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見他奔跑,但每跨一步都搶去好幾步遠,猶如騰空躍進,走得極快,竟不落後於駿馬,這男子正是“血烏鴉”的關門弟子阿明!徐均平見他如此施展功夫,氣不走岔,還能開口調笑,暗暗心驚,明白這男子武功勝過自己。他對算命先生道:“不用算了,今日是你的好運,鄙人嘛,隻怕今日大大的不利!知難而上,大丈夫也!”他一把奪過算命先生的旗幡,說到“知難而上,大丈夫也”時,已離算命先生數丈,尾隨阿明之後追了上去。


    趕出鎮外,遠遠看見揚起的灰塵,徐均平咬緊牙關,發力狂奔,又追了十多裏地,已見不到灰塵,但見路越來越窄,越來越偏,徐均平暗暗叫苦:“這傻姑娘,你跑錯道啦!路越來越偏,賊人膽子還不越來越大?”他滿頭大汗,腳下不停,突聽人聲:“小娘子香汗淋淋,我來給你擦擦汗!”徐均平大怒,大聲喊道:“禽獸休得無禮,你徐爺爺來也!”他循著人聲又奔兩百步,看見阿明已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姚子欣逼下了馬,地上落了一把長劍,看來是姚子欣的劍已被打落。姚子欣又羞又怒,被阿明逼得連連後退,退到靠在一顆樹上,情勢十分危急。


    阿明見徐均平趕來,也不拿正眼看他,盯著姚子欣道:“你我男歡女愛,偏有不識趣的來打攪,小娘子,你說怎樣罰他?”姚子欣罵道:“淫賊!今日你殺了我便罷,隻要我活著,他日必將你碎屍萬段!”阿明笑道:“我喜歡我喜歡!我就喜歡你股潑辣勁兒!這才過癮嘛!比那些隻會哭的好耍多了!”姚子欣冷笑道:“狗賊,沒見過厲害的鄉巴佬,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阿明嘻嘻笑道:“我隻知道娘子真美!來來來,香一個!”姚子欣繞樹躲避,口中道:“賊子,知道我爹是誰嗎!別到時後悔!”阿明嘻嘻笑道:“你爹要是皇帝老兒,倒可以給三分麵子,我看也不像!嘻嘻,好香好香!”


    徐均平見他對自己視若無睹,威嚴遭了巨大冒犯,大叫:“賊人,天下第一捕快在此!敢在你爺爺麵前行兇,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阿明聽了“天下第一捕快”的名號,假裝正經的收了嬉笑,迴頭道:“天下第一捕快,你且等等,等我做完了好事,再來抓我不遲,不然我現在還沒犯法,你抓了我去,官老爺問起來,無憑無據,豈不是反怨你不會辦事!”


    徐均平肺都快氣炸了,大叫:“見什麽官老爺,老子把你就地正法!”姚子欣附和道:“對!把這狗賊就地正法!別傳出去,汙了本姑娘的名聲!”阿明迴頭道:“再呱噪,老子割了你舌頭!”徐均平把算命的旗幡一拍,道:“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誰!”阿明看了看旗幡道:“算命的!別充好漢,腦袋掉了可不好玩!”徐均平這才覺察今日拿的是算命的幡,不是自己往日的兵器,旗杆也不是鐵杆,隻不過一根麻杆!


    他將內力灌於幡中,劈頭一擲,朝阿明打來。阿明一聲輕笑,隻聽“呲”聲一響,阿明鐮刀在手,把算命幡攔腰砍為兩段,也是他大意,不知徐均平是使旗幡的高手,幡被砍為兩段,竟有一段勁力不歇,打在阿明臂上。阿明拿鐮刀的手略微一麻,有些驚訝,道:“果然有點門道!”


