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多天的海上航行,楊義等人才到了振州城南十裏處的海灘上。他看著這片一眼看不到頭的海灘,心裏卻活泛起來。


    要是用來曬鹽……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去赴任,等上任之後再規劃這一帶的建設。他知道自己雖然官雖小,但自己卻是這一帶的土皇帝無疑,是說一不二的官。


    有了後世一千多年的知識,光曬鹽和養殖珍珠這一塊,便可讓他富可敵國,如果再將胡椒種植出來,不要說富可敵國,財產的零頭富可敵國都夠了。


    這鹽、珍珠、胡椒,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天然印鈔機。


    楊義看著腳下那一大堆海蚌,他迫不及待的命人全部破開,除了一堆可觀的蚌肉外,還獲得了三顆手比無名指小點兒的珍珠,有白有紅,就是沒有紫的。不過也可以理解,這些珍珠是野生的,不是經過人工幹預的,所以珍珠的產量並不高,這也是這時候珍珠昂貴的原因。


    他將這些東西全部收拾好之後,便雇用那些漁民做向導,帶他們前往振州城。一路上盡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遮天蔽日,要不是地上有一條羊腸小道,真不敢想象這種原始森林裏麵居然還有人走動!


    十裏也要走小半個時辰,當他們來到所謂的振州城時,瞬間呆愣住了。這尼瑪是一個州城還是一個村?


    隻見這個所謂的振州城,城牆是用一圈火山石堆砌而成,大概高一丈,城樓破爛不堪,城門是兩扇木門,已經腐朽到不見了下半部分,關上門和不關是一樣的。城內的民房大多是茅草房,隻有一小部分是瓦房,房子東倒西歪的像極了西北的某個影視城,好在庭院內綠樹成蔭,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而這裏的人的穿著破破爛爛皺拉八嘰,土裏土氣的,鮮少有穿著靚麗光鮮的人,絕大部分人是光著腳走路,沒幾個穿鞋的。這麽熱的天,居然還用一個厚厚的布纏著頭,不怕熱移動著,大男人一個個光著膀子,女人穿著寬鬆的衣服,更有得人衣不蔽體,小孩個個光著屁股。


    這哪是一州的州城啊!簡直就是一個村莊,一個未經過開發的荒蠻之地。怪不得北方朝廷那些大小官員,都以到這種地方為人生之恥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特麽的,如果沒有那些磚瓦建築,還真當他們是原始部落了。


    振州城很小,小到隻有兩條街道,也就是連通四個城門的十字街,街道上的行人還算密集,或許是趕圩日吧。古人由於住的比較分散,農產品買賣不方便,所以官方便規定了某一天作為集中交易的日子,這個日子便是趕圩日,北方也叫趕集。


    街道上人來人往,都是附近的鄉民,帶著自家的山貨到州城裏販賣。


    由於振州城地處大唐最南邊的州城,又是在這海島上,周邊形成了封閉的環境,這裏的百姓並沒有多少人。並不像中原那樣,每一個州城的人口都是十萬以上,稅官可以直接堵在城門口收稅。而在這裏看到三三兩兩穿著衙役的衣服,一人肩膀上掛著個布袋子,一人挑著一對籮筐,悠閑的像逛街一般向販賣雙方收稅。雖說收的並不多,但這些鄉民可是窮苦人,還是以物易物,隻收一點點他們都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當楊義等人來到振州城東的州府衙門時,看到這一幕更是呆愣在當場,這特麽的也是府衙?


    隻見一個在當地看起來非常氣派的磚瓦建築,被東倒西歪的木柵欄圍著,木柵欄上還有某些蟲子住過的痕跡,一堆堆的粉掛在上麵。大門搖搖欲墜,門口還站著個昏昏欲睡的衙役,裏麵的庭院雜草叢生。公堂雖然是磚石砌成,但大梁上時不時掉落一撮灰塵,不用說,這肯定是某些蟲子活動的傑作。


    楊義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門口那個人的注意,即使楊義帶著二百多號人唿啦啦的進了府衙,那個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楊義看到這一幕,忙向薛禮打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叫那個人來問話。薛禮二話不說,過去對著那人就是一腳!


    “哎呀!那個混球敢踢老子?”


    薛禮沒見過那麽囂張的人,見對方暴粗口,又是左右開工甩了對方兩個巴掌。這時他老實了,捂著紅起來的臉一臉恐懼的看著薛禮。


    “我問你,怎麽在府衙裏一個人都沒有?人都去哪了?”


    “笑話!我不是人嗎?”這人看到薛禮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便對薛禮起了輕視之心。


    “啪啪!”


