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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雲景的話語裏帶著暴雨將至的感覺,裏麵濃重的威脅感讓顧沁不禁抬起頭來,認真地看了他兩眼。


    目前她是真的不想和程雲景起什麽衝突,因為情況已經是如履薄冰了,如果程雲景再來個釜底抽薪,她就徹底沒有什麽迴旋的餘地了。


    事到如今,倒不如將計就計,利用程雲景來擺脫埃裏克。


    顧沁想到這裏以後,頓時眼淚汪汪地看向了程雲景:“雲景哥哥,你真的不願意祝福我嗎?我們明明……就像一家人一樣。”


    程雲景看向她的眼神,宛如在看著一個智障。


    “那……就算了吧。”顧沁低著頭苦笑,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雖然我很喜歡他沒錯,但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的話,我也不想讓你難過……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就好,以後我不會再見他了。”


    程雲景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


    而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程雲景還是不怎麽相信,站起身來剛想打電話,病房的門突然就被人打開了,埃裏克來了。


    “你來得可真及時啊。”程雲景把手機揣迴了兜裏,冷冷地看著埃裏克,“借這個機會和她好好聊聊吧,反正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


    埃裏克不可置信地看向顧沁,走到了她身邊,顫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對不起……我不能惹雲景哥哥生氣。”顧沁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的讓人心疼,讓埃裏克忍不住憤怒地迴頭看了看程雲景,而對方則無辜地衝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什麽也沒幹,還打開門去了外麵。


    埃裏克很難過地看著顧沁,似乎無法理解她的意思:“他又不是你什麽人,你根本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見。”除非你們的關係不一般。


    “我家裏出事以後,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顧沁輕聲說著,“所以他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


    埃裏克忍住湧到嘴邊的冷笑,覺得她可能根本就隻是舍不得榮華富貴而已。


    可他還是裝出了一副要被拋棄的可憐樣子:“那我怎麽辦呢?”


    “我會補償你的……”顧沁的眼睛裏滿是不舍和真誠,“隻要你能提出來,我做得到。”


    “……所以你現在想用錢把我打發走了?”


    “不是這樣!”顧沁急忙擺手,“我隻是想彌補你而已,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


    埃裏克溫柔卻又哀傷地看著顧沁,心裏卻在不斷地探究她所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不由得輕聲問道:“傷口痛嗎……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來著。”


    “不痛。”顧沁勉強地衝著他笑了笑。


    埃裏克的眼神沉了沉,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本子:“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這是我之前從很多書籍裏精心找出的謎題,想幫你打發時間來的。”


    顧沁打開看完之後,差點沒笑了出來,得虧她受的傷讓她一動就呲牙咧嘴的,這才沒有露餡。


    這分明是羅隱樓地圖裏的暗語,他到底還是找上了自己來幫著破譯。顧沁翻到了空白頁將幾處要點的含義寫了出來,遞給了埃裏克後,一臉天真無邪地對他說道:“沒想到你對古籍很有研究嘛,這些謎題都好有趣……我真不想和你分開。”


    埃裏克不動聲色地翻動著筆記,掩飾住內心的雀躍之情,看上去非常悲傷地說道:“我不會忘記你的,你隨時可以迴來找我。”


    “……你們說完了沒有!”程雲景不耐煩地推門走了進來,不容分說地把埃裏克給推了出去。


    程雲景轉過頭來,神色莫名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顧沁:“值得嗎?我真心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顧沁拿起一旁的枕頭就往他身上打去,程雲景像是沒預料到似的,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然而他的臉色卻突然變了,做了個手勢讓顧沁暫時不要說話,自己則爬到了床底下,不知道在找著什麽東西。


    顧沁慌張地看著他的舉動,頓時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等到程雲景出來後,他神色凝重地拿出手機編輯出了一句話:床底下有監聽器。


    顧沁的心不禁沉了沉,看來是自己從一開始就顯得太好騙了,反而有些引起埃裏克的懷疑了。


    顧沁的眼淚不禁掉了下來,聲嘶力竭地衝著程雲景吼道:“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麽非要拆散我們不可?!”


