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聽琰兒說過,蒔泱給他找迴了神醫治腿,但他曾經賦予別人的期望太多了,腿卻依舊毫無起色,已經是麻木了。


    而且,像這般不講理的人,若是放在平時,對他不敬,定是要被砍頭的。


    蒔泱不是人不懂規矩他可以理解,也不在意,但麵前的人……


    鳳南珹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頭看了看麵前的聞人玉竹,微微頷首。


    “自是要聽神醫的話的,本王這腿,就勞煩神醫了。”


    “好說好說。”


    見鳳南珹這麽客氣,聞人玉竹也是稍緩了自己的臉色。


    畢竟自己不是這裏的人,皇權這種東西真的別想她如何看重,那動不動就跪禮磕頭的,她可習慣不來。


    注意到旁邊鳳琰還在同蒔泱甜膩膩著,聞人玉竹抽了抽嘴角,轉過了鳳南珹的輪椅背後,讓落一讓出些位置後,右腿往後一邁,猛地推著輪椅朝外麵衝了出去。


    “走!本神醫現在就幫你治腿!”


    推著輪椅一路狂奔,聞人玉竹的頭發也隨風飄動起來,而麵前那被那風刮的臉生疼,又被聞人玉竹在那石子路上給推的抖抖嗖嗖的鳳南珹心裏此刻卻隻有一個感受:


    這蒔泱哪裏找來的瘋女人?


    落一看著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兩人,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快步地追了出去,邊跑邊喊道:“主子!主子你怎麽又落下我了啊!”


    整個殿內,隻留下鳳琰和蒔泱,還有一直在守著的落七。


    鳳琰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半枚虎符,左右掃視了幾眼,忽然抽出了一條紅繩把虎符給串了起來。


    落在蒔泱麵前晃著,說道:“泱泱,我把這個給你,你……”


    “我不要。”蒔泱直接拒絕了,撇起了小嘴:“它把白澤刻的好醜,還沒有了一半,我不要。”


    鳳琰無奈地撫了撫她的頭,“那就幫我保管一下可好?那些壞人會把它搶走的,鳳凰怕護不住,讓泱泱來。”


    其實鳳琰說的這話也不假,鳳延和邵陽武他們都看到虎符是在他和七哥手上,那就定會把矛頭都指向了他們兄弟倆。


    現由蒔泱拿著了,那他跟七哥就能放手對付他們了。而也不會有人想到會把虎符這麽重要的東西交到一個小姑娘手上。


    蒔泱望著那虎符,又看了一眼鳳琰認真的表情,她不由得想起了從前自己曾見過的那隻醜不拉幾的金蟾蜍。


    總把那些銀錢含在自己嘴裏,還有些墊在了自己屁股底下坐著。


    想著,蒔泱的表情越發嫌棄起來了。她才不要吃這惡心巴拉的東西,自己也還不能幻出真身來。


    想了想,蒔泱把哭了一晚上還在補覺的白澤給拎了出來,拿過那紅繩子給白澤套上之後,手裏捏了一個法決送入了那虎符,又把白澤給丟了迴去。


    直看的鳳琰嘴角是扯了又扯,突然有點心疼那小白虎了怎麽辦?


    蒔泱可沒有理會這麽多,看著他手上沒東西了,殿內又沒人了,忙是拉著鳳琰的衣袖問了起來:“可以去吃好吃的了嗎?”


    鳳琰看著揪著自己袖袍的小手,把它握於自己的大手中,牽著蒔泱朝門口走去。


    “好好好,這就帶泱泱去吃好吃的,從這京城門到城尾,我都陪你吃個……”夠。


    鳳琰的話還沒說完呐,蒔泱嫌著他的速度太慢了,雙腳分開紮了個馬步,抓著鳳琰的雙手如同水風車那般轉了兩圈,猛地一鬆手,把人給甩了出去。


    那力度,那角度,直把人給飛上了那紅牆黃簷,還在不斷飛升,一直飛出了蒔泱的視線之外。


    鳳琰望著這不斷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景色,又是猛地一下落,速度快到自己甚至連輕功都沒有用上,就摔了下來。


    邊下落,鳳琰還邊喊道:“泱泱,我不會飛的呀!啊!”


    那墜落的地方正是在那有些年份的大樹之上,掉落下來時雙腿分開,那褲襠正好卡到了那樹幹上,疼的鳳琰躬起了腰。


    而下方是一個水潭,鳳琰忍著疼痛想要從樹上跳下來時,又是扯到了那痛處,直接“噗通”了一聲從樹上摔下了水潭。


    頭先著的水。


    被那冰涼的水灌入自己的鼻腔,除了疼痛之外鳳琰心裏就隻餘一個念頭——


    自己的第一次,自己第一次的雞飛蛋打,就這樣給小姑娘了……


    這撞的,還能用嗎?


