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似水。


    王都城荒郊的廢廟裏,一個玄衣金絲繡紋的少年背對著門站立,他雙目緊閉,夜風自敞開的廟門與兩旁的窗扇徐徐而入,在這早春的夜裏,男子麵容的寒意,比這夜晚的寒風還要冷,但他的雙眼閃著妖豔詭譎的紅。


    當外頭的蟲鳴聲頓止之時,少年的手終於動了一下,袖中一縷黑氣緩緩飄出。


    黑氣飄落在地,漸漸散去,確實一名狼狽虛弱的男子跪拜在地,他拜的,是背對著他的少年。


    “少……少主……”男人聲音顫抖,心在狂跳著,比被強盜追殺還要來得膽戰心驚,因為眼前這擁有詭譎氣勢的少年,是他們的魔族少君黎暮辭。


    黎暮辭緊閉的眼猛然張開,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畏懼不已。一個迴身,一道強風吹襲對跪在地上的男人而來,下一瞬,他幹裂的下巴就被少年給緊握在手裏,捏得他發疼不已。


    “哼,還知道你的主子是誰?現在,告訴我,你為何成這幅樣子?”他的聲音乍聽之下是溫和無害的,但是卻讓唐天如同風中落葉一般瑟縮起來。


    唐天急忙將自己如何遇上趙穎,自己為何變更這般窘迫模樣的事情,一句不漏的如實說出。


    “少主,事情就是這樣的,我……都,都是大皇子逼我的,趙姑娘的事都是他和那叫玄冥的逼我這麽做的。”他知道眼前這人雖殺伐果斷,手段殘暴,但不會濫殺無辜,也不允許魔濫殺無辜。


    輕挑眉峰,黎暮辭笑了,“喔,看來……你倒是有些用,連皇兄都對你十分關注,看來他是想讓我的生活多些樂趣。”


    從趙穎身上浮現的黑氣開始,他心中就已經了然,那善於迷惑人成魔瘋癲的手段,隻有皇兄那低級品味才做得出。


    黎暮辭唇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來,讓唐天害怕不已,生怕下一瞬,自己就命歸黃泉。


    “你心思如何當我會不知,嘿,還想要咬舌自盡嗎?不如我先把你四肢砍了喂我的三足金烏鳥,看你怎麽求死?”背叛他,想死,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唐天一聽,連忙向前方磕頭,“少主饒命,饒命,請您饒過我吧!”


    一道淋漓的刀風忽致,一條手臂落地,但未見血……


    “你知道該如何做?”


    “謝……謝少主饒命,屬下知……知道了。”忍著從下巴傳來的疼痛感,唐天一字一字清晰地說。


    “哈哈哈……”詭譎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抬頭時人影已經消失。


    王都城一處院落裏,將曳手捧著人臉大的盆,正愁眉苦臉。


    本應胃口大垛口腹的女子,卻對眼前的美食興致闌珊。“唉……”


    踏入院子的黎暮辭,麵色陰晴不定。


    “師妹,今日胃口是不佳麽?還在擔心司徒雅?我想玄冥不會傷害他的,他仍有可利用之處。”根據他在王都城裏布下的魔使暗線迴報,有人見過司徒雅,雖然立刻追了過去,但追不了多久即失去他的蹤影。


    不過能見人就表示無立即性的危險,司徒雅還活著,猜想他應有用處,隻要大事未底定,性命應是無虞。


    見他說得十分篤定,楚何夕美目一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他笑道,又恢複平日的冷靜。“我知道的很多,你要聽哪一句?”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你又用話來繞我,胡弄玄虛,我不信你不曉得我問的是什麽。”她憤然地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力道重得都見血了。


    “我怎麽舍得欺瞞你呢。”他不透露,是怕她知道又要一個人去硬抗,擔心她生性偏激,走歪路為亂人間,特地看緊她以防萬一好嗎?


    楚何夕發惱地瞪了他一眼。“算啦,不說就不說。我還是化鬱悶為食欲吧,看我怎麽吃垮你。”


    “放心,我不怕你吃。”他累積了不少私產。


    她一笑,笑靨嫵媚,由骨子透出的誘人。“師兄,你說這昭王國哪個皇子會登上大位?。”


    黎暮辭笑而不答,隻是落坐在她身旁,看著吃食的模樣。


    楚何夕還想再追問,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和小白的聲音,迫使她暫時放下心中疑問。


    “主人主人,文道士問他可不可以出來透透氣,丹爐的氣味快熏死他了。”可憐的文道士,本來就顯老,現在更是一臉憔悴,比他們初見他時還邋遢,都瘦出一把骨頭,眼看就快要長眠不醒了。


    彈了彈纖指,她麵無表情。“不行。”


    “可他真的很狼狽,一副快掛了的模樣,教人見了於心不忍。”她懷疑文步奇能不能活到重見天日的那一日。


    “不忍心?那小白你就去陪他,我也教過你如何分辨靈草靈石,我把你丟進去一起做伴。”省得在她耳邊聒噪。


    小狐狸一聽,驚得直搖頭。“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進去,主人,我不替他求情了。”


    同情是好事,但一起受苦絕對不成,她要成為像主人那般的美人,才不想變成文道士那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恐怖樣子。


    “嗯哼,當我不曉得他酒癮犯了又想討酒喝嗎?我要的丹藥他沒煉出來前就給我在裏頭老實的待著,大功告成那一天陳年老甕讓他喝到吐。”夠誘人的珥,饞死他。


    煉丹用的是人界的丹爐,所以煉丹爐的火不能停,九千九百九十九種靈材陸續加入,以萬年龍龜丹為底煉製丹丸,而這工程當時在行進中的馬車內,但地方狹小又搖搖晃晃,丹爐不穩定便製不出好丹。


    因此楚何夕為文步奇安排了獨立的馬車,並在馬車內結出個結界,將靈材、食物、水和換洗衣物,以及煉丹人丟進結界內,讓他在裏麵專心煉丹,不受外界的幹擾。


    對於無酒不歡的文步奇而言這可是苦差事,他淡得嘴巴裏都沒味了,苦哈哈的求爺爺告奶奶,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口酒喝。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他長久以來的紅鼻子不見了,原本紅通通的酒糟鼻與常人無異,不紅了。


    “一會我們到市集走走,收拾收拾,你的發有點亂了。”一把不知從哪冒出的梳子落在黎暮辭手上,一手梳,一手挽發的為她梳了個好整理的懶人髻,一支桃花簪插在發上。


    “又不是沒來過王都城,瞧你緊張的……”楚何夕開心笑著往外走,原本漫不經心的她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你看到什麽?”


    黎暮辭百看不厭,視線不離這清麗的芙蓉玉顏,她麵上稍有的細微變化他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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