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沈昭收到了宋北北寄過來的的信。


    這次她乖多了,果然沒有再寫秦少瑜什麽,通篇都是在說她自己。


    說她的嗓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長高了些許。還說她今年養了幾隻鴨子,平時讀書迴來就是喂鴨子,眼睜睜地看著毛絨絨的小鴨子成長為烤鴨……日子過的十分輕鬆自在。


    宋北北這封信和上次一樣,都是嶽明燭安排送過來的,嶽明燭也給他寫了一份信,和他匯報了一下江南一帶的情況。


    他說有一次漕幫運送特殊的物品,那東西怕水,不能走水路,挺而冒險走陸路,路遇了山匪,結果竟然是宋家五少宋南風出手相救。


    這陣子,他已和宋南風熟悉起來,發現宋南風為人仗義,嫉惡如仇,一腔赤子之心。


    嶽明燭的信上隻點到此處,並未表明對宋家的態度。


    如今宋家的財力、權勢,都已強到了可怕的地步,且宋清雖不在朝堂,卻已開始幹涉朝堂中事,那些官宦世家,皆開始視宋家為眼中釘。


    沈昭思及此,忽然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他拿起書將信蓋了起來,抬頭看去,一諜探局的下屬走了進來。


    沈昭主動問道:“查到了?”


    那人抬手報道:“迴領司大人,宗人府那邊說,是昨夜一男子夜闖太妃所住寢殿,與太妃私通,被侍衛抓了個正著。如今那男子與霍太妃都已被宗人府收押。”


    沈昭沉思片刻,問道:“可查到那男子是何人?”


    “那人名叫宋清,在萬歲爺沒登基前,曾是萬歲爺的幕僚。而且屬下還查到,宋清是被人打暈之後送入太妃寢殿的。”


    沈昭眸中盤算一閃而過,淡笑道:“嗯。你先下去吧。”


    沒想到,他和宋家的緣分還真不淺。


    早就想找機會給宗人府一個教訓,正好此次又牽扯到了宋家人,他便順手賣個人情吧。


    ……


    宗人府大獄之中,宋清被綁在木製刑架之上,帶刺的腕圈已將他雙手刺的血肉模糊。


    他麵前是燒得火熱的炭盆,一個身穿正二品朝臣官服的中年男子,手中握著根刑鐵,頂部的烙鐵已被燒得通紅。


    那人瞧燒得差不多了,抬起烙鐵,走向宋清。


    “宋公子好大的色膽啊,你說你這樣貌,也算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怎得就這麽想不開,去引誘先帝的女人呢?”


    宋清早已解釋過昨晚的真相,可無論他怎麽說,等來的不過隻是新一輪的折磨而已。


    他索性不再解釋,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直唿其名道:“王徊,你汙蔑我與太妃有奸情,不過是我的好友岑大人查出你與你侄兒狼狽為奸,你做賊心虛,抓我是想威脅岑大人。我勸你別做夢了!岑慕性情耿直,絕不會被你要挾!”


    王徊一愣,被戳中心思,惱羞成怒:“你胡說!”


    “大雍水師正在與鄰國交戰,王徊你假公濟私,讓自己的侄兒去負責造船,你侄兒貪贓枉法,你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導致船剛出海便沉了,大雍水師潰不成軍,萬千將士葬身魚腹,你卻為保侄兒性命隱瞞此事,王徊,午夜夢迴,你可怕那些將士索命?”


    王徊無從辯駁,不過此處無人,他也無須辯駁。


    他舉起手中烙鐵,麵目猙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在他要將烙鐵按到宋清胸口之時,一支箭“嗖”的一聲飛了過來,竟將他手中的烙鐵生生斬斷!


    王徊被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一步免得掉下來的烙鐵砸到自己腳,卻忘記身後是燒得火熱的炭盆。


    他又被腳下的刑具絆了一跤,直直跌坐進了炭盆裏。


    王徊大唿一聲,跳起來拍打自己屁股上的火,雖及時熄滅了,但自己屁股那一塊的官服全部燒通了。


    宋清瞧見他被燙的通紅的屁股直接裸露在外頭,毫不隱藏地放聲大笑。


    王徊咬牙,但此時不是繼續針對宋清的時候。


    宗人府守備森嚴,這隻莫名其妙的箭到底從哪裏飛過來的?


    他下意識地朝著箭射過來的方向看去,就見沈昭帶著幾個諜探局的人走了進來。他們神態自若,如入無人之境。


    “王大人,審案呢?”沈昭語帶笑意,這笑意卻格外冰涼。


    王徊眼皮跳了跳……原本大雍朝廷審案,朝臣是大理寺負責,皇族是宗人府負責。不過後來諜探局權力漸大,隻有諜探局不接的小案子,才輪得到大理寺。


    如今……他們是是想連宗人府的事都管了麽?


    王徊正麵對著他,不讓他看見自己被燒紅的屁股,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是啊。”


    沈昭隨意坐到此處唯一一張椅子上,單手撐臉,大咧咧地問道:“什麽案子?跟我說說。”


    果然!他是連宗人府的事都要管了!


    王徊心有不滿,但又不敢得罪他,又放低了兩分聲音,道:“宗人府的事,何須勞煩沈小督主,我們宗人府自會解決。”


    “是麽?”沈昭淡淡反問一句,“諜探局奉萬歲爺之命監管朝中所有官員,王大人,方才我聽見了宋清說的話,你的侄兒貪贓枉法,你也理當避嫌。此事還是交給我們諜探局來審吧。”


    王徊猶豫片刻,扯出一抹討好的笑,道:“沈小督主,沈王兩家也算是世交,我與你爹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我也能稱小督主一聲‘賢侄’,不知道賢侄可否願意給個麵子?”


    沈昭忽然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玩的笑話一般,笑了半晌也沒停下。


    如此俊朗少年,笑聲也十分爽朗,本該是賞心悅目的畫麵,但王徊卻隻覺得毛骨悚然。


    他猶豫一會兒,也陪著一起笑。


    沈昭卻不笑了,站起了身,逼視王徊,一字一頓地與他道:“我們諜探局,誰的麵子都不買。”


    說罷,他吩咐屬下道:“把人帶走。”


    王徊沒敢攔,心想解開鎖鏈的鑰匙還在自己身上,應該能拖延一段時間。


    可沒想到,下一瞬,沈昭的下屬直接扯斷了精鐵所製的腕圈,劈開鎖鏈,直接將宋清救了下來!


    王徊驚地合不攏嘴的時候,沈昭轉身從下屬手中接了個木盒子過來。


    他將木盒子塞入王徊手中,微微笑道:“王伯父,侄兒這次也不是空手來看您,給您帶了禮物,快瞧瞧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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