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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向前一步,都感覺離太陽越來越遠。


    眼前的錦州,耀眼的可與太陽比肩。


    延綿的城牆站滿了酒氣熏天的守衛,朱紅色的城門被川流的人群一分兩半,留下血肉模糊的身軀對這紙醉金迷負隅頑抗,鸚鵡盤桓在街頭,它們的羽毛貴比真金,街上飄蕩的,是一文不值的良心。


    這座用金錢捧起來的城市,隨處可見被摒棄的善良。


    沒有進城的我們,都不配擁有姓名。


    我拿著這塊廉價的木牌,等候叫喚。人群好像庸庸不斷,他們沉重的腳步不斷踏平這塊寶地。磚石劣跡斑斑,或許它們曾是被這座城市拋棄的人,所以隻能眼睜睜的,充滿怨恨的看著新的犧牲者不斷飛蛾撲火。


    在這裏隻會上演兩場悲劇:一個是沒有得到你想要的,另外一個是得到了你想要的。所有從這座城衍生的東西,都要用你自己來換。


    這裏沒有山,就連一條小河都看不到。空氣裏彌漫著銅臭味,無端的引起人群的躁動。我揣著這包沉甸甸的幹糧,身邊是擦肩而過的大人,他們好像都有相同的一張臉,一張冷漠卻眼高於頂的臉。


    我想起祥雲鎮的鎮民,他們淳樸的笑容此刻在我的腦海裏顯得異常珍貴,連著這份飽滿的情誼,讓我與這格格不入。


    “十三號。”


    輪到我了。我有些艱難的穿過這片狹窄的空間,擠到守門官麵前。大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不是在喊自己,他們依舊要拿著木牌看個不停,非要編個像樣的謊言騙自己才罷休。


    士兵粗魯的用雞毛撣子嫌棄的拍走我身上的風塵仆仆,我被抽打的生疼,卻不敢喊出聲。他們三五成群的圍在我身邊,像身上沒錢又要擺架子吃霸王餐的惡棍。


    他們的驕傲,不過是藏在這具漆金的官服後麵,而那真實的內在,早就是漆黑一片,看不出半點良心。


    衣如人,人卻不如衣。


    在這裏,要丟掉自己的尊嚴。


    我像個木頭一樣傻站著,好像商鋪最裏頭沒人要的糖餅,怎麽都礙眼。他們自始至終都不碰我,拿著撣子對我指手畫腳。


    包裹被搶走,我看著這些簡單的物件被這樣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麵前,我們就像供人賞樂的猴,隻是披了層外衣而已。


    這座城,人吃人。


    我有些不滿,守門官散漫的態度令我著急。他的時光已經被金錢消磨夠了,可我的還沒開始。我不能浪費時間,不能又因為遲到而錯過。


    我瞪著他,眼神卻撞上他手上的翠玉扳指,它那樣陳舊,又那樣眼熟,像一個故事開鎖的鑰匙,吸引著我的思緒。我一把上前奪過包裹,直愣愣地站在他麵前。


    “還給我。”


    “你怎麽說話的,臭丫頭。”


    他站起身,與我怒目而視。我搶過自己的東西,與他不甘示弱。城內外的人都在看熱鬧,或許下一秒我就要喪命在這裏,給所有新生一個警告:我們是低人一等的,我們連進去的資格都要依仗他們的施舍。


    我們沒有區別。


    守衛的長槍撩過我的頸邊,留下毫無人性的血光。銀色的槍麵閃過我慘白的臉,它和一張稚嫩的麵孔重疊,便又是一場無端的恍惚。


    有什麽傷疤,在慢慢被揭開。


    他挑開我的長發,蝴蝶發簪散在地上,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出口。長發遮住我的眼,麵前是分不清的刀光劍影,我慌忙的彎腰,卻被他一把搶先。


    “不可能...”


    他突然跪下了,膝蓋重重的敲響磚石,驚得人群一陣恐慌。他顫顫巍巍的雙手捧著這根發簪,緩緩的握緊它,生怕它再受傷。發簪閃著微弱的星光,像聖人一樣原諒了我們方才的鬧劇。他小心翼翼的鬆開它,又悄悄的將它塞進大袖中,接著笨拙的扭動身子,確保它不會滑落,這才敢與我四目相望。


    他摘下官帽,滿是細紋的手撩開我額間的碎發。這溫柔的動作叫我生疑,可他跪在我麵前,擋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陽光刺眼,我看著這張滿是刀痕的臉,有些驚唿歲月的殘忍,它被時光磨損的這樣體無完膚,再也看不出當年一絲溫潤的迴憶。他捧著我的臉,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才能發出幾句不連貫的聲響。


    “林小姐?”


