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齡君:“……”


    好吧好吧,為了蘇晏,為了孩子,不就是幾個月足不出戶嘛!又不是坐牢,她能忍受。


    “齡君,謝謝你。”看到賀齡君終於答應下來,蘇晏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賀齡君到底是個人,平常並不喜歡整天都窩在房間裏,她才答應蘇晏不過半個月,就已經腸子都悔青了。


    “我不出府去,就在後花園裏逛逛,好不好?”賀齡君扒拉著蘇晏的衣角,可憐兮兮的祈求道。


    蘇晏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很是不忍心,但是他扭頭看了看外頭白茫茫的雪白天地,到底還是一咬牙,狠心道:“不行!外頭太冷了!也太滑了,你這麽大的肚子,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事,我不能答應你冒這個風險!”


    小翠端著糕點從外頭走進來,插嘴道:“就算是駙馬爺答應了,奴婢也不會答應的!雲清姑姑也不會答應!侯爺夫人就更不會答應了!公主啊!您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裏吧!”


    賀齡君:“……”


    好嘛,她隻是想出去透透氣,在她們這些人眼裏,就跟十惡不赦了似的。


    賀齡君心裏不服氣極了。


    但是蘇晏現在不僅有全家人的支持,還得到了雲清與小翠的支持,賀齡君真真正正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在要出去逛逛這個想法之下,沒有任何人願意幫她。


    賀齡君抑鬱了。


    就算是飯菜都少吃了許多。


    蘇晏看著有些清減了的她,內心無比心疼,但是他又不能真的讓賀齡君出去,外頭冰天雪地呢。


    這一糾結,就是好幾天。


    賀齡君因為身子越來越沉重,十分的嗜睡,每天都要睡到快中午才會起床,她身邊伺候的人都習慣了,就連蘇晏每日早上起床時,都靜悄悄的,生怕吵著了她。


    結果這一日,心裏不痛快的賀齡君,居然很早就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往身邊左右一瞧,發現蘇晏已經早早起身去院子裏練劍去了,而屋內屋外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醒來。


    這難得的沒有人監視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賀齡君悄悄的起身,用衣裳披風將自己包裹的胖胖一團,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繞過屏風,發現雲清與小翠還在睡覺。


    她這幾個月早上都在睡覺,雲清與小翠也養成了習慣,此時都還在睡著呢。


    誰也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來了。


    賀齡君當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來,但是很快她便伸手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一丁點響聲驚動她們,然後,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堂屋門口,悄悄推開門轉身走了出去。


    庭院裏十分的安靜。


    果然很是冷清,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大雪足足下了半個月,將進城的路都給堵住了,賀齡君由於穿的厚實,手裏還抱著暖爐,並不覺得冷,她顯得無比的興奮。


    被丫鬟與下人們打掃的幹幹淨淨的台階與庭院裏,有一樹紅梅花開的正鮮豔奪目,上頭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雪,紅白相映成輝,漂亮的很。


    賀齡君忍不住就抱著肚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階,走過去興致勃勃的伸手摘下一支梅花。


    低頭一嗅,撲鼻的清香。


    賀齡君頓時便陶醉了。


    “啊!公主!你怎麽出來了!”


    卻在這時,她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叫,一個路過的丫鬟看到了賀齡君,頓時嚇的發出了一聲尖叫。


    賀齡君被嚇的渾身哆嗦了一下,一隻手撐著樹幹,才沒有摔下去。


    她正迴頭看是誰來了呢,就聽到身後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堂屋的門被從裏麵撞開,手忙腳亂穿著外衫的雲清與小翠從屋子裏奔出來,一疊聲的喊著:“公主在哪裏?她怎麽樣了?“


    “我沒事兒。”


    賀齡君瞧著她倆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我這不好好的麽?你們倆怎麽衣衫不整的出來?趕緊去換衣裳去!別凍著了!”


    “公主!駙馬爺不讓您出來吹風啊!您怎麽出去了!”雲清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我可不像你們兩個,冒冒失失就出來了。”賀齡君聞言一臉的得意,揚了揚手裏麵的暖手爐,指指身上的狐皮披風,笑顏如花的道:“我穿的厚實著呢!我才不會凍著……”


    “是麽?”話音落,身後便響起一道隱含怒氣的男聲,分外熟悉。


    “蘇晏!你迴來了!”賀齡君連忙轉身,結果就看到蘇晏黑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身後,她當即討好似的走過去,拉住他手道:“不關她們的事情!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的!你就別生氣了——“


    “我怎麽能不生氣?賀齡君!你到底有沒有在意過孩子們的安危!”誰知道蘇晏劈頭蓋臉的就怒罵起來,兩個人成親以來,這是他的臉色最黑的一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事,會讓多少人承受不起……“


    劈裏啪啦就是一大堆。


    賀齡君:“……”


    蘇晏不是一向都話少並且簡短利索的麽!什麽時候變成話癆了!


