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的街上熱鬧非凡,繁榮的景象一片升平舞動,茶館裏聽說相府小姐雲遊歸來的人們早就議論紛紛,廉琯衿作為丞相之女,萬眾矚目也是理所應當。


    “聽說丞相家的小姐要迴來了”“可不是嘛,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讓廉相把這廉家的小姐召迴來”“同是朝廷的臣子,廉相受親信,就連女兒也受器重”“那當然了,當年皇上還是一城的藩王時,就與廉相親如兄弟,兩人一文一武,一柔一剛,一陽一陰,真是堂上謀臣帷幄,邊頭猛將幹戈,滅了三國,這才有了天興國,建國之後,皇上就封廉相為丞相,各處軍機要事無不要聽尋廉相的意見,廉相倒也是忠心,這麽多年位高權重但也謙卑恭敬深得皇上賞識,這廉家小姐有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父親,自然也高貴的很”“還有她那幾個哥哥,都是才智雙全,輔佐各位王爺,廉琯深跟著二王爺在北漠這麽多年深得王爺信任,廉琯遊跟著八王爺在西江也是誌同道合,三王爺是幾位王爺中最得皇上青睞的,卻無廉家的幾位大人輔佐,而這次三王爺打了勝仗要迴來,皇上便讓廉相把廉小姐找迴來,為什麽?”“為什麽,這用意豈不顯而易見”……


    街上行人擁促,一架馬車從喧鬧中行過,莫頌見相府就快要到了,緩緩說道“我們迴來了”,聲音雖帶著迴城的欣喜,但他的一張難以親近的冷麵依舊沒有顏色,身子也未向後看。


    廉琯衿早就習慣了他的如此冷淡,拉開簾子,朝外看去,外麵街道兩旁茶樓,酒館,商鋪,作坊,大大小小牌匾延伸到遠處,往來行人悠閑自在,時不時有馬車匆匆忙忙穿過街道。廉琯衿看到皇城這片熟悉又離開很久的景色,心情果然開心,笑著說道“莫頌,我記得是誰總說我在外麵沒有小姐的風範”。


    “怎麽,你這是要改一改秉性?”


    “什麽秉性?我所做全是秉性而為,以前不過在外沒人罩著,如今迴來了我要做,那你呢?”


    “你做的到,我就更沒有問題了”莫頌說完許久不見廉琯衿接話,才反應出她的這話明明就是說給自己聽的,意思是兩人本就是主仆,在外廉琯衿沒人罩著不敢欺負他,迴來要給他下馬威的意思,莫頌暗暗笑她異想天開,這才轉身看她,廉琯衿正不懷好意的朝他笑著,看莫頌果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依舊一副淡然的樣子,朝他問道“怎麽,不行嗎,在外沒少欺負我吧,我自然要全還迴去”。


    莫頌冷冷笑了一聲“我不過沒給你機會欺負我,如果這也算欺負的話,我無話可說!”


    廉琯衿看他說完又是一陣靜默,將簾子一放,坐了迴去,莫頌知道她脾氣大,一句話不對就甩臉色,又正經的提醒她“皇都不比外麵,既然迴來了,為了你的前途名聲,自然要注意”。


    廉琯衿聽出他關心的語氣,才心情好轉了一些。


    莫頌輕功劍法無雙,模樣身段更是萬中無一的好看,除了性子清冷,沒有其他任何挑的出來的毛病。所幸他雖對誰都是一副不苟言笑,不可親近的模樣,卻獨獨對廉琯衿關心的真切。廉琯衿走南闖北多年,什麽樣的世麵都見過之後,才越發覺得莫頌的品性出眾,對他也是尤其親近,這種親信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親人之情還是男女之意,隻知道莫頌不常說哄人開心的話,言辭中有半分關切已屬不易。


    走了不遠,廉琯衿突然又問“我們有三年沒迴來了吧,你猜,我娘見我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莫頌淡淡迴道“誇你吧,漂亮了,或者又有見地了”。


    廉琯衿嫌棄道“三年前問你,你也如此說,看來還真沒什麽長進。”


    “你問我就隻能得到我的答案,我又不是她!”