    “你是....林小姐嗎?”


    “林小姐...你還是迴來了....”


    我手足無措,這個稱唿,已經許久沒聽別人叫過了。這個名字,就和一樁樁夢一樣,叫我分不清福禍。他看我不迴答,趕忙奉上鑲了金邊的通行證,命人取輛馬車送我迴府。


    人群議論聲漸起,我三步一迴頭,卻再也看不到他方才異樣的表情。隻是一個轉身,一切又迴歸正規。


    他顫抖的偽裝,就像我不能坦白的真相。


    我隻知道,這座城能給我答案。


    馬車踐踏著磚石,大門還是為我妥協了,它默默注視著我離去的背影,再歎一句往事難料。這座城還記得我,可我透過車窗望著街邊的一草一木,隻覺得膽戰心驚。


    陽光照不到這裏,人心總是暖不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哪裏,是否又要開始寄人籬下的生活。冬日快過去了,大雪掩蓋的真相也逐漸顯露。我躲在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軟墊身邊,努力感受一點真實的溫度。


    馬車在繁華的街道橫衝直撞,而我已分不清行人與斷魂。


    “十三...啊,不是,林小姐,剛剛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計較啊。”


    車夫扭頭對我彎腰陪笑,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剛才的守衛。我看著這位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年,他身形壯實,黝黑的麵頰卻很消瘦,一雙不算呆滯的大眼睛時不時偷偷打量著我,微厚的嘴唇緊緊抿著,一副沒錢卻看上了一件漂亮的珠寶物件的變扭表情。


    他的背影擠在這件狹小的官服裏,身體不堪重負,隻能向外拋灑原有的本性來減輕罪惡。我看著他,想到說書裏富貴人家養的白鼠,過著不為人知的好日子,其實充其量就是貓兒的口糧罷了。


    他這副拿捏的極為標準的官腔,背後是不知道多少人命做的代價。人之所以走入迷途,並不是由於他的無知,而是由於他的自以為知。這官服的顏色耀眼,到襯得他更黑了些。


    “無事,反正也沒傷到我。守衛大哥,你這是要將我送去哪裏?”


    “林小姐,您這人可真是好啊,其實您喊我小巴就成,這果然是跟咱們朱大人認識的,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那個詞叫什麽來著...知書達理,對,知書達理。瞧您這話問的,我肯定是帶您去朱府了。”


    “朱大人?朱府....我這樣貿然打擾,怕是不太好吧,其實你隻要把我送到客棧就行,不必勞煩朱大人的。”


    “哎呦,那怎麽行啊。朱大人交待的事,我可不敢怠慢您了。更何況,您是不知道,這朱府富麗堂皇著呢,哪裏是客棧能比的。”


    我聽著他滔滔不絕的奉承之言,突然感到一絲無奈。或許無論我再怎麽拒絕,他都覺得我是大小姐的矜持,是一種和他不同的氣度罷了。他可能怎麽也想不到,我這個差點成為刀下亡魂的可憐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錦州的貴人。


    這可是他守盡半輩子的城,日思夜想的美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小巴,那朱府,如今可還有誰居住?”


    “林小姐不知道?朱大人夫人早逝,如今就隻有他那病怏怏的兒子在那享樂。我還真是羨慕朱少爺,什麽都不用做,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人這命啊,真的說不清,我....籲....林小姐,我們到了。”


    馬車驟停,我也終於擺脫了小巴吐之不盡的苦水。


    他攙扶著我,低頭彎腰的跟在我身邊,隻是那雙眼睛,一刻都沒停過,不斷地在這府中打轉。我看著朱府,這到與自己想的金碧輝煌不太一樣。


    朱府居在三裏路中央的位置,是個人脈聚集的好地方。這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都是用清一色的黑色石木建的,鐵門石子路,鯉魚池菊花台,就連小橋,都不敢重施濃墨,隻簡單的保持著原身最清淡的顏色,木木的杵在自己四方的小區域裏,不敢僭越半分。


    它在沉默,用這種最高的,最無力的輕蔑方式,拒絕著外麵花花綠綠的世界。


    我踩在模棱兩可的石子路上,這才感受到一點踏實。粗糙的石子未經打磨,上麵的花紋還清晰可見。


    它們比任何人都有氣節,哪怕被踐踏,也不願割去自己的棱角,向利益低頭。我走的慢,看著前麵急性子的小巴腳被咯的生疼,還得咬牙切齒的說著讚美之詞,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們順著小路,來到大堂。


