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又朝疤臉女子一指,道:“走!去見你娘!”疤臉女子收了搗藥杵,抬腳就走,肖東山背著傅霞兒急急跟上。王翠花殿後,她走到年老侍女的身邊時,突然手一抬,隻見寒光一閃,一枚銀針正中年老侍女額頭,年老侍女隻覺一麻,大叫:“腐骨針!腐骨針!我終究還是中了腐骨針!”王翠花哈哈大笑,年老侍女撲地就倒。


    疤臉女子迴頭看了一眼,並不停步,直往山上而來。


    穿過瀑布,走過山洞,又趕了一段路,漸漸的越來越陡,肖東山為了不顯露武功,裝得氣喘籲籲,越來越邁不動步子,傅霞兒不知是假,伏在他背上暗暗擔心。肖東山假裝腳下一滑,一個踉蹌,王翠花早趕過來,劈頭就是一個耳光。肖東山也不閃避,隻罵道:“哎呦呦,打死人啊!這是你的人,你幹嘛不自個背……又不是我媳婦兒……”話音未落,又吃了一記耳光,王翠花罵道:“再呱噪,撕爛你的嘴!”


    肖東山背著傅霞兒,又被王翠花盯得甚緊,並無逃走的機會。無奈,隻得上山先看鷸蚌相爭,到時再看有沒有機會渾水摸魚,救了傅霞兒和陳知多。


    好在上坡比下坡易走,雖費些力氣,倒並無跌下之險。不一會來到垂籃的坪台,再往上就是峭壁了。肖東山看了看那峭壁,直挺挺插向雲霄,也不知從側麵能不能徒手爬上去。


    疤臉女子把手伸進嘴裏,吹了一聲哨,上頭探出一顆頭看了看,吊下一個籃來。肖東山背著傅霞兒中間坐了,疤臉女子一邊坐了,王翠花另一邊坐了。雖甚擁擠,好在坐下了,籃子是藤條多層編織,倒也承得住。疤臉女子把繩子拉了幾拉,上麵就絞起盤繩,籃子緩緩升起來。


    待籃子離地十多丈,肖東山突然道:“大姐,你徒兒這麽乖巧,又好看,別燒了行不行,送我做個媳婦,小的給您當牛做馬!”王翠花咯咯笑道:“小色鬼,嘴還挺甜,要是我徒兒,說不定真許了你做媳婦,可惜她不是我徒兒,不過是個祭品,馬上就要燒死了……難得找到這麽個模樣,是杜大爺最喜歡的,你杜大爺生前沒什麽特別的喜好,就是喜歡這種模樣的美人兒。他現今死了,我燒給了他,他必定非常喜歡!”那邊傅霞兒聽得又驚又怕。


    肖東山又道:“大姐,燒了就是一坨灰了,杜前輩不會喜歡一坨灰吧,我看杜前輩喜歡的是活蹦亂跳的美人兒!”王翠花怒道:“放屁!你杜大爺喜歡什麽,隻有我最知道,你什麽東西……皇帝老兒死了還有人陪葬呢,杜大爺地下也要美人兒服侍!休得再提!”


    肖東山見她發怒,不再接話,心裏不住盤算怎麽說服她不要拿傅霞兒做祭品。一會,漸覺眼前亮光更甚,已到峰頂。兩個侍女過來,把籃子一拉,輕輕放在地上,王翠花早越出籃子,隻聽兩聲悶哼,兩個侍女已倒在地上。


    肖東山正背傅霞兒,也沒見王翠花手動手,就見兩個侍女倒地,心底暗暗咒罵王翠花毒辣。疤臉女子也不管這些,隻是大踏步的前行。


    四人來到古樹下,隻見銀娥婆婆和眾侍女都在,陳知多也洗得幹幹淨淨,穿著一身濕衣,被捆了手腳,坐在樹下。原來他被拉去衝洗了一番,並無衣物更換,隻得洗了就濕穿了。


    銀娥婆婆待王翠花走近,略略疑惑一下,騰地站起來,罵道:“小賤人,你好大的膽子,敢來老娘的迷魂峰!你還有臉見我!”王翠花哈哈大笑,指著銀娥婆婆,歇了一口氣,又笑起來,捂著肚子道:“你怎麽變成這幅模樣!哈哈,你也不過大我十歲,怎麽就老太婆模樣了!頭發都白了!”銀娥婆婆用拐杖一頓地,道:“有什麽好笑,過了十歲,你也是這般模樣!你以為你還年輕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一臉褶子,還來笑我!”


