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案發後的夜裏,還下起了大雨。”


    “是的。”


    “這一切,就好像是精心設計的一般。”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窗戶前。


    “你們懷疑是當時躲在這扇窗戶後麵的人殺死了那隻流浪貓的?”


    “嗯,”紀潛承點點頭,“研究結果證明,那隻貓流下的血液時間不會超出案發時間八小時。


    它的血液與米蝶連衣裙上另一隻貓的血液檢測結果一致、也與這個房間地麵上滴落的以及破舊的布上麵的血跡一致。


    經過警方後來的檢測,整個房間以及窗戶都沒有血液噴濺的痕跡。”


    “破舊的布”她停頓了一下,“上麵的血跡是怎麽來的?時間也吻合嗎?”


    “更像是甩落的血跡,時間也與窗台、地麵上的吻合。”


    “如此看來,當時在這個房間裏的可能根本就不止一人!可是怎麽證明那隻貓已經死了呢?”


    “尚無證明,隻是初步推測。”


    把所有的情境全都演示了一遍,他把案子的所有細節都告訴了她後,天已經徹底的黑了。


    “可是,自始至終,您都沒有告訴我那個躲在這扇窗戶後麵的人——是怎樣殺死那隻流浪貓的?”


    她歪著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紀潛承沉吟了片刻:


    “這個我們迴去以後再討論。”


    “可若是不知道那個人殺死流浪貓的方法,我們想要追查那個人根本無跡可尋。”


    紀潛承沉默著點了點頭。


    “況且,若是那個人當時殺死了那隻流浪貓,為什麽韓琛警官和鍾訴與警官當時都沒有發現呢?難道他使用的是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嗎?”


    沒有聽見掙紮的動靜、沒有聽見叫喚的聲音、沒有察覺到貓的經過……甚至連那隻流浪貓是怎樣經過那裏的都不得而知。


    這個推測……


    “嗯。”紀潛承點點頭:“不過不管如何,都可以證明那隻貓當時存在過這裏;不管是以哪種方式:從外麵經過也好、從裏麵經過也罷、還是它本來就在這裏,它都曾經存在過。”


    “因為它的存在,阻礙了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或者說妨礙了某些人的存在,所以他們選擇殺死它。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猶豫和心軟,唯一的差池就是沒有把留下的血跡處理幹淨,可是又那麽剛好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


    “他想讓我們找到他,又不想讓我們那麽快的找到他。”


    “這確實是一場貓鼠遊戲。”


    “按照那個人的作風,他會盡最大的可能把一切對他不利的影響因素排除幹淨。可是當天晚上他卻沒有對韓琛警官和鍾訴與警官動手,是害怕打草驚蛇嗎?”


    “很有可能,畢竟在a市一夜之間兩名警察發生了意外可不是什麽小事,上麵一定會通知徹查。他們還沒膽量這樣做。”


    “嗯。如果說他們對警方毫不忌憚的話,也就不會派出後來的殺手a暗殺韓琛警官、以及讓阿侵重傷了鍾訴與警官了。”


    “他們還沒到魚死網破的程度。”


    “魚死網破沒有,同歸於盡是有的,不要命的人最可怕。”


    夜空之中被厚厚的雲層籠罩著,黑色的雲層籠罩成了大片大片的陰霾:好像深夜裏、沉睡中怎麽也揮不開、散不去的黑色夢魘。


    她和他又站在了75號巷道之前。


    “75號巷道左右兩邊的建築物,原先都是些幹什麽的?”


    她的聲音清清泠泠,此刻的他也非一般的平靜。兩個人靜靜的站立,好像黑夜最初的樣子:


    “正麵它的左右兩邊曾經分別是經營紅事和白事的兩家店鋪。”


    “當時米蝶攀爬的第五棟建築物位於正麵75號巷道的左手邊。”


    她是肯定的語氣,紀潛承點了點頭:“嗯。”


    “米蝶在那天淩晨身穿一襲白衣,懷中抱著一個白色的禮品盒?可是她卻說禮品盒裏裝著的是給那些流浪貓的蛋糕?”