    “這麽說你誇人也沒學會幾句新鮮話,拍馬屁的水準也這麽不堪,好歹也要說本小姐我又睿智了,更高深了之類的……”


    莫頌嗯了一聲,也不狡辯,廉琯衿又道“和你講話,永遠這麽沒意思。”


    “那你想聽什麽?”


    “不知道”


    莫頌轉頭看馬車上不再有什麽聲響,才笑了笑淡淡說道“是屬下錯了!”


    廉琯衿久不見他如此謙卑,忍著笑意道“你的這句屬下很是中聽,不妨再叫聲小姐來聽聽”


    “你還想如何?”莫頌知道她果然是得隴望蜀,不再搭理,廉琯衿看他再也說不出更讓人愛聽的話,也不計較,緩緩拉著不平的語調道“也不知道是誰總念叨尊卑有別,自己也沒見的做……”


    丞相府一早就忙碌起來,九進九出的相府,五跨六承,百十間房屋,為迎接廉琯衿迴來無不用心清掃一遍,尤其廉琯衿的院子更是熱鬧,往前隨身侍候她的婢女布曼早就喜笑顏開,帶著人將她最愛的花木擺上,將她最愛的茶沏好。


    馬車停在相府外,廉琯衿走下來,看相府還是高牆四立,垂柳環抱四周,左右三進出側門,中間紅木的大門大開,外坐立兩隻石獸,十三綹卷毛凸立,威坐在高高的石柱上……


    守衛看到廉琯衿下了馬車,熱情迎來“小姐,您迴來了,夫人早就等著了。”


    廉琯衿從正門走進,院裏假山坐落花園當中,綠意盎然,無論是花壇裏爭相鬥豔的鮮花,還是道路兩旁筆直挺立的樹木都帶上了一絲喜慶,廉琯衿看為迎接自己是靜心布置過的心情也變得不錯,她穿過層層院門,跨過拱橋,一路被簇擁著,敬拜著走進了溫良的院子,剛進院門,看到朝南正殿內,溫良正在走來走去急切等著。


    廉琯衿快走了兩步,上前伸開臂膀正要一把要抱住溫良“娘,我迴來了……”,帶著許久不見的思念,和作為女兒還有的親密,廉琯衿正等著與溫良好好訴請一番,以慰藉她長久不見自己的孤單與想念,溫良卻驟然往後退了一步,嚴肅道“你是主子,在下人麵前威嚴何在,你是女兒,在外男麵前禮儀何在”。


    廉琯衿絲毫沒驚訝她的反應,隻笑著轉身向莫頌說道“怎麽樣,早知是這麽結果,你卻還猜不對,丞相夫人是誰,最是大家閨範,才不會三年不見自己的孩子,就哭哭啼啼呢。”


    溫良聽她不正經的言語,又責怪道“和一個下人如此說話,成何體統”,雖是責怪的話,語氣裏又充滿了寵溺……


    廉琯衿又笑了笑迴道“從您讓莫頌跟著我的那天,就應該想到,他不會隻是我的下人”,不急不慢的說完又對著莫頌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娘說說話”。


    莫頌“是”了一聲,朝溫良看了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以示敬意後提著劍走了出去,廉琯衿看他孤傲的背影已經出了視線,才拉著溫良走進殿內“娘,你就別端著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想說的要問我,我們進去說”


    溫良稟退了下人,才放下架子慈愛的看著她,搖搖頭感歎“這你迴來了就好,娘要找人好好教教你規矩了。”


    “還是娘親自教的好,誰的規矩也沒您的好不是。”


    溫良又寵又無奈道“少給我打馬虎眼,來,讓娘看看,這麽久在外麵有沒有受苦,有沒有受傷?”


