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和夜淵沒有跟聞人信打招唿,準備直接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他們漫步於皇宮那莊嚴的宮牆之下,一人麵帶甜美的微笑,另一人則顯得怡然自得,兩人與這威嚴而肅穆的宮廷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二人沒有發現,在離他們很遠的一座城樓上,一個纖瘦的黑衣女子負手站在城牆前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女子的麵龐被一層黑色的麵紗所覆蓋,僅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異常迷人。然而,她的眼妝卻采用了濃重的紫色,勾勒出狹長的形狀,這不僅賦予了她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感,還似乎透露出一絲邪氣。


    “國師,王後的病好了。”女子身後的一名侍女走上前恭敬道。


    女子眯了眯眼睛,“嗯”了聲,轉身朝城樓下走:“派人盯著那兩個人。”


    小公主和夜淵當晚就在皇城落腳,二人吃過飯後各自迴房間休息去了。明月高照,夜晚寂靜無聲,在床上打坐的夜淵倏然睜開眼看著房間裏進來的不速之客。


    來人穿了一身黑色雲紋縐紗袍,臉上戴著與衣服顏色一致的黑色麵紗,露出來的那雙眼睛透出笑意,絲毫沒有半夜打擾別人的慚愧。


    “你竟然敢在本尊麵前出現。”夜淵閃身來到女子麵前,在女子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的手作似利爪狀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唔——”


    國師痛苦地皺緊了眉頭,伸手想去握住夜淵的胳膊。


    夜淵察覺到她的意圖後,迅速抓住她的脖子並用力一甩,將她扔到地上。緊接著,他用一把劍抵住了她的脖子。


    國師悶笑一聲,今晚來這裏本就是為了賭一把,有這樣的遭遇已經是她料想到的了。


    她無視脖子上泛著森森寒光的魔劍,輕輕抬手鬆開了臉上的麵紗,然後直視夜淵的眼睛說:“我賭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看見我這張臉,你真的能心無旁騖的殺我嗎?”


    夜淵持劍的手絲毫未鬆,他眯起眼睛,沉聲問:“你跟她是什麽關係?”


    國師勾起唇角:“想必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夜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國師抬眸:“我當初去你們魔界偷了鎮魔石的確是我不對,可是沒有鎮魔石我就會死,看在我是她姐姐的份上,你能饒恕我犯下的錯嗎?”


    夜淵冷冷看著女子,兩年前這女人去了魔界臨淵偷走鎮魔石,直接打破封印了無數上古時期遺留魔種的結界,導致這些不服約束的魔種逃了出來。


    一時之間魔界大亂,神界趁機派兵攻打魔族。夜淵每天忙的焦頭爛額,他不僅要對付想搶他魔尊之位的大魔,派兵四處捉拿逃出去的魔種,同時還要抵禦神界的襲擊。


    這一浩劫持續了一年,魔界基本把所有逃出去的魔種抓了迴來,而且跟神界的戰爭打到白熱化階段,雙方一直分不出勝負,索性簽訂了止戰契約,約定了一百年內雙方不能再挑起戰爭。


    夜淵想到那些麻煩都是眼前的女人造成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如此輕飄飄的一句求原諒,就能彌補她造成的那些麻煩嗎?


    嗬嗬,先不說那個傻姑娘根本不知道她還有個姊妹,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憑什麽看在那女孩的份上就要饒了麵前這個女人造的孽。


    國師看見他的眼神依舊充滿殺意,不由向後挪了一小步,眼底充滿警惕和防備。


    “嗬嗬,饒不了。不過念在你自投羅網,本尊可以讓你死的輕鬆一點。”


    國師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緊張,她就知道夜淵不會輕易放過她,不過還好她已經計劃好一切。


    “你執意要殺我,我沒有怨言。不過在你殺我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國師苦笑一聲:“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妹妹的身份了吧,她就是神界的那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可你知道明明我們是雙生子,為什麽神界隻有她一個公主,而我卻在凡間嗎?”


    夜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確實有點好奇。


    國師憤恨道:“因為我和她出生的時候共用了一顆心髒,道貌岸然的神王神後怕我成為神界的恥辱,毀滅他們在眾神心目中完美無缺的形象,所以強行將我和妹妹分開,把我丟到了人間。”


    夜淵擰眉:“這麽說,你沒有了心髒,又怎麽活下來的?”


    國師輕笑道:“因為我命不該絕。我被丟到人間,恰好是在人間靈氣最富裕的一處地界,此處有許多妖族,這裏的妖王是一隻虎妖,他的女兒被捉妖師殺死了,屍體一直冰封在妖洞裏。而我就落在他女兒的屍體旁邊,妖王可能覺得我跟他女兒有緣,也可能覺得我是他女兒轉世,就把他女兒的心髒轉移給我了。不過他女兒的心髒終究是死的,所以就算我的身體裝了一顆心髒也活不了。”


    夜淵實在好奇,詢問道:“那他找了什麽辦法救你?”


    國師抬眸,低低笑出聲來:“我告訴你的話,你可以不殺我嗎?”


