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侯夫人起初來自一個並不顯赫的小門小戶,後來因其兄弟官運亨通才得以升任正室位置。


    然而,這樣的家世比起已故老夫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就算不提原配的身份,就連劉氏她自己都出自貴族世家,多年以來始終不願屈居繼室之下。


    麵對此言,侯夫人盡管善於忍耐,但仍感到臉上發燙,藏於袖中的手指握得緊緊的,似乎恨不得將牙根咬碎。


    一旁默默傾聽的顧昀雅,則不停地擺弄著手中的手帕,表情頗為微妙。


    偏偏這個時候,劉氏還笑眯眯地提議她應該向大姐姐學習,這讓原本就心存不滿的顧昀雅更加無法接受。


    內心充滿嫉妒之意。


    難道我真的永遠不如二姐嗎?


    可這個時候,被置於尷尬境地的侯夫人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細微之處,隻得以維持尊嚴的態度說道:“還是婆婆最擅長鼓舞人心,兒媳還要繼續向您多加學習才是……”


    倘若兩房間因露種之事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則形勢將變得異常棘手,尤其當前事件的核心人物正是由長房掌管的侍女露種,導致現在局麵中唯有被動挨打的一方——那就是自己,而且還必須同時爭取得到老太太的好感。


    如此窩囊處境令侯夫人感到極其憋屈。


    對於這種情狀,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顧若蘭心裏麵對侯夫人自然也沒有好感。


    畢竟露種是大公子手下之人,出了那種事很難讓人相信完全與當家人無關。


    無論如何,這就是顧若蘭內心深處的想法。


    甚至開始猜測廚房裏的事或許是侯夫人在背後操縱的。


    此刻,老夫人正色道:“你真應該跟我多學學管理府中的事情。先是一個紅桃,現在又出了一個露種,昨晚她做了那種卑劣的事,說明她的為人確實不正。還是趁早將她賣掉為好,免得看了添堵,還連累了風哥兒。”


    這樣的話顯然沒有留情麵。


    由於昨晚露種所做的事情,再加上就在今天早上的廚房風波,老夫人對侯夫人的不滿愈發濃厚。


    總覺得這一切都是由於侯夫人管理無方所致。


    無奈之下,侯夫人就隻能跟著強顏歡笑,緊抿著嘴唇答道:“是……”


    見母親如此委屈,顧昀雅心裏幾乎滴血。


    老夫人對顧若蘭今日的表現很是滿意,並且也非常喜愛嘉茉,故而分別給了二人賞賜。


    同時,顧若蘭也不忘處分了那些失職的小廝。


    根據老夫人的旨意,不僅對那些人施以體罰,還扣罰他們三個月的工資,並調離重要的崗位。


    得到獎勵後的嘉茉向老夫人致謝後便與顧若蘭一起告退了。


    而自始至終,侯夫人都陰沉地注視著離去的嘉茉的身影。


    隨後顧昀雅陪伴母親返迴院中,看母親精神欠佳便先讓她休息去了。


    獨自出來後的顧昀雅,怒氣衝衝地質問隨身丫鬟冬苓,“那些食材明明已經不能用了,那嘉茉是從哪裏來的底氣可以馬上再弄來新一批?”


    當時麵對老夫人時,具體的事情沒人細講,眼下老夫人也沒心思過問。


    冬苓低聲解釋道:“剛剛打聽到的消息是,說是嘉茉派人到鬆濤院那邊找了個廚娘過來,那些食材則都是直接從食鼎樓緊急調過來的……”


    “怎麽可能!”顧昀雅難以置信地說,“陽澄湖來的大閘蟹哪有那麽快能弄來?這分明就是提前準備好的。”


    “奴婢也有這種感覺,”冬苓迴答道,“還有,據說目前世子已經允許嘉茉初管有關食鼎樓的事務了。可能這次的事也是按照她的指示做的……”


    聽完這話,顧昀雅心中更加不滿。“之前我確實低估了這個小丫頭。”


    旁邊冬苓跟著歎氣,“二小姐這段時間身子不舒服還得忙於籌辦宴請的事情,因此很多事情都無法分神處理,如果沒有嘉茉,估計形勢會更糟……”


    聽著冬苓的話,顧昀雅愈加憤恨不已,“你說得不錯,這不是嘉茉第一次針對我了,之前在慈恩寺時我就因為這個原因栽了跟頭,現在有了世子撐腰,就更是目中無人……”


    冬苓補充說:“如今這丫頭依仗著被世子寵幸,在前幾日竟然還在老太君麵前落了您的臉麵,這筆賬您一直忍著呢……”


    想要讓母親刮目相看的心情讓顧昀雅急於做點什麽。


    “依你看,我們應當如何對付這個惡毒的女人?”顧昀雅急切地問道,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憤怒。


    冬苓道:“如果能夠保住露種,讓她日後繼續對付嘉茉,我們置身事外,倒是最佳選擇。”


    “但她犯下了那樣的錯事,早已為侯府所不容,我又怎麽能夠庇護她?況且,她是大哥的人,我介入又算什麽名目?”顧昀雅眉頭緊鎖。


    此時的她唯恐與露種有所牽扯。若是被他人知曉,她的境況將更為艱難。


    冬苓繼續說道:“奴婢認為,以往嘉茉與露種紅桃同住許久,想來露種應當更了解嘉茉的軟肋所在。不如趁露種尚未被驅逐前向她打聽清楚,不過花費些銀兩,想必她不會拒絕。”


    顧昀雅覺得這個建議頗為可行。


    隨後便決定去拜訪露種以求問策。


    解決嘉茉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緊接著,顧昀雅再度返迴主屋尋找侯夫人,啟口言道:“母親大人,依小女子之見,此次二姐之所以如此顯眼出眾,全是靠了那個名叫嘉茉的丫鬟。現下該女不但掌握了鬆濤院的事務,甚至涉足於食鼎樓的運營之中,其心思不軌之處頗令人擔憂。女兒深怕因這婢女誤導而使得家中名譽受損,尤其是對二哥的影響尤為甚大。還望母親能早日定奪此事,莫再延誤。”


    聽聞此言,侯夫人的內心觸動不已。


    迴想那次未能成功試探嘉茉忠誠之舉反而自嚐惡果,令得老太太對她心存懷疑,這一切皆源於嘉茉所致。


    但那時嘉茉備受世子恩寵,並受到老祖母器重支持,故而侯夫人一時無從下手加以製裁。


    目前來看,隨著嘉茉屢次立功表現優秀,愈發受老太太賞識,在這樣的情況下,侯夫人更是忌憚可能引起的反效果——加劇老祖宗對自己的排斥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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