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蝶態度堅決,穆輕塵無可奈何。


    他獨坐落日崖上,心亂如麻,毫無方向。他原本一心要治好他母親,可現在他母親竟然要放棄治療,就連他父親的仇也不讓報。


    他一下就失去了奮鬥目標,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這讓他很苦惱,很沮喪,很無助。他迴顧自己這次外出的經曆,感覺唏噓不已。


    首先他跟自己仇人的兒子結為好兄弟,然後幫自己仇人的走狗做不義之事,最後救了自己仇人的兒子。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荒唐可笑,可他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這樣做,他便不能遇見葉林溪,不能得到天逆丹,不能愛上洛鳶。


    一想到葉林溪和洛鳶,他便深感愧疚。他原本想等治好穆小蝶後就對她們有所交代,可現在是舊病未去,新病又來。他大仇未報,如何敢兒女情長。


    這時,曹知秋來到他身旁道:“塵兒,夕陽真美。”


    “師父,我現在可沒心情欣賞美景。我母親這病不能再拖,萬一項元英搞鬼,母親便有性命之憂。師父,你幫我勸勸母親,就讓我去試試。”


    “塵兒,你可知那噬心蟲放在何處?”


    “不知道,但項元英知道。”


    “那你可知項元英在何處?”


    “不知道,但項淩雲知道。”


    “你怎知他會告訴你?”


    “我相信他。”


    “你父親曾毫無保留的相信項元英,結果你也知道。”


    “他跟項元英不同。”


    “有何不同?”


    “他無心爭權。”


    “當時項元英也無心爭權。”


    “他重情重義。”


    “當時項元英也很愛護你父親。”


    “他······”穆輕塵一時語塞。


    “塵兒,往往那些帶給你信任的東西反而不可靠。比如當你覺得你武功天下無敵時,你就已經陷入了危險。因為你會變得自負,你會做出冒險選擇,你會更容易落入圈套。記住一句話,武功再高,高不過陰謀。”


    穆輕塵若有所思道:“師父說的是,我的確自負了。還請師父指點,我該如何做?”


    “塵兒,此事當從長計議。你一人斷不能完成,需要我們的幫助。”


    “還請師父幫我。”


    “塵兒,這將是一個殘酷的過程。如果你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便不能說。”


    “師父,不管要麵對什麽,我都不會退縮。”


    “讓你欺騙利用項淩雲,你能做到嗎?”


    穆輕塵沉默了,他無法把對項元英的恨加到項淩雲身上。


    “塵兒,你太重感情了,跟你父親一樣。這既是你們的優點,也是你們的缺點。我們還是留在忘憂村,陪你母親過完餘生吧。”


    穆輕塵心裏無比掙紮,一邊是自己的兄弟,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他是左右為難。


    這時,曹知秋起身要走,穆輕塵突然站起來道:“師父,我能做到!敢問要如何欺騙利用?”


    曹知秋示意穆輕塵坐下,然後他跟穆輕塵相對而坐道:“塵兒,本不該讓你背負這些事。都怪我們這些老家夥太過執著,我代他們向你說聲對不起。”


    “師父,何來對不起?你們傾盡所有幫助我父親,換來的卻是功敗垂成。可你們無怨無悔,不離不棄。現在仍然願意以身犯險,替我父親報仇,這是何等的大情大義。是我們項家虧欠了你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


    “塵兒,有你這句話,我們死而無憾。”


    “有我在,沒人能動你們。”


    “塵兒,你再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跟你共謀大業。”


    “師父,請說。”


    “不要顧惜我們的命,一切以大局為重。”


    “師父,我做不到。”


    “塵兒,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都一把老骨頭了,死便死了,有什麽好在乎的。”


    “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顧惜,那天下人會怎麽看我?我即便得了天下,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孤家寡人。這樣的人生我不要,這樣的天下我不要。”


    曹知秋眼泛淚光道:“你跟你父親太像了,當年他也是這麽說的。”


    “師父,父親的失敗絕不是因為重感情。我總感覺當年那件事太過蹊蹺,為何項元英會突然提出挑戰?為何那四城會突然背叛父親?實在匪夷所思。”


    “塵兒,你分析的很對,當年那件事的確疑惑重重。我跟項元英接觸過,他並非城府很深之人,也並非謀略超凡之人,隻是野心很大。所以他絕不可能布置出如此驚天大局,定有高人在背後指點。但遍觀朝野,無人具有此等智謀。”


    “師父,我想到一人,或許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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