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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沒想到,一不起眼的憨娘子竟在這時候出手了?圍著的一幹眾人等,無不被這小娘子突來的魄力威懾一番。嘈雜聲兒跟著也止了。


    要說誰才真正是魏家人,眼下一眼就辨出來了。


    江峰瞪著雙眼,愣是不敢相信,從小到大沒吃過一個腦崩兒的他,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嘴巴子。


    “你居然敢打我,你算老幾居然敢打我!”


    見著江峰要從過來動手,楚嬌娘又是一巴掌發狠的掌了過去!心裏狠罵著,沒人訓的東西!


    這下子,讓他徹底懵了。


    “我不是老幾,我是你嫂子,即便你長我幾歲,我也是你嫂子,是你長輩!你做出如此目無尊長道德敗壞之事,爹讓你跪下賠罪還有錯了?縱使我再打你一巴掌,爹也不會怪罪我,娘更是不會。反而還感謝我,替她好好教訓你呢!”楚嬌娘端了一個主婦人的氣勢。


    江峰捂著臉,嘴裏沒一個字蹦出來。


    劉氏心裏扯得疼,好個小憨婦敢打她的兒子!還把話說得真好聽!愣叫她沒得駁啊!


    楚嬌娘沒理劉氏發狠的眼,繼而揚了話,道:“吳嬸的話我聽著可是沒錯,娘既續到咱魏家,自都是魏家人,甭管吳嬸是單請魏郎,或是來家裏請,再或是單請你一個,那請得可都是咱老魏家,不存在咒不咒誰。”


    “而且娘先前也說過了,咱們還沒分家呢?小叔子若是這般在意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小叔子隻在嘴上說是魏家的人,心裏可從未承認過?還是說,小叔子想逼得我們分家?若是這般,那我也無話好說!活該你被咒!”


    這些話說得準確。


    楚嬌娘如立在山前的鬆柏一般,煞有一股凜然之氣。平日裏誰見她不是嬌小一隻?除了嫣嫣笑容不多言一句,便是溫良從讓,憑誰也不能想她居然還有這樣一麵,頗為大氣嚴肅。就是連村長也不禁覺得這小娘子有大將風骨。


    江峰慌了,又看了劉氏。


    劉氏雖咬著牙,可始終有些心虛,這話若是駁了,別說是讓外人反看他們的把戲,那她便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好個憨婦!硬逼得她不能開口!


    江峰再看了魏老頭,魏老頭已是被兒媳婦的魄力怔了許久。沒一人幫他攔著。


    吳氏因她這番懂禮的話,心裏的氣順了一些,“看來魏家還是有明白人!”


    楚嬌娘轉著給吳氏賠了禮,遂又將一雙深而冷漠的眼看迴江峰,“小叔子你,一動手打了婦孺,二壞了人家祖墳,三目無尊長。人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你還死不知悔改,便是村長說的,無德無行無品,還無教度。說難聽點,是無娘教養。”


    劉氏忍著難受:你才沒娘教,小賤婦!


    “可你娘辛辛苦苦把你養這般大,日日教導你為人善良,要有德行,哪一日不是望子成龍?偏偏你是這般迴饋!你這是不孝!你說你有沒有錯?你說你該不該下跪賠罪?我這話也不問你,”


    楚嬌娘有意將劉氏恭維一番,繼而又像個傻婦挑了一個無謂的擔子,看向劉氏道:“娘,小叔子做了這等不孝不德的大事兒,辜負了娘您嘔心瀝血的教導,您說說,他該不該跪下給人賠罪?該不該給您賠罪?”


    江峰傻了眼,這話是她說的嗎?


    別說是江峰,劉氏也傻了眼!這話恭維得好啊!愣把她捧到了天!愣聽不出來是拐了彎在罵她!


    想她這個當娘的哪裏有錯?錯的不就是她的兒子?錯的不就是她生了這個兒子,沒教育嘛!還把話扔給她?我呸你個小賤婦,平日裏的憨傻是裝出來的吧!


    魏老頭亦瞪著吃驚的眼,兒媳婦這話說得真好,他怎就沒想到給老婆子扣個帽子?一陣懊惱,怪自己盡想著讓江峰這小崽子賠禮了。主角可在這兒呢!


    楚嬌娘轉瞬溫婉又道:“娘,小叔子說下來是您的親骨肉,我和公爹始終都隔了一層,多的話都是不方便直說的。”


    說著,楚嬌娘進一步靠攏劉氏,倒像是一位婆婆勸道媳婦一般,又是細聲婉言,“您說您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的,眼瞅著小叔子都快要成家立業了,您怎能看著自己兒子往歪路上走呢?”


    話挑不出刺兒來!


    劉氏恨恨著,雞爪子似的在心裏惡狠狠的將她撓了個體無完膚。


    可想尋日說上一句問上一句,這憨婦都是驢頭不對馬嘴,今兒卻句句有理,頭頭是道。這哪是不會說話?這活是把話當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若是不順著,豈不就真成了慣寵兒子殺人放火的罪人,不擺明了這件事兒是她唆使出來的?


    台階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再鬧下去指不定得去見官老爺,還是被這憨婦送去的!