    四周聞訊趕來的下人圍了一大圈,全都看著賀齡君被蘇晏訓斥,賀齡君的臉色不由的微微有些漲紅,她有些生氣,蘇晏隻知道訓斥訓斥,難道她就不要麵子的嘛!


    賀齡君也有些生氣了:”太醫都說過了!我的胎相很穩!適當的出來走走沒事的!都是你太大驚小怪了!哼!“


    說完,便繞過眾人,轉身迴房。


    “公主!您慢些!”雲清與小翠連忙奔過來,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將她送迴房裏去。


    隨後太醫也來了,檢查一翻說賀齡君與孩子都很好,沒有事情。


    蘇晏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賀齡君竟然趁著自己早上出去練劍,偷偷跑出來,便十分無奈。


    看來以後,他就連早上都不能出去了!


    結果等到了晚上,賀齡君忽然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燒的臉頰通紅,什麽都吃不下去,還不停的想吐。


    蘇晏嚇壞了,連忙就派人將宮裏幾位擅長治療風寒與婦科的太醫全都叫了來。


    秦氏也匆匆趕來了。


    一番診脈後,太醫們的出一個結論來:“公主這是著涼了,你們怎麽照看的?讓她懷著身孕出去溜達?心也太大了!”


    蘇晏聞言沒有替自己辯駁,英俊的臉龐上滿滿的都是後悔之色:‘對不起,是我沒照看好她……“


    他自責的很!


    “行了,快別這樣了,還是趕緊想想辦法,讓這高熱退下去吧!”


    秦氏看到他後悔自責的樣子,十分後悔,連忙勸道。


    幾位太醫聞言全都為難的搖頭:“難啊!公主要是沒有身孕,那一切好說,開上幾幅藥灌下去,保管風寒明日就好!但是現在公主身懷有孕,很多藥就不能用!這醫治起來就相當的麻煩了……”


    蘇晏也知道這件事棘手,這就是為什麽他從一開始就死死的看著賀齡君,不讓她出院子,都守了這麽久了,誰能想到賀齡君會忽然一大早避開所有人偷偷跑出去呢?


    “公主穿的那麽厚實,還抱著暖手爐,竟然會得傷寒?”


    雲清與小翠十分的震驚,她們兩個早上被外頭的尖叫聲吵醒以後,衣裳都沒顧得上穿好,就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出來尋找賀齡君了,可是她們倆沒事!


    偏偏穿的最為厚實,抱著暖手爐的賀齡君得傷寒了……


    “公主懷著身孕,本就體弱,怎麽能跟你們兩個人相比。”太醫仿佛看出了雲清的疑惑,歎息著解釋道。


    “那這麽說,公主的病就治不好了?”雲清一臉擔憂。


    “能治是能治,隻是藥隻能用最簡單的,是藥三分毒。”林太醫歎息著道:“公主身懷有孕,如果用的藥重了,便會有可能傷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再有一個多月,這孩子就要出生了,這個時候是最需要謹慎的時候啊……”


    太醫每說一個字,蘇晏的後悔就多一分。


    他後悔早上一發現賀齡君偷偷跑到院子裏摘花時,沒有第一時間將她送迴屋子裏去,而是站在院子裏訓斥他了。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一耽擱,賀齡君才病的!


    都怪他……


    蘇晏心裏被自責充滿。


    那邊秦氏已經吩咐太醫們開藥方了,盡管因為賀齡君身懷有孕,一切都束手束腳的,但是卻不能什麽都不做,那樣會加重病情的。


    “孩子……孩子……“


    賀齡君整個人都燒的迷迷糊糊了,躺在床上還不停的自言自語,看樣子她即便是昏迷著,也知道情況的嚴重性。


    蘇晏沒有往跟前去,將床前的位置讓給了太醫們,聽到這囈語,眼淚差一點就下來了。


    太醫們想法子給她降溫,又是開藥方子,又是命人擰帕子,忙的是不亦樂乎。


    “這種情況,還是要公主自己抗下去……”


    太醫們對秦氏與蘇晏歎道:”如果公主抵抗的過,那麽很快就會好起來,如果她抵抗不過,那就……“


    蘇晏心中立刻一緊:”那就怎樣?“


    太醫們看著他嚇白的臉色,全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林太醫才開口道:“如果公主抵抗不過,那她與孩子就都會有生命危險,公主腹中有兩個胎兒,俱都是護國公府的子孫,這再有一個月便足月了,但其實不是足月,孩子早產生下來,也是能活的……”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想辦法……”蘇晏聞言心中一喜,當即就順著太醫們的話講道。


    但是秦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忙拉著兒子,問道:“太醫,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們保孩子,而不管大人?那不行!我們大人孩子都要!”