    王翠花道:“大姐,不,老姐姐,今日不是來和你鬥嘴的,我和杜大爺相好一場,今日帶了祭品來祭拜他老人家的,請老姐姐帶我去墓前。”銀娥婆婆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不要臉的,誰和你相好了,還不是你自己不要臉往上湊!”王翠花冷冷地道:“老太婆,你先帶路,去燒了祭品,再算我們之間的帳。”


    銀娥婆婆道:“想得美!什麽阿貓阿狗也來拜墓,你配嗎?他把你逐出中原,終身不見,你也配給他燒祭品!”王翠花道:“老姐姐,你還是這麽不通情理,也難怪杜大爺那麽嫌棄你了!但凡你講點道理,也不會被杜大爺那般嫌棄。杜大爺是說生前不見我,沒說死後也不許我祭拜!我聽了他的話,遠走安南二十多年,還想怎地!”


    銀娥婆婆冷笑道:“下賤的玩意兒,還當他在乎你!實話告訴你,不說你這逐到安南的,就那流放到高麗、倭奴國的,迴來都是一樣,你們這些賤人,連給他殉葬都嫌臭,還祭拜呢,笑死人!”王翠花聲音顫抖,道:“什麽,什麽高麗、倭奴國的?”銀娥婆婆一臉不屑的道:“他玩過的女人多了,你以為就你一個,蠢貨!他不過玩玩你們而已,你們都是玩完就扔的貨,還把自己當了人!”王翠花氣得七竅生煙,心中憤恨不已,嘴上道:“你呢!你把自己當什麽了,還不是一樣,一個玩物而已!你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還真瞧得起自己啊,你要臉不?”銀娥婆婆道:“哼哼,我雖不是他明媒正娶的,但我給他生了一對孩兒,死了還要和他同穴而眠,待孩子們來祭拜時,也是熱熱鬧鬧,好過你這樣的賤人做了孤魂野鬼!”


    王翠花罵道:“什麽流放到高麗、倭奴國的,你少騙我!本來理應先拜了杜大爺再和你算賬,你既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顧大體,現在先了結了你,把你的屍骨扔下了山峰,摔成一團膿水,再拜杜大爺不遲!”銀娥婆婆道:“小賤人,還是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看招!”說完一杖掃來,王翠花一對彎刀架住,順勢一轉,直取銀娥婆婆頭額。銀娥婆婆冷笑一聲,飄後三尺,以杖敵住王翠花,鬥在一起。


    肖東山打量場上形勢,王翠花與銀娥婆婆惡鬥,一時難分勝負,眾侍女和疤臉女子環伺在側,陳知多被捆了手腳坐在樹下。突起發難的時機未到,心中暗暗盼望王翠花和銀娥婆婆鬥個兩敗俱傷,最好把疤臉女子也牽扯進去。


    王翠花的雙刀走得靈巧一路,銀娥婆婆的降龍杖以剛猛為主,二人風格迥異,打得煞是好看。肖東山看了一會,起先是銀娥婆婆大占上風,降龍杖到處,王翠花不停避讓,後來再看又覺勝負難料,王翠花對銀娥婆婆的杖法了如指掌,大有誘敵之意。鬥了十多合,銀娥婆婆漸入佳境,舞得砂石亂飛。突然王翠花一身大叫,突入杖中,貼到銀娥婆婆身上,一刀戳向銀娥婆婆臉頰。


    肖東山輕輕搖頭,頗不以為然。他此時武學見識大進,已非庸手,他知道王翠花與銀娥婆婆武功相當,王翠花要想勝,最穩妥的法子是占著年輕十歲,以守為攻,拖到銀娥婆婆體力不濟,再做計較。這般急於求成,在銀娥婆婆功力正發揮到極致時一決勝負,實乃不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元華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廖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廖鼎並收藏元華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