    大堂的陳設就更為簡單了,兩根黑色的大理石柱孤零零的站在門口迎客,我們從半方形的拱門進去,是一間燃著檀香的空房間。


    正中央的案桌上方掛了幾幅字畫,四麵縱橫的房梁上飄著幾個暗黃色的燈籠,明火與紙張交相輝映,房內忽明忽亮,又是誰捉摸不透的心事。


    我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開始專心的等待朱大人迴府。一旁的小巴卻坐立難安,他迫不及待地想親身體驗一把坐擁大宅的感覺,哪裏能靜下心來陪著我呢。


    他倒也聰明,來迴瞅著沒見到伺候的侍女,急忙借著要替我倒茶的功夫,一溜煙的跑沒了人影。


    寒風嗅出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便從條條框框的門內擠出,左右的撕扯著我。這裏的一切都是冷的,哪裏還容得下我這個心懷希望的活人呢?


    餘年將近夜,萬裏無歸人。


    “林小姐...林小姐?”


    我睜開迷糊的雙眼,隻見一張麵目猙獰的刀疤臉橫在我麵前,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卻早已蓄滿滾燙的淚水。


    他的手小心的枕在我的頸後,還不斷傳遞著微弱的暖氣。寒風被他擋在身後,隻能不滿的與這件官服置氣。


    我醒迴神,趕忙起身向朱大人行禮。


    不知不覺,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我想著自己方才貪睡的窘樣,現下到是不敢說話了。小桌旁的茶已涼了半許,直叫這青瓷杯沒來由的感傷,吐了最後幾口熱氣,便再也不理會世間的人走茶涼。


    “朱...朱大人...我一個不小心,到叫你見笑了。”


    “林小姐,最近進城的人多了些,是我不好,至少該讓存兒陪著你的。”


    他有些輕微的發抖,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掌緩緩扶在我的額間,確定我沒有著涼後,這才舒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窗外升起的燭燈,若有所思的撚著胡須,自顧自的歎息了起來。


    錦州的夜,比白日還亮。


    “府上的飯點到了,這次可不敢再怠慢了你。”


    他接過一旁侍女手中的明燈,牽著我的手慢慢的向內廳走去。我看著這具已經腐朽的背影,努力迴想他曾經輝煌的模樣。


    屋外處處點亮了燈,顯得月光淡不可尋。他穿梭在明處,來來迴迴,我卻隻能瞧見那暗處躲閃的影子,聽見它扭曲著身體,繼而又沉默不語。


    和這座宅子一樣。


    人很奇怪,無論軀體再怎麽炙熱,影子都隻能躲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替自己承擔人世的罪惡。它們沒有姓名,沒有祝福,沒有言語,隻能這樣不緊不慢的跟在我們身後,乞求誰來憐憫。


    我的影子,被他的影子牽著,一定也很溫暖吧。


    到了飯廳,的確也有了一絲人味。不算太大的原木桌子上擺了幾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左著一碗飽滿的米飯,是人間至味的清歡。最簡單的,往往最難被珍惜。


    人至簡,心之初,此為長生道。


    有一瞬間,我感覺好像和往常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同。此刻我躺在後院的涼亭中,聽月落潭水的清脆聲,賞岩邊野花似春日的芬香。時光在這一刻是靜謐的,我在這一刻還是活著的。


    “一花一世界,你看來很有佛緣。”


    我退迴剛想摘花的手,默默的蹲在一旁隻做欣賞。月色皎潔,這個少年眉間似雪,明目皓齒,伴著一句輕柔的念叨,無端的泛起了潭中我們相距不遠的倒影。


    我抬眼,他一襲白衣,安靜的在花叢石林中,對我微微一笑。


    他輕揮衣袖,也銜下了幾片枯萎的花瓣。我從未見過這樣出塵不染的人,他比這世間的一切都精致,甚至連時間都不忍從他的身邊流逝。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我慢慢的靠近他,想看清楚這位謫仙的模樣。我這才發現,他原來是坐在輪椅上,與我平平而談。夜間偶有風拂過,隻是溫柔的與他打聲招唿,不再同於往日的肆虐。他被這萬事萬物寵著,卻也不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隻願所有的不完整,都是他的完整。


    “我隻是覺得,它們或許也和我們一樣,會冷,會熱,會孤獨。”


    “一樣...又不一樣。你很有趣,也很有靈氣。”


    “靈氣?”


    “萬物有靈,你我皆有。隻是你太幹淨了,不適合這座城。”


    我看著他,他的眼裏有星河。隻是流光飛逝,一切星光都隻化為他眼底抹不去的憂傷,變成空有靈氣的廢墟,靜看世人的作繭自縛。


    他的眼裏好像有故事,又好像什麽都沒有。他並不介意我探尋的目光,隻是莞爾一笑,若浮雲一般淡去,若流水一般無情。


    “你不好奇我是誰?”


