭喜陛下,臣敬陛下一杯。”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承元帝也喝了一杯,感歎道:“是啊,屹兒還是十幾年前在家過過中秋節,這十幾年來,一直在邊關,苦了你了。”


    秦屹恭敬起身:“不辛苦,兒臣為國盡忠,為父皇盡孝,應該的。”


    承元帝望著秦屹,怎麽看怎麽自豪,道:“屹兒迴京朕還沒好好賞賜過你,想要什麽,跟朕說,朕都答應你。”


    秦屹行禮婉拒,“父皇已經賞賜過了,兒臣已經得到夠多了。”


    承元帝卻猶閑不足,“你穩定邊關,立下奇功。朕隻覺得給你的不夠多,不必顧忌,隨便提。”


    秦屹故作為難道:“穩定邊關非兒臣一人之功,況且,兒臣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缺什麽。”


    承元帝打趣道,“朕看你現在就缺一個王妃,屹兒可有中意之人,朕替你賜婚!”


    說完還有意無意瞥了上官白和上官毓靈一眼。


    這還有什麽不清楚的,皇上確實是看中了上官家。


    上官白微微皺眉,成王身份高貴,人倒是挑不出什麽毛病。


    可滿朝皆知,成王最近兩個月遭遇了不少刺殺,若此刻自家女兒和他扯上關係,不知道會不會帶來危險。


    上官白忍不住看自家夫人和女人一眼。


    上官夫人心情倒是愉悅,成王本來就是有本事的人,而且據說後院幹幹淨淨的,有這樣厲害的女婿,她自然是滿意的。


    上官毓靈對此事則毫無反應,仿佛聽不出承元帝的意思。


    自家女兒何等靈秀之人,怎麽可能看不出皇上和太後的意思。


    看來,自家女兒對此事也並不反對。


    上官白也不再糾結,表情放鬆下來。


    秦屹感激道:“多謝父皇掛心,今日是團圓之夜,其他的,兒臣私底下再找父皇說。”


    承元帝見他也沒拒絕,也不再繼續逼著他今日就定下來,秦屹性子強,承元帝順著台階就下了。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上官毓靈,入了皇上和太後的眼,多半就是成王妃了。


    皇後端莊的笑差點掛不住,袖中的手緊緊握住,指尖發白。


    國子監祭酒,門生遍布朝堂,秦屹若娶了上官毓靈,便是如虎添翼。


    之前樟兒也曾向上官家提過要娶上官毓靈,那個時候上官家老太太剛剛去世,上官毓靈年紀也小,以要為祖母守孝為由拒絕了。


    這才娶了戶部尚書家的大小姐衛氏。


    下首的安王秦樟臉色也說不上多好看,今日的關注都在秦屹身上,他何時被人如此忽視過。


    沈淵偷偷打趣秦屹,假惺惺道:“信不信明日京都就謠言滿天飛了,看你怎麽和雲青交待。”


    秦屹也同樣低聲,“我會在她知道前處理完此事,她不會這麽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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