    “沒有,女兒好著呢……”


    從皇宮走出來,駛向相府的馬車上,廉琯甫對著廉靖遠說道“爹,算算日子,今天衿兒要迴來了。”


    廉靖遠睜開微微閉住的雙眼,廉琯甫看不出他的驚喜或是高興,隻聽他淡淡說道“往後,這天是陰是晴,是雲是雨,就難說了。”


    廉琯甫聽著他的話,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表情,疑惑道“爹,皇上的意思很顯然了,隻是衿兒的脾氣,未必願意乖乖聽話?”


    “皇上並未下旨,意思不是顯而易見了嗎”廉靖遠看他不再問什麽又道“你大哥來信了嗎?”


    “嗯,北漠還算安定,大哥跟著二王爺一切都好,估計再過一月就迴來了”。


    廉靖遠朝他看看有交代“你們記住,無論如何,這天興國是為父用盡心血才有的,以後無論皇城風雨如何變,天興的疆土必不可動搖”。


    “兒子知道了”。


    廉琯衿還在溫良的屋子裏坐著,見女婢來報“稟夫人小姐,丞相和二公子迴府了”。


    廉琯衿聽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興奮說道“爹迴來了,我們去前廳吧”說著抬步就走,卻被溫良拉著又提醒一番“待會見了你爹,正經些”。


    看溫良果真是禮節周全,廉琯衿隻好答應“我當然知道”。兩人走到走前廳裏,廉琯衿見了二人果然一本正經的彎腰請安“衿兒給父親請安,三年未見,女兒日夜思掛,父親身體可好,朝務可忙?”


    廉靖遠早知道她的德行,對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一笑,又馬上變了一副同樣正經的模樣“這還是我的女兒嗎,在這內庭裏,父親都叫上了,為父得罪你了?”


    廉琯衿起身拉著他的胳膊,恢複本色說“爹,都是娘,說我不正經,讓我在你麵前裝上一裝。”


    “是嗎?我女兒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來,讓爹看看”廉靖遠拉過她打量一番“嗯,不愧是我廉靖遠的女兒,樣貌,氣質俱佳”。


    溫良自知廉靖遠寵愛她,心裏高興但依舊提醒“好了,相爺您別寵她了,看看舉止言行哪有閨閣女子的樣子?”


    廉琯衿反駁“爹,你送我出去遊學,不是讓我做閨閣女子吧?”


    “該學的禮儀還是不要落下的好”廉靖遠漫不經心的說著,遞給她一封請帖。


    廉琯衿好奇接過來“這是什麽?”


    廉靖遠“蘇家老爺蘇弼,壽辰的請帖,你準備一份賀禮,代我去吧!”


    廉琯衿看廉靖遠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又朝旁邊站著的廉琯甫瞄了一眼,心想蘇家的壽宴,廉靖遠不想去,家中還有合適的人去辦,現在將帖子給她,分明有深意“怎麽,父親這是在考我嗎?我可剛進門”翻開帖子看了看又道“蘇家富可敵國,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我要送些什麽能既不失了您的麵子又讓蘇老爺滿意?”


    廉靖遠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緊不慢的說道“考你談不上,不過想讓你趁機了解了解皇都城的情況,蘇家壽宴,皇都名門貴族都會過去,你愛熱鬧,隨心去吧……”


    廉琯衿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就知道蘇家的壽宴年年有,這差事雖不小,但也不是相當要緊的,伸手討道“經費呢?”


    廉靖遠看她見縫插針的小人模樣,無語朝她手掌打了一下“一百兩銀子,夠你挑禮物的了吧?”


    廉琯衿見錢眼開笑的更實在了“謝謝爹!”收起銀子和請帖,廉琯衿見廉靖遠不再說什麽了又問“不過,爹這麽著急召我迴來不會就這點小事吧?”