    “就像你也未問過我是誰一樣。”


    我們四目相對,好像過多的言語都是累贅。他看著潭中遊走的魚,我便捕捉這一瞬間的鏡花水月。


    或許我的心裏早有繞了百轉千迴的話想說,隻是到嘴邊,便一個字也不願提了。我看著他,就如醉酒之人賞月,一下子分不清真假來。


    你是人間明月光,亦是此世少年郎。


    “存兒,你怎麽一個人來這裏了,萬一摔倒了多危險。夜裏涼,你還穿得這麽單薄,非要凍出病才罷休。你本來身子就弱,就連下人也跟著你胡來。”


    朱隱趕忙為他披上一件厚絨披風,又訓斥了下人一陣,這才安心的倚在石山邊直喘氣。夜裏這樣涼,他卻跑的滿頭大汗,言行之中皆是焦急擔憂之色。我看著父子二人這樣溫馨的畫麵,也不免有些羨慕。


    隻是,他並沒有迴應什麽,而是將目光幽幽的轉向我,眼中卻早已再無方才的溫柔可循。


    夜臨了,明月不曾見過什麽歲月靜好,隻得躲在雲層中,為這場是非空歎氣。


    “林小姐...林小姐...”


    “你是...林意?”


    “你是林意!”


    天公不做好,空中突然雷聲四起,硬生生的壓住了他那無力的憤怒。黑色的夜空一下被劈成兩半,人間無論再怎麽掙紮,都徒然變成一道迷失的墳場。我們恍然變成影子,影子卻承受著驚雷,便隻剩無力的敗北。


    而他的眼中,也想將我如此碎屍萬段。


    他恨我。


    “你就是....”


    “來人,把少爺帶迴去。他病了,需要靜養,你們給我看好他。”


    “林意!林意!林意!....”


    這個名字,不斷地被雷聲淹沒,卻在我的耳邊振聾發聵。或許天公也知道這場滔天的恨意,並不屬於現在的我。


    我想到這個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名字,它那樣陌生,卻那樣不顧一切的想將我拉進深淵。


    隻是一刹那,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帶走了。那句未說出口的話,就和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一樣,隻是禍端的開始。


    潭中無魚,月下無花,我還留戀著他的笑,他卻已經混入這座城中,活生生的想吃了我。


    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甚至,不能明白他何來的恨。


    就像我,不知在何處被喚過的名字。


    “林小姐,有些話,我想和你談一談。”


    朱隱走到我身邊,滿麵愁容。他欲言又止的心事,是我想要找尋的答案嗎?


    他還是那麽高大,替我遮風擋雨;可他也無能為力,猜不透命運。


    豆大的淚滴砸在我的臉上,外麵是大雨傾盆,把這座城翻了個遍,卻一無所獲。它們肆虐著自己的情感,瘋狂的爭奪著這世間僅存的溫柔。這座城的人,都是犧牲品。


    “下雨了,冬天真的過去了。”


    司康府。夜雨驚魂,更是讓這間偌大的宅子顯得毫無生氣。瑤池美酒腐蝕著大地,歌舞升平唱著不知哪朝哪代的盛世清明。可這場繁華的背後,是一場無情的複仇戲碼。深夜驚醒的,唯有夢中人。


    “樊棄,樊棄,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床簾後伸出一雙滿是瘡洞,血肉模糊的手,他用盡力氣的在空中揮舞,卻隻能與近在咫尺的眼前人擦肩而過。疼痛如夢魘一樣襲來,他掙紮著,抽搐著,一雙手還是不放棄的想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房內無燈,華貴的大理石地麵被鏡子的碎片殘忍的割傷,四處一片狼藉,是破敗的金池,又是一出好戲。司康若痛苦的嘶吼聲似乎感動了上天,它降下一場大雨,以便洗滌這罪惡的靈魂。


    樊棄立於無聲處,前後皆是暗無天日。


    他扶著窗沿,傾聽暴風撕扯著外麵搖擺不定的世界,自盡的樹枝敲打著窗戶,也想尋得人的庇護。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也闖進了這個破敗的世界,他突兀的倚在門邊,身影被僅剩的月光拉的狹長,瞬間透視了整間屋子。


    他隨手撿起地上的鏡子,笑嗬嗬的借著雷光對自己賞心悅目。雷聲滾滾,警告著他的無禮;而他隻是對鏡不語,便勝過天條萬分的震懾之力。


    “哎呀,樊郎,這外麵的雨,下的可真大呢。”


    “是啊,您是怕這場戲看不成嗎?”


    屋外,全然是一片無盡的黑,在向錦城不斷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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