    徐均平抄起腰刀,直取阿明下三路,阿明鐮刀不停翻轉,擋住了徐均平的攻勢,兩人鬥在一起。徐均平先前給漢王做貼身侍衛的時候,是慣用腰刀的,隻因他性格過於剛直,為其他侍衛所不容,漸漸被排擠出來,這才流落江湖,改用旗幡。他如今重操腰刀,並不生疏,反倒憶起昔日和漢王在一起征戰沙場的豪情歲月,膽氣大壯,腰刀使起來虎虎生風。阿明的武功較徐均平要高得多,但他是個長於防守的,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現在和徐均平相鬥,雖占了上風,但在摸清徐均平武功深淺之前,也不會冒然使出殺著。要知道,殺著都有大破綻,當然,若徐均平武功再低一點,阿明就沒有這層顧忌了。


    兩人鬥了幾合,徐均平知道自己不是敵手,而姚子欣看不出來誰占了上風,還在觀望。徐均平於是大叫:“姑娘!還不快逃!”姚子欣如夢初醒,好在她的馬並未趕遠,姚子欣撿起長劍,翻身上馬就走。


    阿明叫到:“小娘子別走,等等我!”欲追時,被徐均平急攻幾招,不得不迴身招架。徐均平搶上一步,占了去路,道:“小子,來來來,我們再鬥三百合!”阿明罵道:“你奶奶的,壞我的好事!”兩人鬥不三合,徐均平左臂已中一刀,血流如注,好在沒傷到筋骨。徐均平麵不改色,道:“老子身上的傷口多得是,不在乎再多這一道!”他見了血,越戰越勇,不一會鮮血已把衣襟染紅。


    阿明尋機跳開,道:“老子沒見過你這麽渾的人,今日不殺你,快滾!”說著要繞開徐均平去追姚子欣。徐均平哈哈大笑,道:“淫賊!老子流出來的,是俠肝義膽的血!想去害那女娃兒,先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上來又來纏住阿明格鬥。


    不過五合,徐均平右臂又中一刀,好在隻是劃了一道口子。阿明一聲曆嘯,震得徐均平全身一顫,再看時,阿明已越過他頭頂,從樹上走了。


    徐均平匆匆包紮一下,又從後趕來。


    那邊姚子欣上了馬,使馬鞭拚命抽打馬,馬出了樹林越跑越快。不一會已過了一座山丘,來到一條溪邊,遠遠見到淺灘邊一人正在垂釣。姚子欣催馬急奔,那馬蹄濺起水花泥濘點點,從漁人身後跑過時,濺了漁人一身。


    漁人站起大叫:“找死啊!”姚子欣受了欺負,隻要找個人出氣,也不正眼看,就是一鞭抽來。哪知馬鞭被漁人一把抓住,姚子欣低頭一看,兩人都“啊”了一聲。


    “汪哥!”“欣妹!”兩人同時叫道。這漁人原來是汪俊卿!他一把扔了魚竿,掀開頭上鬥笠,上來拉住姚子欣手臂,道:“賢妹為何到此,怎生這般慌張?”姚子欣急忙道:“汪哥,快走!和我一起逃,有人追我!”說著拉著汪俊卿就要上馬,汪俊卿掙開道:“欣妹,有我在,怕什麽!”姚子欣急道:“別說了,快走,這人武功厲害得緊!”汪俊卿微笑道:“那正好會會他!別怕!”他從魚桶邊拿出一把長劍,係好背在身上,又拾起魚竿,道:“妹子,別怕,我們就在這裏等他!”說著把魚鉤拋入水中,竟要接著釣魚。


    姚子欣急道:“汪哥!!汪哥!這人十分厲害!有個號稱天下第一捕快的為了救我,和他打起來,都打不過他。”汪俊卿在原先坐的小木凳上坐下,吟詩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妹子,有何懼哉!”姚子欣將信將疑,看了看汪俊卿的打扮,除了鬥笠,一身華衣,雖沾染了一些泥土,依舊貴氣逼人,哪裏是個漁夫?分明是個佳公子,真是說不出的瀟灑倜儻,道不盡的豐姿綽約。


    姚子欣臉紅了紅,道:“汪哥,你怎麽在這裏?”汪俊卿道:“既飄零江湖,天涯海角皆是我立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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