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來了,嘉名也不多言,從懷中拿出另一張地圖給他們,說道:“從這座山翻一直向西行便是平涼,你們先在那裏等我的消息!”


    溫景警惕的看著他道:“閣下大費周章就人,現下又為我二人脫身,為的是什麽?”


    他朗聲笑道:“我自然是有所圖才救你們,至於圖什麽,目前還不便開口,嘉名是想著等二位真正安全了,我們再煮酒閑談也不遲!”


    溫景見狀,暗道此人倒是爽朗,又想著目前自己的處境,他確實無法拒絕此人的恩惠,於是作揖道:“多謝公子今日之恩!”


    方狄看了那地圖開口道:“這平涼郡屬蕪城管轄的片區,而蕪城一直是上陽武侯家世襲駐守,我們去不就是自找死路嗎?”


    嘉名失笑道:“二位放心,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且平涼位於蕪城與永安城的交界地帶,魚龍混雜,二位去哪比在永安城安全。”


    他這意思在明顯不過,意思便是平涼現在是三不管地帶唄,永安城內由王家管著,永安城外是佐陽侯家的管轄區,而平涼為於兩家交界,自然是紛爭不斷,而他們在牢裏多年,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


    嘉名朝他們作揖道:“時辰不早了,二位先上路,嘉名永安中還有些事,就不留二位了。”


    於是二人與他迴了個禮,急忙上了路。


    再說這邊,王右君等人擒了莫素後,問了幾句話,莫素卻一句也不迴,自知逃不了,便也隻是任人抓著。靜檀心中中雖有無數疑問,礙於眾人在場,也不好開口,於是隻得讓人先將她押送迴去。


    再說那掌櫃,本來是要將他抓迴去的,他嚇得連連求饒,“早前他們給了小人一大包袱的金銀珠寶,讓小人幫著瞞一瞞,小人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哪見過這麽些銀子,這才犯下這糊塗事兒…大人,小人句句屬實,大人饒命呀!”


    王右君冷哼一聲說道:“你這真一句假一句的,我哪知你現在說的是真是假。”


    靜檀歎道:“我瞧著,他此言不虛,這裏的人多是永安貴胄支出來管馬的,這裏與永安不過半日的路程,這邊有什麽動靜那便即刻便會知曉,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膽子做與劫人扯上關係,這地界往來住店的人少,多半是常年的入不敷出,這才見錢眼開了,不如放過他吧。”


    王右君見她如此說,他也不好多為難人,便警告幾句,便上了送靜檀迴宮的車馬。


    “你下迴可不能再亂來了,偷偷一個人跑出來便算了,還不帶一個人!”迴宮路上,王右君不住的吐槽。


    她反問道:“這不是沒事嗎?話說迴來,為何自從你來了我出宮就便的這樣容易?”


    他含糊道:“不是有我的玉牌嗎。”


    那個玉牌….她記得她好像給了阿滿了….“作用真那麽大?沒有那個我便出不了宮了嗎?”


    “也不是。”他突然一臉調笑的看著她,“你有我也可以出來啊。”


    靜檀一個眼神殺過去,他便停止了調笑,又正色道:“我瞧著那莫素一介女流,不像是有膽子野心去劫獄了,她背後八成是有什麽人,說起來,她在南山住過一段日子,會不會…”


    “自然不會!”話未說完便被靜檀截斷了接下來的話,她接著說:“極樂寺受萬人敬仰,國師也是天朝的國師,斷不會與外族人勾結,再者說,當日是我救了莫素,我是不是應該是最有嫌疑的那個。”


    “你先別激動,我是一個小小的猜測…”


    ……


    迴了宮後已經將要入夜,剛踏進棲鳳閣,身後便傳來阿衡的著急的聲音。


    “殿下這是去哪了?!”


    靜檀捂住他的嘴說道:“小點聲!你這是要嚷的全宮上下都知道不成。”


    他又驚恐道:“殿下出宮去了?獨自一人?”


    “這個自然不是,右君兄說有要事相商約我出去呢。”若是她說是她一人,還遇到了劫獄,那阿衡又得念個沒完了。


    進了屋,鶯兒先拿了一盞楓露茶茶過來,見她著著男子的衣服,又欲替她換去。


    靜檀躲了躲,說道:“左右就要入睡了,省的再換了罷。”阿衡昨日才告誡過她,她手臂上的傷口若漏出來,免不了又是一陣說道。


    “我記著這這正殿上焚的二姐姐送來的沉水香。”


    鶯兒迴道:“正是呢。”


    靜檀榻上的焚著是檀香,外間焚的是沉水香,難道說這兩種香混合出了迴紇香草的味?忽的想起今日之事,飲了一口楓露茶,遣退了眾人,隻留了阿衡,她這才將今日籠香樓的事說了。


    果然,阿衡一臉驚恐道:“什麽,居然是王二公子?!”


