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城山腳下,波塔找到了那輛被丟棄的馬車——已經損壞了,他上山打聽,用錢買通了迎客的白道士,才知道包子鋪老板娘背了個大黑袋來過,被掌門人幾句話打發了,說是去了迷魂宮。他沿路打聽迷魂宮,卻無人知曉,換著打聽背個大黑袋的女人,還真找到一點消息。他就靠著這零星的消息,一路尋找,一路給塔巴克拜留消息。後來迷魂宮沒打聽到,倒是來到了迷魂氹,鄉人勸他不要進迷魂氹,進了就出不來,他哪裏怕?剛要進迷魂氹,被從安南返迴的塔巴克拜等人趕來,波塔見了師父,大哭一場,拉赫安慰他道:“找到了一定給你主持公道!”


    他們進了迷魂氹,到了銅錘姐隱居處附近,聽了嘯聲,過來一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皇天不負有心人!波塔豈有不激動!他持刃在手,恨不得將王翠花千刀萬剮。


    銅錘姐察言觀色,心中已明白幾分,她道:“王姐姐,你擄了什麽正姑娘副姑娘,到底在哪裏?這喪天害理的事,可不比意氣之爭,我可護不了你。看在我麵上,告訴他們吧,讓人家活著見人,死了見屍,也好做個了結。”王翠花冷笑道:“你們要找那小姑娘啊,這會兒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是活著吧,也多半做了別人的媳婦兒,你急有什麽用!”波塔厲聲道:“說,在哪!”王翠花道:“也罷,看在童家妹子的臉上,我就告訴你,她在迷魂峰頂的迷魂宮。”波塔道:“怎麽走,你帶我們去!”王翠花道:“遠倒不遠,隻是這鬼地方是個迷魂的地方,沒人帶路轉個幾年也找不到的,要我帶路也容易,隻是你們得立個誓來,我若帶你們找到了小姑娘,不論人是死是活,你們得放我走了。”波塔道:“好,隻要見到傅姑娘,就繞了你!”王翠花聽了他的話,並不理他,隻看著拉赫。這是她的老道之處,知道這行人隻有拉赫的話作得準。拉赫道:“看什麽看!我赫拉特的勇士,說什麽就做什麽!”王翠花又道:“童家妹子,你也一起去!”銅錘姐道:“你自己幹的好事,你自己去收拾,不關我事!”


    王翠花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畫中那位公子的下落嗎?”銅錘姐聞言一震,道:“你說什麽?”王翠花道:“我說你牆上包袱裏的那幅畫,畫中的那位公子,是你什麽人!”銅錘姐上前抓住王翠花的胸襟,道:“快,快,你說,你說,那位公子在哪裏?”她雙眼含淚,手上力大,差點把王翠花舉起來。王翠花道:“你先放了我!”銅錘姐把她輕輕放下,又給她撫了撫衣服,道:“你哪裏見到了他?”王翠花笑道:“那位公子啊,可是好色的不得了啊,一直纏著他們要找的這位姑娘,說是要娶她作媳婦兒呢,我走時他們都在迷魂峰上,說不定已經成親了。哎呀,三個月了,說不定都有身孕了呢,哈哈。”銅錘姐道:“胡說!”另一人也道:“胡說!”卻是波塔。


    波塔道:“廢話少說,快帶路!”王翠花不得已站起來往外走,波塔一行四人跟著她,袁臻和阿明對了一下眼神,也落後幾步跟著走,銅錘姐卻閃身進了屋。王翠花大叫道:“童家妹子!”銅錘姐道:“你們先行幾步,我馬上趕來!”她在屋裏包好包袱,挎了弓,帶了三股鋼叉,出到門外,王翠花正迴頭找她。王翠花見她出門才安心。銅錘姐來到屋前,在一棵樹上做個記號,才趕前麵七人而來。她也不和七人同行,而是落後一段,每走一段,就在路邊的樹上做個記號。


    波塔不住催促,王翠花身體虛弱,哪裏走得動遠路?越走越慢,波塔上手來拉她,阿明道:“這女人全身是毒,你可得仔細點!”嚇得波塔縮了手,隻好隨她慢行。銅錘姐是個走慣山路的,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見他們走得慢,遠遠的跟著,還有閑暇能在路邊坐一坐。


