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


    和平咖啡館門口。


    張訓跟鄧佑君特意提前半個小時過來,就是為了能給湯思達·伯約翰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錯,著裝得體,不枉我費了這麽多功夫。”


    鄧佑君又給張訓仔細整理了一下領口,一臉滿意的說道。


    而張訓則不自在的扯了扯袖口,有些不太適應。


    他這一身衣裳除了貼身的內衣,其他都是鄧佑君一件一件借來的。


    如果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褲腿短了一截,鞋子不太跟腳,連袖口都長了三分之一。


    而鄧佑君則是穿上了在國內特意定製的西裝。


    沒辦法,原身當初為了省錢,隻做了一身最便宜的西裝,現在都已經磨得不成樣子了,平時上上課還行,要是外出交際多少有些不得體。


    張訓當然也可以用係統兌換出一身合身的西裝。


    可一來他沒法解釋出處,二來這些能量點還是留著兌換食物最重要,畢竟這個年代真的可以餓死人的。


    看到張訓一直緊抿著唇,鄧佑君知他緊張,安慰道:“放心,伯約翰先生是一位十分和藹的人,你隻要正常交流便可,他不會為難你的。”


    說完便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張訓深唿吸了幾次,總算沒那麽緊張了,跟著鄧佑君一起進入和平咖啡館。


    兩人剛要進門,便被穿著紅色製服的門童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兩位先生,請問兩位有預約嗎?”


    即便門童表現得彬彬有禮,可張訓跟鄧佑君依然能感覺出他語氣中的那股傲慢。


    張訓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來,就連鄧佑君臉上的笑意也逐漸隱去。


    鄧佑君用法語流利的迴道:“當然,我們已經跟湯思達·伯約翰先生約好了,他馬上就到。”


    門童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屑,他假笑著說道:“是嗎,可今天晚上並沒有一位叫做湯思達·伯約翰的先生的預約,我想兩位應該是找錯地方了,畢竟和平咖啡館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的,尤其是華國人。”


    張訓一直開著ai翻譯,當然聽得懂這個門童在說什麽。


    何況就算聽不懂,看他那個表情也知道他狗嘴裏說不出來什麽好話!


    張訓捏緊拳頭,想要上前直接給這個瞧不起人的門童一拳,可又怕破壞了今晚的行程,隻能咬牙忍了下來。


    鄧佑君怕他衝動,趕緊握住張訓的手腕,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胳膊,這才轉過身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但我們今晚要見的是巴黎文學報的湯思達·伯約翰先生,我們約好了八點鍾在和平咖啡館共進晚餐。也許你可以進去問問你們的經理,而不是在這裏阻攔我們。”


    門童當然知道巴黎文學報的主編叫什麽,但他從不覺得大名鼎鼎的伯約翰先生會跟兩個穿著土裏土氣的華國人認識,因此他連想都沒想,直接不耐煩的驅趕兩人。


    “好了,你們這兩個華國佬!趕快滾開!不要在這裏阻擋尊貴的客人進來用餐,如果你們還不走,我就要叫巡警了!”


    這下子就連鄧佑君都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注:華國佬化用中國佬,英文chinaman,是一個相當惡劣的侮辱性詞匯。】


    “他媽的!”


    張訓氣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直接上前一拳,狠狠地揍向了那個狗眼看人低的門童。


    張訓雖然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一拳就把那個門童打翻在地。


    門童倒地後痛苦的呻吟一聲,從嘴裏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張訓這一拳把門童的牙都給揍掉了。


    鄧佑君見狀也知道今天這事是無法善了了,但他也沒打算退縮。


    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但凡有個血性的華國人都忍不了。


    他將張訓拉到自己身後,沉聲道:“訓之,你太衝動了!但我還是得說,幹得好!”


    而咖啡館的衝突也引起了巡警的注意,刺耳的哨聲響起,幾個巡警提著棍子跑了過來。


    此時和平咖啡館的經理也發現了門外的騷動,不悅的走了出來。


    “發生什麽事了?哦,上帝啊!雷奧,你怎麽躺在地上?”