    廉靖遠滿意她沒有白出去走一遭,還是能看明白一二,但狡猾的他又怎麽能輕易將自己全盤的機會說給她,隻得意笑了笑“為父累了,改日再說”。


    廉琯衿看他賣關子自己也不追問“正好我也累了,爹愛說不說,改日女兒未必願意聽”說著看見起廉靖遠已經起身離去,她笑了笑又攀到廉琯甫的跟前“二哥,許久不見,可想我了”


    廉琯甫“當然,早就將你愛吃的果子送到了你的院子,還有前幾日從許大人那裏討了盆四季菊給你,都是二哥的心意”。


    廉琯衿對他的表現滿意,又想到自己千裏迴來沒帶禮物,尷尬道“不過可惜,迴來的匆忙,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什麽”。


    廉琯甫知道她一向不喜歡給別人占便宜,什麽匆忙,分明是怕送出去禮物收不迴來吃虧,隻跟著笑笑“你迴來就好”……


    溫良看兩兄妹說說笑笑,跟著走出去溫柔提醒“你的房間收拾好了,還是原來伺候你的女婢,你去休息休息吧,舟車勞頓,明天再出去”。


    廉琯衿點點頭,與二人分別,行禮退下。


    翌日,天氣晴朗,廉琯衿休養一日精神飽滿,身穿刺著錦瑟牡丹的銀色長袍走了出來,布曼見她紫金束冠,麵無粉黛,卸下了一身裝飾,手裏握著一把折扇,瞪大了眼睛不解看她,廉琯衿並未好奇她的反應“布曼,今天公子帶你出去轉轉……”


    布曼疑惑道“小姐,你怎麽穿著一身男人的衣服?”


    “這樣出去就沒人在意我舉止是否得體,這個世道,男子做什麽都好像有理可循。”


    布曼笑了笑說道“可哪有像您這樣白嫩的公子?”


    廉琯衿聽了故意揚起手中折扇,在空中打了個圈,落在布曼的下巴上,微微一挑,傲慢說道“本公子就是這皇都獨一份”說完大步向前,布曼隻能快步緊緊跟了出來……


    路上,廉琯衿邊走邊看,欣賞著皇都城的變化,突然說道“布曼,你給我說說著蘇家的事。”


    布曼想了想問“小姐,您知道什麽,還想知道什麽?”


    “我隻知道蘇家老爺蘇弼,原是天興沒建國之前興都的富商,興都改為皇都之後也一直居於此,不知這蘇老爺哪裏打通了商賈之道的奇妙經絡,短短十幾年就把蘇家的產業遍布了各城,不,應該說各國,再者就是,蘇家有個獨子蘇沐宥,更是年少奇才,六歲執權,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金稞子,一開口更是無盡錢財自己來,別的嘛,我出去太久就不太了解了。”


    布曼說道“小姐,您說的沒錯,不過蘇公子不僅如您說的有經商之道,還是皇都女子日思夜慕的情郎呢”廉琯衿聽她這麽說看了她一眼,布曼就知她出去久了沒見過蘇沐宥的不凡之貌,神氣道“不單單是蘇家的勢力與錢財,更是這蘇公子的長相,奴婢現在隻覺得自己才疏學淺,找不到什麽詞匯形容他,日後小姐見了就知道,為何這皇都無論身份高低的女子失了禮節也要往上擠,不過,至今奴婢也沒有聽過蘇公子對哪家小姐有所不同,除了蘇夫人認的養女王碧平,憑著養妹的身份和他說得上話,別人還沒有近身的,還有,這蘇公子最是喜歡美玉,蘇家的闔緣玉閣囊進天下間各種珍稀玉石,每月初十才對外開放一次,非有緣人千金難求……”


    廉琯衿看她說起蘇沐宥沒有半分要聽的意思,隻好打斷她的話問“你說了這麽多,不過都是蘇沐宥的事,壽辰又不是他過,他喜歡美玉,蘇老爺不見得和他一樣吧,說不定反倒更愛美人,啊?”


    布曼見她挑了挑眉,絲毫不正經的樣子,迴道“小姐,您說笑了,蘇老爺疼愛蘇公子,皇都城人人皆知,據說四五年前,蘇公子行了及冠之禮後,蘇家便稱他為家主。”


    廉琯衿聽了這話卻突然停了步,好奇琢磨道“怎麽會這樣,蘇家就他一個嫡子,家主早晚是他,但父親尚在他主事便可,稱家主未免有些過分吧!”


