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沒有想到,居然在死囚牢裏碰到了崔家的那幾個人。崔子死了,崔凱和那陰戾青年一直不知所蹤。


    在這牢裏關著三個人,倆個中年人和一漢子,一個是那麵上陰戾的中年人,另一個是頭上罩著黑布看不清臉,他們就是崔子的父親和伯父。再有一個就是自稱為臨江釣叟的大弟子,竹葉青。


    李世民也沒有想到,當初李道宗剿滅梁師都餘孽,將這些人押迴來後,便直接丟入了刑部死囚牢等候發落。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些人數次欲置楊義於死地,如今又是冤家路窄,讓楊義怎麽可能受得了?


    楊義捏得拳頭嘎嘎嘎的作響,一步步的走向關著他三個人的牢房而去。楊義走到自己牢房時,反手將梁若施和吳世娘關在了裏麵。


    “夫君,你這是要幹嘛?對麵關的是誰?”梁若施看著楊義驚恐起來。


    “沒幹嘛?四娘不會武功,你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受到傷害,夫君去解決個人恩怨。”


    “不!你不要去!他們傷到你怎麽辦?”


    “不怕,他們手腳上戴了鐵鐐,想傷到我沒那麽容易。”楊義說完,沒再理會梁若施和吳四娘的哀求,轉身向著那牢房而去。


    牢頭慌忙來到主事值房,向主事報告:“主事不好了,冠軍大將軍他越獄了,似乎要在死囚牢裏殺人,把牢門從裏麵鎖死了!”


    “什麽?真是膽大包天!快走!”


    刑部主事趕忙跟著牢頭前往死囚牢,在那被鎖死的門外,刑部主事向裏麵大喊:“開門!快開門……”


    可裏麵隻傳來呯呯嘭嘭的打鬥聲,並沒有人迴應他的聲音。


    刑部主事沒法子,隻得向少卿報告了。短短路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見他有多急切。


    能不急切嗎?死囚牢的人都是朝廷的重犯,而另一個是朝廷追贈的冠軍侯冠軍大將軍。這幾個人哪一個出了事,他這個主事都得帶上鐵鐐,自己進入大牢受過。


    刑部侍郎閻立本今天有點清閑,他在自己的值房裏畫起了畫。這是他的愛好,也是家學之一,更是他職業生涯的組成部分。


    他是門蔭入士,既有文學上的造詣,也有繪畫上的天賦,更有建築上的家傳手藝。而家傳手藝的基礎,就是繪畫。


    他一生曆任刑部郎中,刑部侍郎,將作少監,將作大匠,工部尚書,去世時被追贈司空。曾繪製過昭陵六駿,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畫像,監修過翠微宮,代表作有步輦圖,曆任帝王畫像等作品。


    “咚咚咚……!”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嚇得正在全神貫注創作作品的閻立本一哆嗦,將那要完工的畫麵塗得一塌糊塗。


    他趕忙去打開門,看到的正是那肥胖的主事:“為何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啟稟閻侍郎,大事不好……”


    “有何等大事讓你如此慌張,就不能穩重些嗎?”


    “冠軍大將軍和其他死囚打起來了,恐怕要出事。”


    “什麽?你再說一遍?”閻立本激動得雙手抓起了主事的衣襟,低聲吼了起來,絲毫沒了剛才那彬彬有禮的形象。


    “冠軍大將軍越獄,在死囚牢和朝庭重犯打起來了。剛才牢頭來報告時,下官特意跑去看了一下,想將大將軍勸下來。可是裏麵打鬥得太厲害,壓根兒就沒有將聲音傳到裏麵。”


    閻立本聽完,沒有管主事,直接撒丫子往死囚牢跑去。


    楊義打開了這牢門,不懷好意的看著那三個人:“真是冤家路窄,今天你們必死!”


    那陰戾中年人怒眼瞪著楊義大喝:“姓楊的,這裏是刑部死囚牢,我們的生死均由朝廷來裁決,還輪不到你在這裏動用私刑。”


    “動用私刑?不!我是來殺你們的,怎麽就動用私刑呢?”


    “嗬嗬,別說我沒提醒你,今天你能殺的了我,朝廷便不會放過你,你可要想清楚!”