    這人剛說完話又遭到薛禮的一頓毒打,他倒是想反抗,但就他那三斤的力氣,哪是薛禮這天生神力的對手?


    被薛禮一陣毒打之後,這人變得老實了,薛禮示意讓他到府衙裏去。他二話不說,便乖乖的走到了楊義背後。


    楊義也沒興趣迴頭看著這人,就這樣背著手問道:“說吧!這裏的官員都哪去了?”


    “迴,迴郎君,司馬帶人去收拾那些土人了。”


    “土人?什麽土人?”


    “就是州城北邊的一些住在叢林裏的土人,他們不聽教化,經常糾結幾十上百人出來搶劫。但司馬心慈手軟,將他們打敗了幾次都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才弄成了今天這個結果。”


    “除了你們司馬外,還有其他官員沒有?”


    “除了司馬,還有一個別駕,一個主薄,別駕全家都在這裏,他迴家探親去了,主薄帶人在城裏收稅。今天是趕圩日,如果今天不收稅的話,便要等五天之後了。”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官員?比如說刺史?”


    “沒有了,沒有了。我在這裏幹了八年,來過兩任刺史都是幹了兩年就走了,隻有別駕在這裏幹的時間最長,也最得人心的,平時都是他老人家在處理政務。隻是這裏太窮了,產出都不夠我等的開銷。”


    “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先給我收拾了幾間幹淨屋子,我要休息一下。”


    “啥?”這個衙役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這小子來這裏想侵占府衙,還是從上麵調過來的官。可是這裏好幾年都沒有官員調過來了,怎麽突然就多了一個官員?


    可楊義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便示意薛禮押著這人去收拾東西,這地方太破爛了,而且也太潮濕了。就他們來的這會兒功夫,天空還下起了雨,而且下雨的同時,太陽還特別大。這種一邊出大太陽,一邊下大雨的天氣,在北方是不可能見到的。


    到傍晚的時候,眾人才將所有的房間收拾幹淨。楊義和梁若施住在後衙,再往後讓牛季帶著一百人守著,他們負責保護後衙的安全,前院由薛禮帶著一百人守著。


    那船老大帶著三百人並沒有走,留一百人看船,將二百人也帶到了這裏住下來。他們都是龍繼雲的家奴,平時為商運運貨,戰時為兵充當水軍。


    衙門裏一下子多了四百人,非常熱鬧,從外麵迴來的人都驚呆了,他們還以為是土人來占了衙門。忙派人去通知在城裏收稅的主薄,又派人去通知對付土人的司馬,還有別駕,準備和這些該死的土人該開幹。


    夜幕降臨時,才看到二百多人堵到了府衙的大門口裏。為首的是三個人,左邊是個穿著舊盔甲的老頭,中間是個五十餘歲的中年人,右邊是個曬得古銅色皮膚的中年人,一雙精明的眼睛四處亂轉,正打量著薛禮。


    “閣下是誰?為何帶人侵占我振州城府衙,意欲何為?”說話的是站在中間那中年人。


    “來人報上名來!”


    “吾乃振州別駕孫海,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乃南海節度使帳前親衛首領薛禮是也!”


    眾人一聽,眼睛便睜得老大,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失於無形。


    “節度使他來了?煩請小郎君代為引見!”孫海震驚之餘,和旁邊的兩個中年人互看一眼,忙求薛禮為他們引見。


    這時,楊義從裏麵走了出來,但他並沒有先打招唿,而是等對方相問或別人引見。他是這裏的主官,要放在後麵的朝代來說,他是這裏的土司,沒必要向這些屬下客氣。


    孫別駕看到又出來一個年輕人,他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但他還是識相的,不會暴粗口得罪人。他皺著眉頭向楊義拱手為禮:“敢問您是?”


    楊義才拱手迴禮:“我便是南海節度使楊義!”


    眾人震驚了,他們早就接到龍繼雲的書信,說朝庭任命了個叫節度使的官過來上任,振州也成為節度使的駐地。他們愣了半響後才反應過來,為首的三人互看了一眼才對楊義躬身行禮:“屬下拜見楊節度使!”


    “大家不必拘禮。”


    “這是朝廷製定的禮節,禮節不可廢,還望楊節度使見諒。”


    “好吧!既然禮節不可廢,那就隨你們了。不過你們得離開大門口,免得摔下來砸到你們可不好。”


    眾人猛的抬頭,也不用人吩咐,立馬四散跑開。當他們剛跑開的一會兒,大門口突然倒塌,轟隆隆震天響,一陣陣煙塵向四周彌漫開來,嗆得眾人不停的咳嗽。


    楊義指著那廢墟問孫別駕:“這是咋迴事?”


    孫別駕一臉苦澀:“衙門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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