    夜淵頓時蹙眉:“你沒有選擇,不說就死的痛苦點,說了,我動手的速度更快一點。”


    國師嘴角抽了抽,:“既然都要死,那我不說了,反正我這一生經曆太多苦難,什麽痛苦都能承受得住。”


    夜淵:“……”


    他抿了抿唇,沉思了幾秒說道:“你成功引起本尊的探知欲望,你若說了,本尊可以饒過你這次,但下次再碰到,本尊還是不會放過你。”


    國師眼底閃過一抹深意,她勾起嘴角:“一言為定,我接著說。其實妖王給我移植心髒隻是作為一顆容器,就算心髒是死的,但若心髒儲存了富足的能量,依舊能維持我身體各項機能運行。”


    她說著停頓了一會兒,補充了句:“畢竟我是神的後代,總歸與常人有所不同的。”


    夜淵抬手支著下巴,蹙眉沉思:“如果你能活下來靠的是是能量,那你盜鎮魔石就是為了……”


    “沒錯。”國師無奈地歎氣,“能維持我心髒運轉的能量不多了,而鎮魔石蘊含的能量無比強大,隻有吸收了它,我才能活下去。這就是我為什麽要偷鎮魔石的原因。”


    夜淵聞言,狹長的眸子總算有了觸動,倒不是同情國師,而是這件事也觸及了他的知識盲區,他倒不知換上別人的心髒也能讓一個必死的人活下來。


    “我都說完了。”國師突然警惕地看著夜淵,“你剛才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


    夜淵翻了個白眼,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既然答應了今天饒她一命,自然不會反悔。


    “你信不信,你在我這裏再多待幾秒,我就會反悔?”


    國師連忙轉身要走,離開前,她側首用餘光掃向夜淵道:“你會感謝今天聽了我的話。”


    夜淵聞言沒有多想,他不過是好奇心作祟而已,殺一個人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晚一點殺掉那女人換來一次開闊眼界,他覺得挺劃算的。


    這一夜小公主做了一夜的夢,絲毫不知隔壁房間發生的事情。因為夜淵昨晚在房間設了結界,所以房裏的交談聲被隔絕了。


    翌日,小公主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吃飯。


    夜淵見她無精打采的,挑眉問道:“沒睡好?”


    小公主打著哈欠:“嗯,沒睡好,一直在做夢。”


    夜淵問:“夢見什麽了?”


    小公主搖了搖頭:“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我感覺夢裏發生的事情令我很難過。”


    夜淵垂眸,“既然是難過的夢,那就不要迴憶了。”


    小公主看著夜淵那張看起來對誰都滿不在乎,卻對她說的話做的事總會下意識關心的樣子,感覺到心口莫名愉悅。


    她很喜歡跟這個朋友一起結伴旅遊,這一路不再孤獨,而且她過得很開心。


    小公主想到這裏,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下凡要做的事。她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向夜淵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告訴夜淵,自己不能一直跟他遊山玩水了,她很快就要去找個人類身份投胎,必須要在凡間曆劫。可是這樣的話,她或許永遠見不到夜淵了,想到這個,她又覺得心口堵的很,莫名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


    想來想去,小公主還是決定告訴夜淵她的身份,她想告訴他,等她曆劫完,下輩子她會繼續去找他做朋友的。


    “夜淵,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公主斟酌著措辭,決定開口:“其實我——”


    就在這時,夜淵突然收到了魔界特殊的傳訊信號。


    這個信號極其危險,說明魔界發生了大事,必須他親自趕迴去解決。


    他臉色一變,陡然起身。


    “你怎麽了?”


    小公主抬頭看她,小臉有些錯愕。


    夜淵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我收到家裏的特殊傳訊,事情比較緊迫,必須立刻迴去。”


    小公主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被擔憂所取代:“是不是你家裏出什麽事了?那你迴去有危險嗎?”


    夜淵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倒是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小公主低下頭,手指繞著頭發玩,聲音低低的:“我本來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既然你有急事,那我就等你一段時間,等你忙好了迴來,我再告訴你。”


    夜淵聞言,心中微微一動,他似乎知道小公主想說什麽秘密了,但眼下他確實急需返迴魔界處理要務。他點了點頭,承諾道:“好,我會盡快處理完事情迴來找你,到時候你再告訴我那個秘密。”


    說完,他轉身欲走,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的玉佩遞給小公主:“這塊玉佩你拿著,有了這個,即便你迷路了,我也能找到你。


    小公主接過玉佩,感受著它上麵傳來的不同尋常的氣息,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這塊玉佩對夜淵來說一定很重要,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給了她,這讓她更加堅定了要與他繼續做朋友的決心。


    “謝謝你,夜淵。我會等你迴來的。”小公主抬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夜淵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好,那我先走了。保重。”


    說完,他往客棧外麵走,等他走到了無人的轉角時,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瞬間消失在了天際。


    小公主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才轉身上樓迴了房間。她將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坐在窗前,開始思考起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她知道,自己下凡曆劫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無法逃避。但她也舍不得離開夜淵,更不想因為這個秘密而與他產生隔閡。所以,她決定在夜淵迴來之前,就在這座皇城待著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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