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麽一聲,衛含香刹那間如驚慌的小鹿,迷離的眼中忽然出現清明之色。她連忙將頭往柳岩臂膀裏埋,可是沉勢卻讓柳岩一動,她又是一聲驚唿,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痛容。


    她索性不管不顧,在柳岩愕然的表情中,雙臂直接環上了他的脖頸,將他整個身體拉了下來,然後緊緊抱住。


    柳岩不知所措,想要說些什麽,可突然感覺嘴唇一熱,一股甜膩的氣息傳了過來。


    他一時目眩神迷,不自覺接了上去,再次忘我交纏。


    他身子不自覺一動,那熟悉的感覺,溫熱的火光、濕潤的山泉、皎潔的月光,都是那麽真切,讓他刹那間以為還是在做夢。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久一點吧。”


    柳岩不再去想,憑借著身體本能,憑借著自藏經閣中借來的雙修法訣,此刻盡數施展出來。他若一頭猛獸,體內血氣旺盛,直若沸開,時不時發出怒吼之聲,連動作幅度都開始大開大合。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之中的火堆熄滅,隻在不知從哪兒而來的暖風中,餘燼忽閃忽滅亮著星星點點的紅光。


    李新兒已自修煉打坐中出來,此刻坐在離近山洞口的地方,怔怔望著外邊,全然不顧山洞中時不時飄出來的磬香之氣。期間她的眼神也無數次瞥了過去,可就是有心想看,也會被布設的陣法阻攔,看不出什麽端倪。


    她自是更不敢強行動用神念破開禁製觀瞧,如此惹怒衛含香不說,就是在禁製布設之前,昏迷那人驟起的威勢,也不是她能抵擋。要是有所不妥,說不定她也會落入魔爪之中。


    還好衛含香沒有將她自修煉之中強行打斷,讓她來行此事,否則她剛到達的煉氣七層的境界,也會禁不起摧殘,再倒退迴去。不過此時想想,她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清冷的仙子墜入凡塵,會是怎樣景象呢?”


    她不斷在想,越想越好奇,卻不敢去窺探。就在她想著想著嘴角不禁浮現微笑之時,突然一股寒冷自足底升起,刹那間遍布全身,將她凍住,接下來就聽到一道冰冷的聲音:“其實你早就醒了,是嗎?”


    不用轉頭,她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她絲毫不懼言辭中的犀利和威脅,而是淡淡一笑,道:“差不多吧,不過還要穩固境界,所以花費了點時間。”


    說著,她將頭緩緩轉過,就看到衛含香一臉怒容,正氣勢洶洶盯著她。


    此刻衛含香若雲雨之後的春潮,臉上、身上,都有殘留的紅痕。之前穿著的暗紅勁裝已是換了一身。她看著衣服有些熟悉,是淡紅色的長裙,隻是有些鬆鬆垮垮。細看之下,才反應過來,衛含香穿的正是自己的衣服。


    那個時候她的儲物袋被衛含香翻了個遍,不但裏邊的靈石和靈材被悉數收走,就連衣服也被拿走了幾件。隻是本來著裝英姿颯爽的衛含香,此刻在穿了她的衣服之後,少了若冰般的清冷之感,卻多了幾分溫婉的春情。


    李新兒目光肆意遊走,不放過每一個地方,尤其是那些遮不住的皮膚上邊,越看越是禁不住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這笑卻卻讓衛含香的眉毛越來越皺,眼中直欲流露出殺人的火焰來。


    “嗆!”


    靈劍出鞘的聲音,霎時間在山洞之中響起,李新兒眼前紅光一閃,脖頸之處再次搭上那把長劍。


    衛含香冷冷的聲音中滿帶怒意,道:“你要是敢將今日之事說出去,我定饒不了你!”


    李新兒卻是凜然不懼,往前走了一步,然後盯著衛含香,輕輕道:“你不會殺我。”


    “你憑什麽覺得我不會殺你?!”衛含香冷笑一聲,靈劍就往下一壓,李新兒白皙的脖頸之上,再次浮出一道細密的血珠,連成一道紅線。


    李新兒眼睛彎成月牙,笑吟吟道:“你要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還能和我多費口舌?而且,你從一開始給我吃的丹藥,根本不是毒藥。不然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你沒給我解藥,我怎還安然無事?”


    衛含香一聽,不知說些什麽好,將靈劍緩緩落下。隻是她臉上還有像殺人般痛恨的表情,心中亦有種種委屈和不甘,卻是怎麽也發泄不出。


    李新兒脖頸之處的紅線隻是一閃,就恢複如初,再如美玉般白皙。她看了眼衛含香,忽然發現她哭了起來,一時有些失措,連忙道:“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你又不是佛教之人,也沒練什麽特殊功法,不需要守身如玉,為何要哭呢?”