    “哦,先生。”


    雷奧掙紮的站起了身,指著張訓兩人告狀道:“是他們,他們沒有預約就想進入咖啡館,我製止了他們後這個人就打了我一拳。”


    他將被打掉的牙齒從地上撿起來,可憐兮兮道:“經理,您看,我的牙齒都掉了!”


    經理臉色難看的看著雷奧手上的牙齒,對趕來的巡警說道:“請將這兩個鬧事的華國人盡快逮捕,不要讓他們在這裏鬧事!”


    在法蘭西人與華人之間巡警自然更加信任法蘭西人,因此沒有過多詢問就要上前將兩人控製起來。


    張訓跟鄧佑君勢單力薄,自然不會跟巡警對抗。


    但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直接就被不清不白的帶走。


    鄧佑君在巡警碰到他們之前高聲怒喝:“慢著!你們憑什麽要抓我們,難道被抓起來的不應該是這個侮辱我們的門童嗎?!”


    張訓此時也冷靜下來,指著門童說道:“這位和平咖啡館的經理,你應該問問我為什麽會打他!身為你們的客人,你們的門童卻因為我們的國籍阻攔我們入內,還稱唿我們為華國佬,這難道不是對客人的歧視嗎?”


    門童雷奧趕緊對著經理說道:“先生,他們兩個說跟巴黎文學報的主編湯思達·伯約翰先生約好了八點鍾共進晚餐,可今晚並沒有伯約翰先生的預約,他們在撒謊!所以我才會驅趕他們!”


    經理對於每天預約的客人名單了如指掌,當然知道名單上並沒有湯思達·伯約翰這個名字。


    可他也清楚記得今晚八點的名單上有湯思達·伯約翰先生的好友嘉德·讓·羅貝爾先生。


    這兩位是有名的摯友,而羅貝爾先生恰好預約了一個可以容納四人的私人包間。


    經理一時有些拿不準這兩個華國人是不是今晚的客人,但他不能冒險。


    畢竟不論是湯思達·伯約翰還是嘉德·讓·羅貝爾都在法蘭西文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如果惹了這兩位不悅,也許和平咖啡館不會有什麽問題,但自己一定會倒黴。


    要是羅貝爾先生來了之後發現自己的客人被送進了巴黎監獄......


    經理權衡利弊還是伸手示意巡警停下動作,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對著兩人說道:“我並不確定兩位是不是和平咖啡館的客人,但本店一直以來的宗旨就是服務好顧客,所以。”


    他向著大門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兩位原諒我剛才的不禮貌,也請原諒雷奧,畢竟他的初衷是為了防止和平咖啡館進去一些不合時宜的人。”


    張訓直接被氣的笑了出來。


    什麽叫不合時宜的人?


    難不成隻有華國人是不合時宜的嗎?


    “這位先生!請您解釋一下什麽叫不合時宜的人?”


    張訓冷著臉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跟我的朋友是不合時宜的人嗎?那請問,我們為什麽不合時宜?”


    鄧佑君也跟著一同質問:“還有這位叫做雷奧的先生,他必須為稱唿我們為‘華國佬’道歉,並保證日後不會用這樣充滿侮辱性的詞語稱唿任何一個華國人。同時和平咖啡館也必須張貼告示,聲明你們絕不會歧視華國人!不然我不介意去市政廳舉報你們,同時投稿給各大報社,讓法蘭西人看看自詡為上流人士聚會場所的和平咖啡館竟然是一個充滿歧視與仇恨的地方。”


    “你們!”


    經理的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沒想到這兩個華國人竟然這麽剛。


    他冷哼一聲,徹底放下那虛偽的和善,不屑道;“兩個沒有名氣的華國人,你們的威脅就像螞蟻想要咬死大象那般無力。既然你們不想好好處理,那我就隻能請巡警先生逮捕你們這兩個威脅分子了!”


    至於他們是不是羅貝爾先生的客人?


    他想尊貴的羅貝爾先生應該不會這麽的沒有品味。


    就在巡警上前想要將兩人抓起來的時候,人群外圍突然傳出來一個沉穩嚴肅的聲音。


    “那我呢?不知道我的文章有沒有這樣的影響力?”


    經理嗤笑著扭頭望去,本想看看是誰這麽多管閑事,但在看到來人之後差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的喊道:“r......羅貝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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