    程雲景直接就被她給吼懵了,心說她之前不還挺平靜的嗎,怎麽突然就發火了啊。


    顧沁拿起一旁的水杯摔到了地上,破碎聲是那麽的刺耳:“你給我滾!”她一邊喊還一邊朝著程雲景使眼色。


    程雲景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自己遇上了個戲精,還得陪著她演戲。


    想到這裏後他雙手插著兜,吊兒郎當地說道:“怎麽了,我有哪裏比不上埃裏克了,讓你這麽委屈啊。”


    顧沁此時簡直可以說是是痛哭流涕,因為動作過大撕扯到了傷口,讓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程雲景看著她哭得越發悲切,聲音裏帶著隱藏不住的痛苦,不禁默默地出去找了醫生。


    醫生來了以後,發現傷口愈合得不太理想,於是又給她掛了兩瓶點滴。


    顧沁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隻感覺到冰涼的藥物把她的全身都變得冰涼,不禁蓋緊了被子縮在裏麵,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程雲景不到半天就辦好了出院手續,帶她迴到了家裏。按他的話說就是那樣的病房完全一分鍾都不願意多呆,明知道裏麵有監聽器還不能拆,必須要裝成傻子顧左右而言他。


    顧沁隱約地察覺到程雲景似乎已經發現了她的小陰謀,不過他自從出院以後就在四處奔波,忙著打點去往羅隱樓的行裝,一直沒有什麽機會跟她對質。


    顧沁歎了口氣,吃著手上的糖葫蘆。從受傷以後她就一直躺在臥室裏,吃喝全都由保姆照顧,一天到晚也見不到程雲景幾麵,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軟禁了。


    等到夜晚時分,程雲景才迴到了家裏,估計是覺得她已經睡了,於是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懷裏,而顧沫卻在此時醒了過來。


    她像是迷茫地,不知所措地看著程雲景,而說出來的話卻非常匪夷所思:“她會傷害你的。”


    “……誰會傷害我?”程雲景似乎以為她說的是什麽黑幫暗殺。


    “那個人跟我長的一樣,但實際性格迥異。”顧沫拽著他的衣服,神色裏滿是擔憂,“你不要因為我而去相信她。”


    “你在開什麽玩笑……”程雲景的笑聲裏帶著勉強,“要是對我有意見的話,你就說出來啊。”


    “顧沁。”顧沫說出了這兩個字以後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隻留下了程雲景原地懵圈。


    顧沁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看見程雲景躺在她旁邊以後頓時嚇了一跳,直接就坐了起來,冷聲問道:“你在這裏幹嘛?”


    程雲景也很意外於她的反應:“我從剛才就在這裏啊……你該不會是睡糊塗了吧。”


    “……哦。”顧沁打了個嗬欠,看上去很疲倦似的:“我太困了,腦子不太清楚。”


    “你剛才跟我說……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要來殺我。”程雲景重複著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做噩夢了。”一定是顧沫跟他說的,“我很害怕,所以才會對你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程雲景懷疑道。


    顧沁湊到了他的懷裏,勾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到了他的脖頸處:“當然是真的啦……不要吵我,好困哦。”


    程雲景摸著她的頭發,一時間思緒萬千,最後也疲倦地睡著了。


    啟程的日期很快就到了,而傷還沒完全好的顧沁則毫不意外地被留在了家裏。顧沁趴在窗戶旁邊,看著程雲景開車離去的背影,心情不知道怎麽變得很微妙。


    她已經把羅隱樓的地圖給了程雲景,也暗示過他轉一圈就可以迴來了,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吧?


    程雲景到底知不知道羅隱樓裏的證據是假的啊,顧沁想到這裏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於是忍不住撥打了柳霏的電話,對方懶洋洋的聲音隨即傳來:“喂,怎麽了?”


    “你現在有時間嗎?”顧沁忐忑地問道,“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你能來找我一下嗎?”


    “……好吧,你家在哪裏?”


    顧沁告訴了她家裏的地址,柳霏沒過一會兒就到了,走進了屋裏後詫異地看向了顧沁:“我去,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麽就掛彩了?”


    “……說來話長。”顧沁從冰箱裏拿出水果拚盤遞給了她,“你聽說過羅隱樓嗎?”


    “就是那個埋藏著無數的金銀珠寶,讓無數道上兄弟死於非命的魔鬼府邸?哈哈哈……聽說過沒去過。”


    “我能不能麻煩你送我過去?”


    柳霏差點沒讓嘴裏的葡萄給噎死。


    “少女……為什麽那麽想不開?”柳霏眼含淚水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活很美好的,不要放棄生命。”


    顧沁默默地把手給抽了迴來:“現在那裏八成要上演一場龍虎鬥,我必須得過去湊個熱鬧,好確保事情的發展在我的預期範圍裏。”


    “什麽發展走向?”柳霏的腦子頓時有點不夠用了,“你不會背地裏還有一整套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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