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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有一天,王禪正在測字攤候人測字算卜,突來一群頑童圍觀。其中一頑童氣宇軒昂,麵布仙氣,王禪知其不凡,遂掐指一算,知此子乃董水之子,名置仲。於是問道:“先生可否姓董名仲?”


    董仲驚曰:“正是。先生怎知我姓名?”


    王禪笑道:“哈哈,豈正知汝姓名,還知汝母哩!汝母乃天廷人氏,王母之幺女,對麽?汝若不信,迴家問令尊便知。怎麽樣,可否想見令堂?”


    見王禪仙風道骨的笑容之中,滿是篤定,全不似什麽江湖騙子的精光外露,董仲聽罷駭然不已,暗忖此人真乃神人也!


    原來,幾天前他見別人母子相愛的情景,再度引起思母之情,曾向父親哭問過母親何在?董永被兒子的誠心所感,加之糾纏不過,遂將實情告訴了他。


    童仲見這位先生如此靈驗,定知母親行蹤,於是欣然答道:“當然想見,請先生指點!”


    “好好好,既然想見,我與汝指點便了……”


    說著,王禪叫董仲在夕陽西下時,到鎮外西山石穴藏匿。一刻後,便會始見七位白髯老者打此而過,繼而七位仙姑尾隨,最後一個仙姑便是董仲之母。


    當日,董仲便依計而行,果如王禪所言。先見七位白髯老者撫須而過,稍後,便見七位仙姑飄然而至。董仲看得真切,當最後一位仙姑路經岩穴時,他猛地竄出,一把抱住七女之腿,淒然地哭喊著母親,並苦苦哀求她迴家。


    董仲的突然出現,使七女愧喜交加。想到嬌兒出世以來,她不僅未盡母親之責,連見上一麵都不能嗬!如今見著英氣勃勃,日夜思念的嬌兒,她怎能不愧,怎能不喜啊!於是母子抱頭痛哭,幾位姐姐無不為之陪淚。此刻的七女,多麽想隨嬌兒迴家同享天倫之樂呀!然而父母的淫威,天廷的嚴規,她不敢嗬!於是她隻得好言相勸董仲迴家,並言改日定迴家團聚雲雲。與此同時,她對董仲的突然出現,大惑不解:想到小小孺子,怎知仙家行蹤?眾姐姐亦為此惑然。


    後來大姐屈指一算,方知是鬼穀子泄漏天機。於是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小瓶,送給兒子玩要,以之誆他迴家。同時,還囑其玩後給那位十六字先生一觀。


    次日,童仲手持小瓶來到測字攤,王禪遂問其見著令堂否?


    給了甚物件?董仲一一作答,然後將小瓶呈上。王禪見這小瓶小巧,晶瑩剔透,甚是可愛。遂想到此乃天廷之物,定是寶貝無疑。然而究係何寶?作為人鬼雜交的王禪,還不得而知。於是他出於探試和好奇,便拔塞而觀。誰知拔塞後,一股濃煙冒出,接著燃起五色之火,頓時把個儀表堂堂的王禪燒得麵目全非,人鬼難辨。


    尤為嚴重的是,這一火竟焚去王禪苦心練就的十六真言的前八個字,僅剩下後八個字了。原來,那小瓶乃天宮的五味真火淨瓶。此五味真火,能燒去邪惡汙穢,能燒去貪婪色欲。王禪受此懲誠後,方知自己凡胎尚存,俗心未已,難成正果。於是毅然棄


    卜從道,隱居深山。


    從此,十六字先生變成了八字先生,而且對天上人間,過去未來的吉兇禍福,難以算準了。


    即便是白日,這西山上也景色淒涼,待二十幾條漢子背著鐵鍬往山上走時,還沒入山,便有一股血腥味,十分明顯的躥到人鼻腔裏,聞者無不掩鼻。


    李改革眉毛微擰,向四方觀看,隻見西北方一處墳叢中冒出一股青黑色的鬼氣,這鬼氣躥至半天,化為陰森森的霧,籠罩著整個風林地方。看到這,他心裏明白了:原來自己等人已經逼近了這個“東西”的巢穴。


    一行人湯湯的涉山而去,正當快到那鬼氣彌漫之處時,忽有一個白衣女子在那邊哭哭啼啼。


    最是那迴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女子裏穿一件水白色的抹胸長裙,百褶裙逶逶迤迤散花成水霧,披帛又是浸水薄煙紗,外罩藕白色軟輕紗。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如泉的長發單挽一抹流雲髻,用蝴蝶流蘇淺淺綰起再簪上一枝玲瓏步搖,墜下的銀絲串珠鳴環交印,搖曳在鬢。肌膚勝雪,恍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遠山的黛眉似畫非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碎星琳琅,漾蕩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那煙眉秋目、月眉星眼之餘,唇絳一點,嫣如丹果。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其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裙裾上的鳴環玎璫作響,步履款款之間,竟有一種眾裏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的傾城之態。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美目微微流轉,隻是與眾人打了個照麵,天空輝映點綴的明月光輝,居然在她的身上,吐露出一種難分秋色的韻味來。


    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若三十三重天上真有神仙妃子,便該是如此的眉目如畫、冰肌玉骨、月貌花容、天香國色。


    眾人不由看呆了,即便在女子是在哭泣,也如梨花泣雨一般讓人心動,當場就有人要上去扶她一把。


    李改革一把攔住,“嗯?怎麽?”