    布曼才不想這麽多又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姐若想弄清楚不如去闔緣玉閣看看,不過啊,要早去,每月初十闔緣玉閣人都從門口排出五裏地以外,皇都女子為了一睹蘇公子風采,披星戴月就出來排隊,就連官商禦使家的長女,禦史大夫的妹妹,還有蘇家夫人姐姐的女兒,都不例外。”


    廉琯衿看她滿腦子都是蘇沐宥,問她別的也大抵沒有什麽答案了,索性不再問她,冷冷笑了一聲,嫌棄道“蘇家的勢力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有幾個想要攀龍附鳳的女子倒貼,算什麽稀罕事?”


    布曼看她一臉看不上的樣子又說“那哪是幾個就能數完的,小姐,你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廉琯衿又教訓起來“你一路上張嘴閉嘴就是這個蘇公子,難不成你也著了他的道?”


    布曼緊忙解釋“小姐,奴婢沒有……”


    “沒有就閉嘴,你都說了,這蘇沐宥這麽多人盯著,與其在這異想天開,不如好好學些有用的本領,哪天蘇沐宥真是看你有用朝我把你買了去,我還能多賺些銀子!”


    布曼早就知道廉琯衿脾氣,她認定的就算是錯的,解釋也沒有用,再說布曼也是普通的姑娘,想要瞻仰蘇沐宥的風采也是自然,委屈道“小姐,奴婢不敢!”


    廉琯衿看她一臉委屈的樣子,也不和她再計較了,朝前望去,看到有人排隊買糕點吩咐道“去,到前麵鋪子幫我買點栗子糕來。”


    布曼低著頭趕緊去,剩下廉琯衿在街上走走逛逛,左右看看……


    闔緣玉閣內,蘇沐宥朝閣中的管事問道“玉佩呢?”


    中年男人雙手奉上“公子,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


    蘇沐宥從他手中拿起看了看,碧玉深透,晶瑩無暇,溫潤天成,圓環內壁一彎月如勾懸在正中,黑紫色的佩戴端頭有鏤空金環連接,看著渾然天成的美物配上精妙無雙的雕刻技藝,即使蘇牧也這種百般挑剔的人,神色也略顯滿意,他順手低頭將其佩戴在自己腰間,轉身款款走出,身後有矯健侍衛大步跟在後麵。


    廉琯衿正巧閑逛到闔緣玉閣的門前不遠,看到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剛要走向前,就看見穿著檳色外袍的蘇沐宥,在人群中尤其顯眼,不僅是他腰間碧玉耀眼,更是模樣舉世無雙,廉琯衿看他眼如山泉深四海,麵像明月冷空高,神態孤傲像山頂鬆,麵比荷花花亦羞,不禁歎了一聲“虧我天南海北走了一遭,竟然不知道皇都城竟有人姿色如此巧奪天工”……


    正想著就看見一個小孩跑著向前去,正巧碰到蘇沐宥的身上,然後重重的摔了一跤,蘇沐宥好心問道“小朋友,你沒事吧?”


    “沒事”那孩子應了一聲起身跑開,廉琯衿看孩子起身動作嫻熟,不禁好奇隨著他望去,果果真不遠處兩個彪肥大漢正鬼鬼祟祟等著,見孩子得手,伸手將玉佩接過去,看到東西之前,滿臉的橫肉擠在了一起……


    廉琯衿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也容不得別人再自己眼皮子底下行惡事,快走幾步,在兩個大漢正要收起玉佩轉身之事,伸手將人攔住“大庭廣眾之下,教唆孩子行這等齷蹉行當,當真是沒臉沒皮!”


