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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麵繼續僵持著。


    萬曆皇帝再次加壓,之前是隔三岔五不上朝,從三月中旬開始,皇帝改為每日不上朝。這下好了,許多大臣原本有要事匯報,見不到皇帝隻能去找四位內閣大臣。四人一看,得,大部分事情他們都沒法拍板,也不敢拍板,隻能暫時擱置下來。


    大臣們無奈之下,隻好給皇帝上奏折請示,想不到的是,這些奏折最後還是被朱翊鈞“留中不發”。留中不發是古代皇帝特有的一種權利,意思是把大臣們的奏章留在宮禁之中,既不交到內閣商議,也不批示迴答。


    一來一迴,事情不但沒有順利解決,相反還急劇惡化下去,越來越多的奏折堆積在案頭,漸漸影響到了朝廷的日常運轉。


    私下裏有部分官員對王錫爵腹誹不已:他們覺得王閣老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名聲,希望在這次對抗中收獲流芳後世的美名,所以才寧願被皇帝罷官,也不主動請辭。隻是皇帝並不讓王閣老如意,就算是被這位老臣指著鼻子數落,也不發火。


    如此拖到三月底,王錫爵終於妥協了,因為越來越多的官員都指責他,說是他造成了如今的朝廷大癱瘓。王錫爵隻好給皇帝上書,稱自己年齡大了,不能勝任內閣工作,希望能準許其告老還鄉。


    朱翊鈞的迴應則是幹脆利落得緊,連麵子上的稍加挽留都沒有,當即批準了申請。


    不僅如此,朱翊鈞還立即讓原吏部侍郎趙誌皋升職,並且加授文淵閣大學士,同時進入內閣遞補王錫爵之位,以示王的離職對朝廷沒有絲毫影響。


    趙誌皋字汝邁,號濲陽,浙江金華府蘭溪縣人,隆慶二年的探花郎。其初時授職為編修,之後因冒犯張居正而調任廣東副使,再之後改任南京太仆丞,曆任南京國子監司業、祭酒。張居正逝世後,調任京師,官居兵部侍郎,去年初改任吏部侍郎至今。


    趙誌皋曾在兵部任侍郎,對兵部事宜和邊境軍隊了解較深,知道有的將領確實有在兵部任職的資格,加上萬曆皇帝不光讓他轉了正,還讓其入了閣,自己要是再繼續阻撓鍾南的任命,就顯得太不識抬舉。


    趙誌皋從政的起點不低,隻是之後因與張居正政見不合而受到排擠,為官的大部分時光都在應天府度過。雖說南京應天府也是兩京之一,其繁華和北京順天府相比,也不遑多讓。可是在文官們看來,隻有在順天府的官才算是真正的京官,應天府的官要麽是從順天府貶砥而來,比如朱翊鈞曾經的大太監馮保之流;要麽就是不受皇帝或者那些超級大臣的待見,隻能遠離當朝的政治中心,期待鹹魚翻身的那一天到來。


    趙誌皋已經是快七十歲的老頭了,早已嚐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有過長時間的低穀,如今猛然達到人生巔峰,卻也沒有失了本心。他本是幹實事之人,對如今大明王朝的現狀也了解較深,知道不能亂折騰,是以次日就在吏部通過了這次任命。


    吏部不反對,內閣和其他大臣本來也是持中立態度,鍾南出任兵部侍郎的事情就再也沒有阻力。隨著皇帝的用印簽發,新鮮出爐的兵部侍郎鍾南終於可以走馬上任了。


    進京之時已是四月初,好在薊州與京師相隔不遠,鍾南隻花了一天時間便到了目的地。


    由於鍾南還未在京師購置房產,隻能暫時住在朝廷安排的一處客棧。原本是打算住在賢良寺的,隻是鍾南帶有女眷,住寺廟不太方便。


    在明朝時期,地方官員進京公幹時,一般是很少住客棧或者會館之類的地方,尤其是官階相對較高的官員。為什麽呢?


    首先是至少從表麵上來看,明朝官員的俸祿偏低。既然如此,維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就很不容易了,哪裏還有閑錢住客棧?而且明朝的客棧又常常與茶樓、酒肆等休閑娛樂場所混搭,堂堂朝廷命官出入其間,難免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再加上客棧人多嘴雜,比較容易發生事端,稍不注意就會惹上麻煩。另外明朝的言官數量龐大,要是被哪位禦史大人發現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太祖皇帝有明文規定,凡是地方官員進京辦事,住的地方超標的話,是會收到懲罰的。《大明律·兵律五·郵驛》規定:凡公差人員,出外幹辦公事,占宿驛舍正廳上房者,笞五十。就為了貪圖那一時的居住舒適,會有被打五十大板的風險,自然是相當不劃算。


    至於會館,則風險更大。明朝時期的會館多為聯誼、結交的同鄉會性質,地方官員進京公幹時住進去,很容易給禦史們落下口實,畢竟從太祖他老人家開始,就極力防止官員們私下拉幫結派。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進京,何必住在會館裏擔驚受怕,給自己找罪受?