    蒔泱望著鳳琰一直飛出自己的視線之外,再是聽到那一聲慘叫聲,眼睛眨了眨,抱住自己的小腦袋,迴頭看向了落七。


    癟嘴,“七七,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鳳凰還肯帶她去吃好吃的嗎?可是他答應人家了。


    落七想到剛剛鳳琰的那聲叫喊,不由得覺得自己的某處都是痛了起來了。


    他想,他該知道小王爺傷到哪了……


    望著麵前姑娘無辜又無助的表情,落七吸了吸氣,昧著良心道:“沒事,王爺受傷了會自行迴去的。”


    “姑娘不是餓了嗎?屬下帶您去吃東西吧。”


    聽到落七這樣說,蒔泱這才鬆了一口氣,乖乖地跟著落七走了。


    沒事就好,自己的吃食還在就行。


    於是兩人在外頭胡吃海塞的時候,鳳琰還捂著自己的兄弟,窩在水潭裏,等著某龍來找他。


    然後……


    很是可憐地給凍得生病了。


    -


    夜晚,京郊的一處宅子內。


    邵玉笙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的趴在了床上,他的下方是軟軟的被褥,而上麵……


    卻是墨發傾瀉開,衣裳半褪的男人坐於上方,手裏還抹著奶白色在邵玉笙身上,狐狸眼裏充斥著不明的情緒。


    ……


    良久,邵玉笙起身坐了起來,已是把衣裳穿的整齊,麵上已是不顯情緒。


    他低眉順眼地下床朝床上的人拘了一禮,眼睛瞥向外麵的那一處黑影,眼睛閃爍著。


    “多謝王爺大老遠趕來替草民上藥,草民感激不盡。”


    而那坐於床上的男人,正是鳳延。


    他嘴角抿著苦笑,“笙,你可是怪本王沒有救你?”


    “王爺多慮了,草民並未如此所想。”


    因著邵陽武用著半枚虎符換取了邵玉笙的命,迴去家法懲戒了他一頓,想著鳳琰說過的話,就把他打發到這宅子裏來。


    自己沒有功名在身,又沒有官職了,不稱草民稱什麽?


    “本王知道你在怪……”


    鳳延下床想上前扶住邵玉笙,卻被他躲了過去,雙手僵在空中,失落地垂落了下來。


    眼瞥到邵玉笙脖子上的那些痕跡,鳳延眼眸深沉,捏了捏手心,自己的驕傲仍是沒讓他向邵玉笙低下頭。


    握住另一隻手裏的一個小瓶,隻留一句“你好好休息,”便是從那密道中離開了。


    看著密道的門緊緊關閉,邵玉笙滿臉悲痛地趴迴了剛剛兩人尚溫存的床,把臉深深埋在那被褥,壓抑著哭聲。


    牽扯到身上的傷還有……又是忍不住痛囈。


    而密道裏,鳳延猛地揮拳打在了石壁上,麵目猙獰地捏緊了手裏的東西,空氣沉靜下來,還能聽到那裏麵東西爬動的聲音。


    “鳳琰!”


    -


    因著鳳琰生病的原因,鳳陽帝原本要為蒔泱同他準備的慶功宴也是延期舉行。


    而在被鳳南珹耳提麵命一番之後,“正確”認識自己錯誤的蒔泱,拎著落三給的小籃子,來到了景王府。


    剛一進門,傅慈的笑臉就是迎了上來,眼神示意著那隱藏著的暗衛給鳳琰給報信。


    “哎喲國師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蒔泱晃了晃自己的小籃子,又從裏麵悄咪咪地拿出了個雞腿啃著,嚼吧嚼吧道:“我來看看鳳……鳳琰。”


    “哎,您這邊請。”


    看著那暗衛氣喘籲籲迴來後,傅慈這才領著蒔泱走到鳳琰住的院子裏頭。


    屏退了左右,傅慈讓蒔泱自己進去之後,便笑眯眯地離開了。


    蒔泱晃悠著自己的小籃子,抹了抹自己手上的油,走了進去。


    便見鳳琰一副有氣無力虛弱的樣子躺在了那床上,見到蒔泱進來了,又是一副想起身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蒔泱眨了眨眼,坐到床邊之後把小籃子打了開來,看到裏麵的東西,再看了看現在的鳳琰,直接把整塊糕點塞入了鳳琰的嘴巴裏,嗆的鳳琰差點直接背過了氣。


    硬生生把那糕點吞了下去後,鳳琰咳嗽了一聲,“泱泱,你怎麽來了?”


    蒔泱抿唇,又是將糕點往鳳琰嘴裏送去,道:“三兒說你病了,讓我來看看你。”


    聞言,鳳琰有些失落。


    原來不是自己要來的啊……


    但又想到小姑娘是肯來的,又是把那失落給壓了下去。


    見鳳琰不說話,蒔泱以為他是在生自己的氣了,眼眸上下掃了他一眼,給他掀開了被子。


    鳳琰心裏一跳,頓時湧上了不詳的預感,“泱…泱泱,你要幹嘛?”


    “幫你治病。”


    說著,蒔泱就是一把扯下了他的褲子連同那褻褲一起,再是牽扯到本來養的好好的傷口,直把鳳琰疼的跳了起來,拉起自己的褲子,就是光著腳踩在了地上。


    跟著蒔泱被迫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


    “泱泱,泱泱我沒事真的。”


    “別追了別追了,我剛剛都是裝的啊!”


    “別扯褲子啊!”


    “傅慈!”


    而被念及到的傅慈,甩著自己的拂塵,正離院子遠遠的偷笑呢。


    國師大人這般心疼王爺,王爺現在又是躺床上,這情到濃時……


    哎喲~


    皇上快要抱皇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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