    如此走走停停,天色越來越晚,隻見前麵一行停下歇息,拿出幹糧吃了,銅錘姐也不過去,遠遠的坐了看著,隻覺雙眼越來越困倦,原來她先前作勢要吃有麻藥的肉,雖未真吃,但也嗅了些氣味進去。那藥物的劑量不同,功效也大有不同,她不會如阿明、袁臻般當場就被麻的人事不知,卻此時藥效發作,隻覺睡意難耐,禁不住哈欠連天。


    波塔一行人吃完幹糧後也不耽誤,馬上又動身,銅錘姐強忍睡意,又跟著走了七八裏地,遠遠聽到瀑布聲。這瀑布聲有催眠之效,銅錘姐越來越邁不動步子,心裏死死的咬住一個念頭:“我可千萬不要跟丟了,死也不要睡啊,今天無論如何要見到他……”心裏默念著,卻覺得路邊的臥石如有磁性一般,把自己往上麵直拉。她跌跌撞撞抵過來了一塊又一塊的臥石的誘惑,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擋不住藥物的效用,倒在一塊臥石上,雙眼一閉,唿唿大睡起來。


    與被徹底麻翻不同,她隻是普通的酣睡,以她習武之人的敏捷,如有動靜就會醒來。偏生此時既無鳥獸出沒,又無風雷,隻有遠處的瀑布聲如催眠曲,竟而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作了一夢,夢見追逐一隻吊睛白額老虎,那虎跳澗走了,正在找下腳處過澗,身後一人道:“銅錘姐,你該當何罪!”她雙膝一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認罰!”說著認罰,摸出把刀子,正準備挖了自己的心,突聽一人道:“好你個母大蟲!在石上這樣睡,也不怕著了涼!”她一驚,從夢中醒來,翻滾下石頭……


    不說銅錘姐在那裏作的好夢,且說這日早上肖東山被體內真氣脹醒,看看天還沒有亮,他不得不起來運功抵抗腹內的脹痛,他自然不敢再練凝神術了,隻運朝陽九氣玄功,終於到了物我兩忘的境地才摒棄痛楚。練完天已大亮,疤臉女子送來飯、水,肖東山胡亂吃了,在牆上畫了一筆,算了算日子,離上次被拉出去找樹魚已經整整三個月了,炎熱的夏季已過,氣候已轉涼。


    “三個月沒有挨鞭撻了,今日好日子到頭!若今晚被拉出去看那樹上的魚、向上流的水,我豈不是真要拜老毒婆為師?這三個月我勤練武功,又想出了幾個克製疤臉女子的招數的法子,到了山下打起來,勝算應超過五成了,隻是她會在下山的時候點我的穴,我得想法子裝可憐,不讓她在山上點我。若在山上就動手,可經不起老毒婆用毒……還有這該死的腹脹,細看肚皮並無腫脹,為何這般脹痛呢,到了山下動起手來可別脹痛發作就好……還有隔壁這兩位,如何一起脫困才好?這兩人好似忘了處境。他們那眼神,可謂情投意合,甜蜜無比,怕是再也分不開了,雖是好事,隻是他們每個人都成為了另一個人的羈絆,老毒婆要是利用這一點,這兩人怕是要糟糕。我若得脫,找誰來幫忙救他們?楊姐姐?我為何總是第一時間就自然而然想到她!我為什麽還是忘不了她?傅霞兒是她的人,她當然要救,對,這個理由夠了!是真的因傅霞兒的緣故我才想到找她嗎?老毒婆武功不俗,用起毒來更是無影無蹤,不能讓楊姐姐冒這樣的險!我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能讓楊姐姐冒一絲風險……最好是想法子解了陳大哥的毒,他看起來很能打,武功應當還在楊姐姐之上吧,隻是老毒婆的五行毒,除了她自己,還有誰能解?楊姐姐許久沒有傅霞兒的消息,會不會找她?應該不會,她忙著找汪俊卿吧,應已找著了,這麽久了,兩人應該早和好了吧,他們是夫妻啊。”想到這裏肖東山一陣陣不舒服,他決定去隔壁看看——已經三天沒過去了。


    他爬過岩壁,躍進陳知多的石室。陳知多一看到他,上來一把拉住,滿含笑意,道:“正要去請你,來來來!”肖東山道:“什麽事,這般歡喜?”陳知多把肖東山拉到傅霞兒麵前,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會行醫,來,給你嫂子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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