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大宛軍從軍營中魚貫而出,八萬大軍分成數十個軍陣擺開,遠遠望去,旌旗獵獵,頗為壯觀。


    而李績也率領著五萬乾坤軍,從甘陵城中而出,三萬步兵居中,兩萬騎兵各在兩翼。


    這兩天雖然沒有戰事,但是李績在離都之前下令秦瓊後續再派三萬步卒前來,昨日剛好來到。


    今日出戰,他沒有讓甘陵城的守軍一起出城,因為這次,他要擺陣!


    不過封閬他倒是帶出來的,目的很明顯,乾坤軍的戰鬥方式,他要封閬親身感受下,這為以後封閬融入乾坤軍,至關重要。


    兩軍十數萬大軍,浩浩蕩蕩,放眼望去,一紅一黑兩大陣營,猶如兩頭巨獸匍匐而視,凝望著對方,伺機而動。


    李績和封閬居於戰車上,遠遠望著大宛軍方向。


    忽然,一個小兵快馬趕到:“大帥,敵軍主帥傳話,問大帥能否前往一見。”


    李績眉毛微微一挑。


    封閬卻是勸道:“李帥,萬不可前去,誰知對方會有什麽陰謀。”


    李績卻一舞手中浮塵,道:“走,上前見見這位大宛的軍神!”


    封閬臉色一急,李績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擔憂。


    也是他從未在封閬麵前展示過自己的修為,靖國淩煙閣係統強化過的他,修為已達凝元一重,區區王國內的一員老將軍,他根本無懼。


    他內心自信,但是封閬心中依舊十分擔憂,挑選了十位身邊最強的親衛,跟隨著他們一起前往。


    兩軍暫時還未交戰,中間還留有大片空地,而大宛國主帥淳於厝已然帶著一個副將在那裏等著了。


    李績一看人家隻帶了一個人,如果自己一群人過去,反倒讓人覺得自己怕了,遂讓封閬將親衛留下,僅帶封閬一人前往。


    遠遠的,淳於厝就看見遠處駛來一輛戰車,其中一人自己是認識的,是甘陵城城主,但是另一個道袍男人,前幾日遠遠見過一麵。


    “大帥,這個道袍男人身份不簡單,竟然站在主位,封閬在次,恐怕是這次主帥。”


    淳於厝點點頭:“不知此人是誰,以前未曾聽聞,想來應該是靖國最近新冒出來的人物。”


    說話間,李績兩人也已經到來。


    他們在觀察李績,李績自然也在觀察他們。


    雙方沒有第一時間就開口,似乎是都打量了一番之後,淳於厝才指了指身前的棋盤,道:“請!”


    李績看了看,淳於厝就這麽在地上鋪了兩個蒲團,在蒲團之間,還擺了一個棋盤。


    “謝老將軍。”李績毫無畏懼的走下戰車,施施然坐在了蒲團上。


    封閬見狀,連忙像對方一樣,站在李績身旁。


    “還未請教?”淳於厝問道。


    李績微微頷首:“李績,靖乾坤軍主帥。”


    “李績,乾坤軍,想來靖國新皇新建之軍吧。”


    李績不置可否。


    淳於厝輕咳了兩聲,指著桌上的棋盤說:“對弈一局如何?”


    “晚輩棋藝一般,請老將軍指教。”


    “請。”淳於厝示意李績先下子。


    李績也不客氣,拿起案桌上的黑子,“啪”地一聲落在棋盤上。


    “啪。”淳於厝緊隨其後,似乎沒有一點猶豫。


    “啪!”


    “啪!”


    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下起了棋,而且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幾乎是對方落子剛定就緊隨落下,不一會兒,棋盤局勢就進入膠著狀態。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就這麽默默地下著。


    站在兩旁的封閬及淳於厝的副將,對對弈亦有幾分了解,一開始還能看懂,但是越往後,就對這棋盤上的局勢就漸漸迷惘了。


    殊不知,此時李績和淳於厝兩人已經進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態,棋局不終,兩人亦無法從這種狀態中抽離,若是不慎打擾到兩人,兩人輕則傷及精神力,重則癡呆。


    所幸封閬兩人都是沉得住氣的人,也沒有輕易打斷兩人。


    時間隨著棋落聲逐漸消逝,不知不覺間,兩人對弈已有兩刻鍾,兩人落子的速度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迅速,往往落一子還需思考幾息。


    “啪!”


    一聲脆響,一顆黑子落下,棋盤上的局勢立即變幻風雲,白子與黑子似乎化作兩隻巨龍,拚死廝殺!


    最後,隨著白龍迅速落入下風,淳於厝手上的白子也應聲而裂,緊接而來的,是棋盤上所有的白子都好像得到了命令般,齊齊應聲而裂,化作一陣湮塵。


    而黑子,依舊躺在棋盤上。


    淳於厝愣愣的看著棋盤,任由輕風將他手指間的粉末吹散,嘴角勾起一絲苦笑:“老夫輸了。”


    李績站起身,深深拜了一拜。


    而淳於厝,卻理所當然的受了這一拜。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淳於厝深深歎了一口氣,蹣跚著站起來,拱手一禮,“謝李帥陪我這老頭子對弈,接下來,老夫可不會留手。”


    李績連忙道:“晚輩等著。”


    淳於厝哈哈一笑,在副將的攙扶下,就要離開,李績卻忽然說:“晚輩精研軍陣,不如讓晚輩擺下一陣,老將軍若是能夠破陣,晚輩讓老將軍及大宛軍全身而退,如何?”


    “好大的口氣!”副將一臉不屑,“大帥馳騁疆場時,你等還是……”


    淳於厝及時打斷了副將的話,認真的看著李績,說:“已經很久沒見到如此自信的年輕人了,今日老夫就應了,看看你能擺出什麽大陣。”


    李績一拱手:“那就恭候老將軍了。”


    迴去的路上,封閬滿臉不解,問:“李帥,對弈時,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績聽了,微微一笑,道:“沒什麽,隻是下了一局棋罷了。”


    封閬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李績嘴上固然這麽說,腦海裏卻想起了對弈時突然出現的狀態。


    當時表麵上他麽兩人仍在對弈,但是事實上兩人卻進入了一個特殊的虛無空間之中,在那個空間裏,什麽都沒有,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罷了。


    在這個空間,李績和淳於厝似乎是一對神交已久的老友,侃侃而談,淳於厝甚至是把自己的兵法傳授給了李績。


    李績問他,為何?


    他隻哈哈一笑,答了句,老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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