    “這個就不勞你們多心了,今天我隻想你們死。”


    另一中年人揭開頭上的布,露出了他的真容。他長得一張全是麻子,奇醜無比的臉,顯然他是得過天花的,怪不得他老是用一塊布蒙著頭。


    “姓楊的,你別太高估自己,咱們兄弟聯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是嗎?那就沒有必要廢話了。”楊義說完,一拳向著他們兄弟打去,他可不管這二人誰先死,打到誰就算誰。


    那竹葉青看到楊義和兩個崔家人打起來了,他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都哆嗦的厲害,一臉恐懼的看著楊義。但他不想觸楊義的眉頭,趕緊抱著頭躲到角落去了。


    楊義的進攻很淩厲,打得崔家兄弟手忙腳亂。不是他們的武功不高,而是他們手腳上都帶著鐵鐐,有一股束手束腳的感覺。


    而楊義手腳沒有鐵鐐,時而用手攻擊,時而用腳橫掃飛踹。而且牢房不大,像他這沒有鐵鐐可自由活動的人,對他二人占盡優勢。


    隻見楊義躲開了陰戾中年人的攻擊,一個旋身快跑衝向牆壁,在牆壁上輕踩上兩腳,再一個反身一腳踢向那麻臉中年人。


    “轟!”


    正中那麻臉的頭部,踢得那麻臉快速的衝向牢房的柵欄。又是砰的一聲,血花飛濺,腦漿飛了那竹葉青一臉,嚇得他驚叫了起來。


    “殺人啦!殺人啦……”周圍牢房的死囚也驚得叫了起來。


    “啊!姓楊的,我跟你不共戴天!”陰戾中年人發瘋了。自己的兄長被楊義殺了,他再不拚命,死的就是他。


    對方瘋起來,楊義也有三分怕他。但他現在已顧不得那麽多了,既然已經開弓了就沒有迴頭箭,他已經殺了一人,再殺一人罪責是一樣的。


    楊義躲避著對方的鋒芒,他可不想和發瘋的人硬碰硬,這樣吃虧的是自己。發瘋的人神經是封閉的,你打他他不覺得疼,他打你他覺得非常過癮,這樣是不能取勝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轉眼便半個時辰了,雙方已經精疲力盡,但還是沒有放過對方的意思。


    鎖著的牢門已經砰砰作響,顯然是獄卒在撞門了。如果不及時解決這個人,楊義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這時,楊義用起了泰拳,他雙手握拳微舉護住雙頭的左右,右腳時不時的向對方試探攻擊。雖然對方還是很狂暴,但對方卻拿楊義沒辦法,隻得一邊叫一邊瘋狂的攻擊。


    “轟隆!”牢門被撞開了,閻立本當先衝了進來,並大聲吼叫:“楊小子,快給某住手,你這是要罪加一等嗎?”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楊義便發起了攻擊。他用右腳試探攻擊對方,造成了對方習慣防守他的右腳,並沒有防備他的雙手。


    當楊義聽到牢門被撞開時,他再也等不了了。他欺身而上,一個肘擊擊向陰戾中年人的頭頂,然後右腳膝蓋頂在陰戾中年人的心髒,再抓起他的衣襟用力的甩向柵欄。


    “嘭!”


    又是血花飛濺,陰戾中年人手腳抽搐了幾下,便無聲無息了。


    衝進來的閻立本和眾獄卒都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冠軍大將軍的武功厲害如斯。而且膽子也忒大了,居然在死囚牢裏殺人。


    他這是要找死啊!


    閻立本氣得差點暈了過去,忙叫來獄卒去檢查那兩個人。再叫其他獄卒給楊義戴上手鐐腳鐐,關進另一間死囚牢等待皇帝的處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兩個人被撞得頭破血流,腦漿飛射,哪還有半點的活路。但獄卒還是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遍,再看向閻立本搖了搖頭。


    閻立本手持一條鞭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來到楊義的牢房,眼角含著淚,一聲不吭的向著楊義抽了過去。


    楊義知道自己犯了錯,也不反抗,就這樣站著也讓閻立本抽。


    幾十鞭之後,隻見楊義已經一聲不吭的趴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身上皮開肉綻,衣服破碎,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別以為你是冠軍候冠軍大將軍,本侍郎便不敢打你,這一頓是為你姐夫打的,你太讓他失望了。你知道陛下有多器重你,你知道你在陛下的心中是什麽地位?你竟做出如此事來,你是想讓陛下騎虎難下,還是讓陛下殺了你?本來陛下隻是將你關在這裏幾天,讓你反省反省,沒想到呀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做出這等事情來!”


    “啪!”


    閻立本又狠抽了楊義一鞭子。


    “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等待陛下的裁決,如再不老實,刑房伺候!”


    閻立本說完轉身就走,他得迴去寫奏報,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的交代清楚。這件事鬧得太大了,他沒法瞞下去,更不敢瞞!


    當天晚上,李道宗來到華清宮,向李世民報告今天刑部大牢發生的事情。


    “啟奏陛下,楊小子在刑部大牢將崔家那兩個人殺了!”


    李世民愣了半響:“你說什麽?這個混蛋,他怎能這樣幹?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此事已轟動京城,現在言官已蠢蠢欲動,欲將楊小子致以死地。”


    李世民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來人,傳朕旨意,明日一早,擺駕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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