    一咬牙,劉氏索性一個車軲轆急轉迴來,好一番悔恨內疚自愧,拜天拜地道:


    “哎喲!是我對不住大家,是我沒教好我這個兒子!鬧出了這般無德之事,我無臉麵對大家,麵對祖宗,大夥說教得是,峰兒,你還不跪下賠禮!你這是捅了天大的婁子,讓全家人都給你補窟窿。都怪為娘,怎麽沒好好教教你!”


    江峰眼都要綠了,“娘,你……”


    “你別叫我娘!你要是不給你吳嬸兒和李家好好賠禮道歉,我就沒你這個兒子,你也不要認我,也別再出現在魏家!”


    劉氏麵上擺的是一副養不教母之過的過錯,端的是決心痛改前非的氣勢。心裏卻揣著說不出來的苦楚無奈:好兒子啊,別怪為娘!也可千萬別說是為娘的讓你去的。


    一出大戲,真是一出大戲。江峰愣是沒眨眼把劉氏看了一個透徹。


    圍觀之人無不是看了一場大戲,暗下也無不佩服:原來為大郎的媳婦才是個厲害的主,硬把劉氏捧了起來,下不來台。


    春風吹了好大一片花紅柳綠,吹得人好生淩亂,又是一個車軲轆驟轉,驕傲的大公雞終於在被拔去毛所有毛兒後,曲膝折損了他的黃金,跪了下來。


    “娘啊!兒子不孝啊!”


    ……


    “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了就跪了,拜了人家祖宗,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魏家堂屋,老頭子穩坐正位,手裏不知何時又弄來的一根雕了花的拐杖,拿起來指著站在屋子中間的江峰就是一頓訓罵。


    劉氏垮下一個臉聽著,就算想幫幫兒子,這會兒哪能有話她說?


    江峰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微斜的三角眼也發狠的看向楚嬌娘,哪管堂上人是不是苦口婆心?


    楚嬌娘則頷首在旁,亦知有哪些灼人的目光。


    小叔子自小是精貴的,男兒嘛,理當被看重。楚嬌娘扇了他兩巴掌,逼得他給人下跪道歉,拜了人家祖宗,要想讓他不計前嫌,斷然是不可能的,總得有個說法不是?


    見著魏老頭似要繼續說教下去,楚嬌娘微俯身子,勸道:“爹,我見小叔子知錯了,您也就別訓斥了。”


    說著,又含著柔弱的小杏眼看了劉氏道:“娘,今兒憨媳兒躍舉,打了小叔子,還望您別怪罪。我是瞧著吳氏和村長他們,要是沒見著小叔子賠禮道歉,怕是是不會走的,所以這才大膽訓了小叔子。本來,這事兒也就是咱們理虧。再說……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人家新墳上……鬧的……”


    後頭這句的聲兒,楚嬌娘越說越小,江峰氣得差點沒忍住往前衝,這是說他不正常呢!


    劉氏也氣得白眼頻頻,見著她一副呆呆傻裏傻氣的無辜模樣,深深壓下了一口惡氣,這哪裏是個蠢人!罵人都不帶一句髒的!


    魏老頭聽著,嘴上唉聲連連,心裏再次誇耀道:這兒媳說的真好,早該是要罵罵這幾個盡惹事的蠢貨們了,今日要不是她,這事兒能這麽快了嗎?


    “峰兒,你嫂子今日可沒錯。你說你,你娘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誰?好吃的好穿的全都留給你!連玉兒都沒你這般好的對待,你竟然做這般缺德事兒,這就是你迴報你母親的?”學著兒媳婦的方式,老頭子試著把帽子往劉氏頭上戴了戴。


    劉氏一臉氣得是一臉尷尬,“行了行了,這都沒外人了,一些話咱也就不說了!峰兒是我沒教好,你也別蹬鼻子上臉的!他日後再犯錯,我就將他趕出魏家,總行了吧?”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劉氏嗆了迴來,吃了火藥一般。


    魏老頭不說話了,這反應同兒媳婦對她說了之後的反應可截然不同啊。


    江玉在看戲,深深歎著,可都是厲害的人兒。特別是這位小嫂子。上次一個眼神就把她給嚇了嚇,沒想到這次更厲害,對她哥可是又打又罵呢,罵了之後還不讓人迴了,還讓人覺得頗有道理,不得了!


    入夜,江玉像賊一樣衝進江峰房間,有道是誌同道合共患難,況且他們兄妹倆受得難可都是她楚嬌娘給的。於是扯著江峰,便將楚嬌娘近日在家對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對劉氏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的說了個遍。


    江峰的怒意本就沒消,聽完江玉這番添油加醋,義憤填膺的話,兩眼更是冒了火,“這小賤婦還真是反了天了!”


    “可不是反了天!我見爹娘可都舍不得打你罵你,她竟這般膽大妄為,以後這家裏怕是沒咱的位置了!也都怪軒哥哥寵著她!”


    “哼!那我就讓他寵不成!”江峰滿肚子壞水,嘴角邪魅一笑,琢磨不讓這小蠢婦遭個罪,他可就不是江峰!


    江玉目的算是達成了,有他哥哥在,整不死這小賤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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