    兩坨巨肉麵前,她看起來形單影隻,大漢看她一個人,也靠近低聲恐嚇“小子,我告訴你,不要多管閑事”。


    廉琯衿夾在兩人之間顯得有些單薄,但她往日欺負人慣了,也容不得別人騎在頭上,這會雖然莫頌不在,可她的膽量還是有的,氣勢絲毫不差“這閑事,本公子還管定了,把東西拿來”說完將手伸了出來……


    作歹的其中一人輕蔑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廉琯衿看兩人猖狂沒有要交東西的打算,自己動手又不是對手,隻好故意抬高調門“當街偷東西,還敢造次,本公子看,不要命的是你吧,還不把東西拿來!”聽了聲音,周圍看熱鬧的人慢慢圍過來,走遠幾步的蘇沐宥低頭看到身上玉佩不翼而飛,才想起剛才的孩子,轉身尋找,正看到一個俊秀的公子正在個人理論,便帶著隨身的侍衛走過去,看到大漢手裏正握著自己的玉佩。


    周圍圍滿了人,廉琯衿又伸伸手,氣勢不減說道“聽不懂人話啊,快點拿來,否則本公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漢卻哈哈大笑一聲道“小子,我看你真是活膩歪了”說著抬拳朝著她打過去,廉琯衿將頭一側,運氣好躲了過去,但脾氣卻上來了“既然不知悔改,別怪我報官,讓你把牢底坐穿”。


    大漢也囂張道“就憑你?”


    廉琯衿不削一笑“那你便試試看”。


    眾人指指點點,大漢惱羞成怒,一人從袖間拿出一把短刀,刺向她,她還未反應過來,蘇沐宥的侍衛楊曉已經迅步上前將那人的手腕握住,廉琯衿聽到一聲骨裂的清脆之音,看到短刀掉在地上。


    大漢吃痛求饒“壯士饒命,誤會,我家小兒撿到一隻玉佩拿來,我想著既然找不到主人就先拿迴去慢慢找”。


    廉琯衿聽他這麽說,不客氣的拿扇子在那人臉上拍了拍“你家小兒?看你這命中無妻的麵相,撒謊也看看對誰吧,人家失主都找迴來了。”


    大漢打量楊曉的模樣和身手,自知不是對手道“這位公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蘇沐宥看了眼楊曉吩咐道“帶到官府去”。


    楊曉將人拉了起來又被廉琯衿攔住“哎,別急,這種人就這麽進了官府未免太便宜了,先把雙手剁了再送也不遲!”


    肉麻膘肥的大漢聽了嚇得撲騰又跪了下去“公子饒命,小的狗眼不識泰山,饒了我們吧!”


    廉琯衿看兩人已經嚇得屁滾尿流,沒了之前作惡的可惡模樣,才得意的笑笑“別給本公子求饒,偷了誰的東西便求誰去吧”。


    兩人又轉向蘇沐宥一番磕頭認罪“公子,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蘇沐宥隻覺得眼前這公子不太一樣,長得白淨嬌弱但心腸手段雷厲,但大街上他身份本就特殊更不想被眾人圍著觀賞。於是給了楊曉一個眼神,楊曉帶著侍衛將人壓下去帶走了……


    眾人漸漸散去,蘇沐宥又打量了眼前精致的公子,麵如桃花不粉而黛,白皙的雙耳上還帶著清晰的洞痕,蘇沐宥立刻明白了這是女子喬裝打扮,淡淡笑了笑朝她說道“多謝這位公子為在下找迴玉佩”。


    廉琯衿看他衣著高貴,追迴的玉佩又是不可多得的貴重之物,就知他必定身家豐厚,自己為他做了事拿報酬理所應當,也是她一貫的做法,但又看在他長得讓人心曠神怡,想著白白幫他這一次,也算對的起他的模樣了,於是徐徐將折扇打開,不急不慢說道“路見不平本應拔刀相助,況且你剛才也替我解圍了,算是兩平了,告辭”說完瀟灑的轉身走了。


    蘇沐宥見的女子太多了,可這樣不覬覦他的美色,又遇事不慌亂的還是頭一次遇見,又看著她獨自一人換裝出來,想想也應當是個有趣的人,竟然揚起了嘴角,廉琯衿則沒有在意身後人的目光,沒走幾步,看布曼抱著栗子糕跑過來說“小姐,買來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廉琯衿拿出一個送在嘴裏嚐了嚐“今天把這條街逛一逛,先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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