    “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公主,雖然是個實打實的紈絝,可礙於王家,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阿衡擔憂道:“那此事便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嗎?”


    靜檀笑笑:“沒有必要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見阿衡還有些不平,靜檀轉移話題道:“今日讓你去向康寧殿的小薑子打聽皇後娘娘的藥膳,你可打聽出什麽沒有?”


    他一臉沮喪,“那小薑子嘴巴嚴得很,出了康寧殿是話也不肯與人多說一句,奴覺著從他身上打聽,還不如直接去問皇後娘娘呢….”


    靜檀掀了掀查蓋,無奈一笑:“慢慢來罷,這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突然要挖出來,豈會容易。”


    “不過….”他思索一陣,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


    靜檀饒有興味的問:“你有什麽新的消息了?”


    “這倒不是,奴是突然想起,今日殿下沒去宮學,先生留了課業給公主,似乎破有些多呢,奴在想今夜要不要安排人給殿下做些點心,夜裏墊墊肚子….”


    “…….”先生可真是稱職啊!


    第二日,靜檀倒是早早的來了宮學,一堂課下來卻是頭也抬不得一次,好容易等到了下學,卻單單被先生留了堂。


    他將昨日所講的經卷放在她麵前,問道:“聽聞昨日公主染恙,不知生的是什麽病,或許貧僧有法子可醫。”


    靜檀看著他的臉,好容易不再想那殷紅的朱砂痣,不再想他唇角的血,整理了思緒,做出一臉輕鬆的樣子:“偶感風寒,不是什麽大病,今日已經好了。”


    初寂皺眉看著她,失笑道:“風寒….一夜便痊愈了?”


    “….”


    他也不想拆穿她,餘光瞥見她的右手臂,那裏似乎有血滲出來,突然一臉嚴肅,伸手想去碰她的手臂,靜檀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他在空中頓了頓,有些尷尬的收迴去,而後皺眉道:“將袖子卷起來。”


    語氣雖然還是溫和,卻含著不可抗力。


    靜檀一臉憨笑:“不用了罷….”


    他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又要將她看穿,果然,靜檀抵不過他的注視,還是乖乖將衣袖“噌”的一下撩上來,露出了大截白嫩的肌膚。


    初寂沒料到她這一舉,看著她的藕臂怔了一怔,而後目光便被她手上的傷口吸引去,紗布已經被血浸濕,他將那紗布輕輕解開,那傷口竟比前幾日給她包紮是深了幾分!


    “公主沒有按時抹藥嗎,這傷口怎麽又深了幾分?”


    靜檀強忍著手上的疼,勉強擠出一個笑:“我….忘了….”總不能說,是那日去翻他的窗戶磕到,又被他壓在榻上給扯開,加之昨日偷溜出去被莫素又劃傷吧….靜檀想著昨日情景,並沒有注意到他語氣中的幾分焦急與擔心。


    “公主自己的身子就當不是自己的一樣,這樣不好….”他一麵抱怨著,一麵又從懷中拿出一盒羲和膏給她抹上。


    日光射進來,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薄如蟬翼的睫毛上,俊俏的眉毛上,明眸似萬道流光,讓她有些分不清那光是在他身上還是他就是那光…


    其實是有些疼的,但是看著他低垂著眉眼,仔細給她塗抹的模樣,那些疼意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她深覺得時間若能就此停止該多好….這是先生第幾次給她上藥呢?想到這裏,她竟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若是有先生幫著上藥,那便是身上多幾個口子也是值得的罷….


    良久,聽得他開口:“那日….可是發生了什麽?”


    果然,先生什麽都不記得…不過不記得也好,就當沒有發生過,他還是她的先生,她隻是他的學生,“那日我去看望先生,先生一直昏睡著,因為天熱,想著先生也沒醒,便將衣服鬆了鬆,誰知先生就醒了…”


    “貧僧一直昏睡著?”


    “一直睡著。”她用自己認為最真誠的眼神看著她,差點連自己都信了,“不過話說迴來,頭一天夜裏先生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是不是那日先生迴去的路上遇上了什麽賊人?”


    初寂失笑道:“若遇到了賊人貧僧還能好好的出現在公主麵前麽。”


    也是,先生沒有武功,若遇到了賊人定是招架不住的。“說起那夥賊人我便想起來,有一個賊人傷的離奇,他有脈搏卻無唿吸,若不是探了心脈,還真一問他就這樣死了。”


    初寂依舊埋頭給她包紮,沒答話,又聽得她唏噓:“那個嘉名也真的是厲害,看來是一個武功高深莫測之人,否則也不會打趴下那麽些人還能將那黑衣人弄了半死不活,想來有時間我真得向他討教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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