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盒上描著似蛇似龍的黑金漆花,比給她的紅盒要精致上許多。


    約是給謝應斂的禮了。江煙伣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順口說了句:“惜兒妹妹有心。”


    卻不想隻是這隨口一句,秦惜兒的臉便蹭地發紅了起來。


    眼見著麵前一張白皙小臉成了隻柿子,江煙伣先是疑惑,再就是恍然。


    來看她多半是個幌子,怕是來見謝應斂才是真的。


    就說嘛,瓏絮說她們二人也就及笄之禮上見過一迴,且還鬧了個小不愉快,怎麽也輪不到她來與她姐姐妹妹地親近。


    但麵前美人跟她飆血壓,她也不好再接著把她往上逼,遂一麵將盒子收起,一麵生硬換了個話題:“妹妹那個……身子最近怎麽樣了?”看她像是走病弱美人路線的,問這一句準沒錯。


    秦惜兒拿袖口掩了掩嘴,當是平複了情緒,細聲道:“多謝姐姐關懷,惜兒最近已見好了。”


    江煙伣堆笑:“好事啊。”


    “是,前幾日方叫個大夫瞧上了兩眼,說惜兒如今身子好轉,藥量已能減半了。若能再走動走動,對身子是再好不過的。”


    她便順口囑咐:“那你得空便多去些開闊地方走走,別去人多的地方磕碰了。”


    此話卻像是說中了秦惜兒意圖一般,叫她美目閃了兩番:“承蒙姐姐考慮……實不相瞞,惜兒此次前來,亦是有相關事想托姐姐傳個話。”


    送了禮又寒暄了兩圈後總算是繞迴正題了麽。江煙伣提了提興致:“你盡管說便是。”說罷又入鄉隨俗地添了句,“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秦惜兒點了點頭,臉又羞紅了起來:“惜兒府上前些日子進了幾匹波斯馬,其中一匹道是黑麟駒,烏黑油亮的,俊俏得緊。”


    江煙伣認真聽著,開始琢磨一匹馬與美人臉紅有何聯係。


    “家中兩位兄長久日不歸,好馬成日栓著卻是暴殄天物,惜兒便想著贈給謝公爺。”她輕咬著下唇,“想與公爺作約,一同去城郊楓林走馬,叫公爺試試新馬如何……惜兒自己也好出門走走。”


    江煙伣恍然。竟還有這麽一番拐彎抹角的聯係在裏麵。


    她本想說這事你親口與他提不是更好?心意是一迴事,就你這絕美梨花春帶雨的模樣,他心得是鐵做的才能拒絕。


    不過仔細想想,就秦惜兒這跟她說兩句話都得臉紅上半晌的功力,與謝應斂正麵對話怕是不大現實。


    秦惜兒還在赧然說著,“聽聞城郊能獵到紅狐,公爺若感興趣,叫人備上弓箭,也不會無趣。”


    江煙伣震驚:“他若真去狩獵,你還要跟著去麽?”就她這身板,究竟是誰獵誰?


    秦惜兒似乎對狩獵沒多大概念,聞言隻微微一愣,便道:“我自是不行的,但跟著公爺看看也好。”


    江煙伣感慨一聲,心說也許這就是少女懷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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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淩軒上下兩層,四角飛甍,簡單大氣。院中央植著棵樹,姿態奇特,約莫是找人做過景的,因為時節緣故已蒼蕪了大半,地上卻也不見半片落葉,顯然打理得相當到位。


    江煙伣咽了口唾沫:“我能進去嗎?”


    瓏絮的答複一板一眼:“謝府上下沒有何處是小姐去不得的。”


    這個她自然知道,就是擔心她那脾性古怪的兄長把她踹出去。江煙伣氣歎到了一半,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當即扭頭向樹尚且蔥鬱的那一側看了過去。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像是感知裏紮了一根叫人不舒服的針,找到針紮在了哪裏也就是頃刻間的功夫。


    像是迴應她的目光一般,樹葉輕聳動了兩番後,一個人影自樹上翻了下來,穩穩落地。


    “二小姐。”久楓微頷首,也不像旁人那般行大禮。


    瓏絮迴禮:“楓主。”


    江煙伣的目光卻還未自他隱在身側的手上離開。自他出現在她的視野裏以來,她的目光便本能地粘上了他的手,身子也微微繃了起來,好似他正握著什麽能讓她極為緊張的東西。


    “你左手拿著什麽?”她問。


    久楓看了她一眼,將手抬起一張,兩枚銀針在日光下一晃而過,在地上發出幾不可聞的兩聲“丁玲”。


    “噢,繡花呢。”她訕訕,“我就是……就是看你握姿有點奇怪,好奇一下而已。”


    他也不同她廢話:“公爺在屋內,小姐自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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