    客棧不能住,會館也不能住,那這些官員們,能住在哪裏?


    答案可能會讓大家感到意外,因為他們大多會住在寺廟裏。


    在明朝時期,京師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寺廟,比客棧的數量還多。與大家想象中“青燈古佛”的淒涼景象不同的是,絕大多數寺廟,不僅規模可觀、環境優雅舒適,就是其飯菜也十分可口。加上寺廟是公開場所,任何人等都可以隨便進入,外地官員住在裏麵,免除了客棧、會館的是是非非,還拒絕了迎來送往。即使是有相好的同僚前來探望,也可以迴贈一杯清茶,顯示出自己的坦坦蕩蕩。這樣一來,既安了皇帝的心,又讓禦史抓不到什麽把柄,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寺廟也有好有孬,像賢良寺這樣的,可不一般,它算得上是寺廟中的奢侈品。其前身是著名的“十王府”,為明朝各位皇子就藩前居住的集體宿舍,加上地理位置優越,距離皇宮又近,自然成為了各地官員進京辦事時的首選居住地。


    賢良寺檔次頗高,裏麵的裝修並不比京師上好的客棧差,也不是隨便哪個地方官員進京時想住就能住的,至少大部分外地官員,是無法享受到這樣的待遇的。能住進去的,怎麽也得是三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員,或者是其他重量級人物。多年以後,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等晚清封疆大吏進京時,便寄住在賢良寺中。


    鍾南居住的客棧離賢良寺不太遠,雖然規模不大,卻勝在環境清幽,同時也不虞有超標之嫌,他和秋香都很滿意。客棧名為“清心”,裏麵的陳設也正如其名,每間客房都麵積不大,很適合外地的趕考學子。


    清心客棧的業務以住宿為主,老板夫婦雖然也提供簡單的飯菜,隻是無論味道,還是便捷性都趕不上酒樓。鍾南無奈之下,隻能帶著秋香步行到繁華地段,另尋一家酒樓吃晚飯。


    鍾南來京師的次數不多,隱隱記得永定門到鍾鼓樓那一片,有許多的酒肆、飯館。他憑著記憶和秋香慢步前行,反正也沒有太趕時間,剛好還可以一路上說說話。


    秋香覺得自家相公的行為有點奇怪,有轎子不坐非要步行,幸好她不是小腳,不然免不了一番受累。兩人邊走路邊說話,慢慢地,她倒是越來越享受這種別樣滋味。


    “秋香,你喜歡京師嗎?”鍾南不像其他人那樣稱唿自己老婆為娘子,而是直唿其名,雖然剛開始不習慣,久而久之,卻覺得這樣稱唿更顯親近。


    “鍾大哥,你以後會長期待在京師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是這樣的。”


    “對我來說,蘇州也好,京師也好,都沒有多大區別。隻要那個地方有鍾大哥在,我就會喜歡!”秋香有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典型古代女性思維,並不太在意城市本身的好壞。


    “我倒是怕你不習慣,京師雖說比蘇州還要繁華些,但是北方比不得南方,無論氣候還是飲食,都沒有蘇杭之地那麽舒適。”


    “沒事的,鍾大哥。京師裏什麽都有,我們現在又不缺銀子,大不了多買些南方的物什!”秋香總是很樂觀。


    “那倒是,以後你花錢不用太省。在京師一定要讓自己過得開心,過得舒服,不管吃喝還是日常用度,千萬別給你相公節約!”鍾南樂嗬嗬地刮了刮秋香的鼻梁,這是小夫妻間的日常逗樂動作。


    “鍾大哥,你為什麽不讓小地瓜和我們一起來京師啊?”


    “隻是讓小地瓜晚幾日再來罷了,這樣我們才能多幾日單獨相處的時間,否則等我正式上任後,可能會比較忙,估計很難多陪陪你了。”


    “鍾大哥,你不用內疚,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我經常在想,肯定是我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好事,不然這輩子怎麽會遇見你。”


    “我才應該感謝老天爺,感謝她讓你來到了我的身邊,‘得妻如你,夫複何求’,真的是如此啊!”鍾南由衷地感慨。


    “好啦好啦,鍾大哥,我們別再互誇了,我的肚子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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