    “你若想不想要命,你便過去。”


    什麽??


    眾人再看,那女子由方才的哭哭啼啼,轉變為哀愁不已,一雙如水的眸子朝這邊看來,眸光流轉的淡淡陰影下,更見仙姿;舉手投足之間,空靈輕逸。她明徹的雙眼恰似明珠美玉,顏若朝華,恍若墮入凡間的姑射神女。


    顧盼遺光彩,吐氣若幽蘭。


    隻是被這麽一看,眾人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糙漢子,哪見過這等神妃仙女?心先酥了一半,倒埋怨起李改革的不識趣來。


    “這荒山野地裏,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有一個這樣的女子?你再看她穿著打扮,哪點像正常人家的姑娘?”


    眾人被這麽一提醒,當即打了個激靈:對啊,這好端端的,大白天,這個女人咋穿成這樣呢?


    卻還是有舍不得的扯著嗓子,想一證究竟,“姑娘,這好端端的,青天白日,你在這西山上作甚麽?”


    卻那女子好似渾然未聽一半,隻是睜著一雙如水的雙眼,滴溜溜的打轉,眼中光華流轉,嘴角蕩漾淡淡的笑意,輪廓分明的臉頰上,長睫灑下一抹淡淡的陰影。鳳目之中流光溢彩,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玲瓏剔透,嬌豔欲滴,隻是一看便覺人的三魂被勾去了一半。


    眾人被這一看好似吸攝了心魂一般,如癡如醉,幾乎倒地不起。


    好高明的手段!


    李改革心裏一驚,麵皮已帶三分冷靜,手就要抽出背後的桃樹枝,先下手為強,這時混跡在人群中的胡四率先嚷嚷一聲,“什麽妖魔鬼怪?我看這女子倒似個大家閨秀家的好女子,反倒是你,滿口妖言惑眾,在這兒擾亂人心!!”


    李改革雙目圓睜,向胡四看個不停,然後朗聲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個沒心肝的行屍走肉。我且問你,你那胸中裝的是什麽東西?你的心肝又到哪裏去了?”


    李改革這一番話如晨鍾暮鼓,霎時懟的那胡四啞口無言,就是旁邊的人,也莫名其妙,李改革接著道,“這家伏的心肝早已給鬼怪吃了,如今裝的是一錠銀子。”


    此話一出,人群嘩然,都講:“難怪他平日這樣窮兇極惡,見錢眼開,原來早已沒有人的心肝了。”


    胡四見大家競收取笑他,奚落他,怒不可遏,發瘋一樣號叫著要同人家拚命。李改革在此忽然取出一麵五行鏡,口中念道:“金木水火土,五金歸一金。”


    這咒語念完一瞬,但見發瘋似的胡四這時直挺挺地跟著五行鏡走動,李改革從襟中摸出一疊紙樣的東西,向空中一撒,轉眼間變成了無數符紙鎖陣,發出暈黃的光芒,那白衣少婦看到這光芒,陡然一驚,怪叫一聲,就要逃開,卻半空與地下、南北西東都發出一個聲音“鬼怪受死!


    那女屍被這聲音震得耳膜欲破,就向天空飛去,又聽得“咻”一聲,身子已給天網上的天雷打落下來。


    想入地逃遁,誰知地皮變得堅硬如鐵,根本插不進身去。


    於是她東撞西碰,到處發出“哐哐”之聲,都給天雷打迴。


    李改革見此大好時機,拿出桃樹枝,咬破中指,將中指的血液塗在桃樹枝上,但凡那女屍想往這邊衝來一次,便狠狠抽打那女屍一次,每一次那女屍的身體都被這桃木枝抽打的冒出青煙,疼痛不已。


    然則這裏也是李改革故意留出來的缺口,除了這裏,上天下地這女屍都無法逃脫出去,而她要想逃出去,便隻有這裏,卻這裏又有桃木枝之狠厲要命。


    “轟隆隆——”


    從天上忽然直挺挺的降下一道五彩光電,就在那女屍掙紮不已的瞬間,將那女屍劈的神魂皆散,變成一具骷髏跌落在她墓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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