    衛含香這個時候不哭了,隻是還囁喏著,眼中淚光閃閃,連白皙的皮膚上,都垂了不少淚痕。她閉目一下,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之時,眼中的驚慌、柔情全然消失,再次化為一片冰冷之色。


    她衝著李新兒冷冷道:“此事不準對外人說,也休要再提。”


    李新兒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隻是忽然看了一眼柳岩所在之處,問道:“他是又昏過去了嗎?”


    衛含香點了點頭,道:“嗯,應該是體內血氣太盛,迴光返照,發泄之後就再次暈了過去。不過也算是醒了過來,沒有性命之危,休息一段時間,自能痊愈。隻是他現在的修為,隻有煉氣四層了,掉了一個境界。”


    李新兒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隻掉了一個境界,已是身體強魄,非常難得。很多人在筋脈受損的情況下,可能再也無法吸納靈氣,從此和仙途絕緣。


    他這,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這個時候衛含香忽然問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給你服用的丹藥是假的,為何不趁機逃走呢?我雖然沒有殺害你的意思,可是對你也不算太好,要是你剛才走了的話,我肯定是不會追你的。”


    李新兒聽後,搖了搖頭道:“我為何要逃呢?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我,此間事了,就放我走。”


    衛含香聽了,臉上卻露出複雜的神情,道:“你應該知道,在此事之前,我可能會放你走,而出了這等變故,我很難放你走,就是滅口也說不定。”


    “你不會的。”李新兒迎上了衛含香的紛亂的目光,將她目光引到自己身上,然後道:“我們相處雖然不是特別久,但能看出來,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殺伐果斷雖然夠,卻也不是濫殺之輩。再說,我們本就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我呢?我已看出來,你們根本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待不了太久,所以不值得你動手。”


    衛含香想了想,道:“你很聰明,你要是一直修煉的話,未嚐不能築基,隻是這個路肯定不會簡單。失去了宗門庇護,在外邊做散修,會處處被掣肘,遇到的危險也會更多一些。”


    “所以我才要遠離修仙之人,去一些靈氣稀薄的塵世中,越是偏遠越好,最好是窮山惡水,連凡人都嫌棄的地方。”李新兒明媚一笑,看著衛含香,眼都亮了起來。


    衛含香覺得心中一暖,臉上冰冷的麵容化散開,連語氣也溫和一些:“隻要你想,會過上這樣的生活。不過他蘇醒之後,我們要想辦法返迴宗門,所以還有很多要問你的事情,問完之後,你就可以自行離開。我會再給你一千枚靈石,你想去哪裏就可以去那裏了。”


    李新兒卻搖了搖頭,道:“你想問什麽盡管問,我肯定知無不言,隻是靈石我就不要了。我既然要去凡間,最好不要有這些修仙之物。不然靈力充沛,就會起其它念頭,萬一哪一天忍不住迴來,豈不有違初心?”


    衛含香思索了一下,說了句“聽你的”,就不再強求,接下來她的表情嚴肅起來,儀態也是端然,然後道:“我想問,這裏是哪裏?我需要這裏的一切詳盡的信息,另外你知道燕國怎麽去嗎?”


    李新兒有些錯愕,顯然是沒有聽說過燕國這個國家,隻道:“地理我知道,可以印在玉簡上給你,可是燕國卻沒有聽說過,這裏隻有一個國家,名湯,共設五郡,大的修仙門派有數十個,零零散散小的更是不可數,要說湯國修仙之人的話,最起碼有十萬個,隻是我聽過最高修為的就是元嬰,再往上,隻存在於玉簡之中。”


    在聽到湯國之後,衛含香明顯不知道是哪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湯國不在明修之地。


    她算是門中天才弟子,更是快要築基,已做過不少師門任務,遊曆過很多地方,對地理也是有些了解。明修之地的七國之中,可沒有湯國,那麽她現在所在之處,肯定是在明修之地以外的人族國家。


    “沒想到昏迷之後,竟來到這麽遠的地方。”衛含香在心中暗歎,她現在越發懷疑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才能離開明修之地。要知道明修之地四麵都是絕域、異族,萬裏之外,才會有人族棲息、建國。隻是她沒看過明修之地之以外的地圖,隻是朦朧在識海之中想到幾個區域。


    此地靈氣稀薄,靈材更是稀缺,在此修煉,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築基、結丹,所以不管多遠,都是要返迴明修之地。於是她說道:“將你知道的地圖先印在玉簡之上,然後各個門派的勢力,以及坊市等,你也標記一下。”


    李新兒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然後就拿出了一枚玉簡,貼在眉心之處,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往裏邊記錄。


    而這個時候,衛含香又往山洞裏邊看去,眼中似是有光芒在閃動。


    仍躺倒在幹草之中的柳岩,身體忽如被針紮了一下般打了個寒顫。


    衛含香冷哼一聲,想了想,指尖還是浮現一點綠瑩,然後彈了過去,沒入到柳岩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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