    “是。”


    “也許那個禮品盒才是破案的關鍵。”


    “此言何意?”紀潛承抱著雙臂專注的抬頭看著那棟建築物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在醫院裏我和韓琛警官、鍾訴與警官的對話您都聽到了嗎?”


    “當然,怎麽了?”


    他倒是坦然,說完之後終於重新迴過頭看向了她。


    “韓警官說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韓琛的猜測……她剛剛的推理……難道,米蝶一開始是想要去祭奠那些流浪貓?


    “我都知道了。”


    震驚於紀潛承對她的信任,她選擇得寸進尺:


    “紀警官?”


    “嗯?”


    “尹墨有一個不情之請。”


    “您說。”


    他那麽客氣,她倒也不再客氣;她抬眸認真的對上他的眼眸:


    “您可以把李欣姐留給您的包裹裏麵都有些什麽告訴我嗎?”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雖見她皺著眉言辭懇切,但他依舊聲音冷然道:


    “對不起,這是屬於警方的機密。”


    他說完又迴過頭看著那扇窗戶,她的聲音更像是有些委屈:


    “您不告訴我,我沒有辦法做接下來的推理了。何況,我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用動物做完實驗後,下一步就該是人了吧?一旦最新型毒品流入市場,後果將不堪設想。


    恐怖的人間煉獄,哭喊嘶嚎;滿目瘡痍的大地,腐敗糜爛;人間沒有清新的空氣,那恐怖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


    對一個人身體和精神、肉體和心靈的最可怕的摧殘。


    最後在熊熊烈火之中焚盡一切……


    “太晚了,我請你吃飯吧!”沉重的心情終於在他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時徹底明晰。


    ……


    “您是說,您已經把李欣姐的衣服拿去研究、也已經把她的鞋襪和75號下水道鐵梯子上的痕跡一一對比過了嗎?”


    紀潛承的車子一路疾馳,尹墨在車內目光直視著正前方問他。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嗯。”但看她的樣子,似乎比他還要關心這件案子,紀潛承存著心裏的疑惑繼續專注的開車。


    “根據警方的推測,那天夜裏出現在535房間窗戶後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寐?可是米蝶在審訊的時候卻說她看見的似乎是一個女人?”


    她繼續沒有表情。


    “嗯。”他點點頭。


    “所以米蝶有包庇他的嫌疑;也不排除那天的寐刻意做了性別不詳的裝束。可若是米蝶很熟悉寐的話……”


    他接過了她的話:“如果熟悉,那她包庇同夥的嫌疑就更大了。”


    “若是她不熟悉呢?警方是從哪一方麵推測那天出現在535房間窗戶後麵的人很可能就是寐的?”


    她把他的話認真聽來,隻是她依舊是眼睛直視著正前方平靜的出奇。


    紀潛承緩緩的開口:


    “因為……那張字條。”


    “字條?什麽字條?”


    她忽而轉過頭認真的看著他,他專注的開著車神色依舊很是淡定:


    “寐留下的那張字條,欣兒用膠帶提取出了他的字跡;他把那張字條留在了535房間裏。”


    她迴過頭後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欣兒姐在535房間發現了那張寐留下的字條並且用膠帶提取出了字條上麵的字跡。是些什麽樣的字跡?”


    “留下禮品盒——寐。”


    “所以說,當時寐留下的字條很可能就被放在那個禮品盒上麵;可是最關鍵的禮品盒卻消失不見了。”


    “嗯。”


    “那個禮品盒會不會是被寐帶走了?”她直視著正前方,道路上車水馬龍,燈光和車、人群不停的流轉。


    她的臉上冷漠到沒有一絲溫度:倒不是她天生如此,隻是她太過於擅長偽裝。


    雖然此刻內心無比的擔憂和有一絲她不知為何會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不安,但她的臉上依舊是漠然且疏離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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