    蘇晏也終於明白過來,臉色一下子刷的變白。


    賀齡君與孩子之間,他隻能選擇一方?不不不!老天爺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他不接受這樣的選擇!


    “夫人,世子殿下。”幾位太醫連忙道:“你們不用緊張,現在情況還沒有到那一步,那隻是最壞的打算!卻並不一定能夠發展成那樣,目前我們還是往好的地方想……”


    另一位太醫在一旁忍不住道:“那如果很不巧的就是最壞的結果呢?世子與夫人,你們選擇救哪個?”


    蘇晏聞言,一下子就沉默了。


    秦氏也是臉色一變,然後扭頭看向蘇晏。


    兒子沒有發話之前,她絕對不會開口。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小翠已經親手替賀齡君熬好了藥,端進來幾個人服侍著賀齡君喝下去了,他才開口,聲音艱澀無比:“如果,如果真的是那麽糟糕的情況,我們……保大人。無論如何,公主不能有事。“


    天知道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是在滴血!


    那可是他足足期盼了八個月的孩子啊!這些日子點點滴滴的陪伴,他陪著賀齡君眼看著她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兩個孩子後來在肚子裏動來動去,每次他都會趴在賀齡君的肚皮上跟孩子說話。如果往實裏說,他期待這兩個孩子,比顯兒還要更甚。


    可是現在,他卻要殘忍的放棄他們。


    蘇晏如何不心痛!


    但,即便是再心痛,再為難,這個決定他也會說。


    相比於孩子,他更舍不得的人是賀齡君,賀齡君才是往後餘生一直都陪伴著他的人,他絕對不能放棄!


    “是!我們選公主!這毫無疑問!”


    蘇晏開口說完之後,秦氏立刻大大鬆了一口氣,跟在一旁連連點頭,如果讓她選,她也會選擇先救賀齡君,她可是公主,也是她的兒媳婦,她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好,世子殿下與夫人的意思,下官們懂了,會竭盡所能的救治公主。”


    幾位太醫聽了這番表態,就明白了在護國公府眾人心裏究竟是誰最重要,當下點點頭。


    當晚,喝了藥之後,賀齡君的高熱依舊,但是溫度卻沒有再繼續上升了,她這一夜都睡的不安穩,嘴裏一直都在不停的發出囈語。


    蘇晏與秦氏一夜不合眼的守在她的床邊,不停的給她換毛巾涼敷,太醫們也都在公主府裏住下,就在外頭花廳裏等候,隨時隨地的來查看賀齡君的情況。


    第二天,賀齡君的高熱依舊,情況看著似乎更加的兇險萬狀。


    幾位太醫也是如臨大敵,藥方子不停的改來改去,有好幾味藥太醫們拿不準到底該不該往藥方裏添加,最後無奈之下,隻得去找蘇晏,詢問他的意思。


    “你們是說,這幾味藥如果加進去,對公主的病情有好處,但是對孩子可能不好?”蘇晏麵色發白的問道。


    “是!就是這樣!”幾位太醫當即道。


    蘇晏聞言,不由的有些痛苦,但是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點點頭道:“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做!無論如何,公主一定要平安無事!!


    秦氏在一旁眼圈紅紅,但也用力的點點頭。


    太醫們得了這迴答,頓時心就放寬了很多,大膽的開藥方用藥,一個時辰後,新熬好的藥再一次端到了賀齡君的病床前。


    望著已經哭紅了眼睛的兩個丫鬟,再看看病床上依舊昏睡不醒,囈語不斷的賀齡君,蘇晏一咬牙,親自上前接過了藥,要親自去喂賀齡君。


    眾人沒有阻攔,雲清還上前,拿著帕子幫住賀齡君擦嘴。


    藥一灌進去,就有一半的藥灑出來。


    蘇晏心一橫,當即吩咐道:“再去煎一份!快點!”


    “世子您放心,廚房裏在煎的!很快就好!”小翠連忙道。


    蘇晏這才放了心,慢慢的一勺一勺的給賀齡君灌藥,盡管一多半都灑出來,他卻並不氣餒。


    終於,一彎腰見了底。


    喝完了藥之後,賀齡君也不囈語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蘇晏伸手一抹,似乎她額頭也沒有昨日那麽燙了。


    他心知這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藥才剛喝下去,賀齡君即便是好起來,也不會這麽快。


    當下依舊在床前守著。


    秦氏勸他去休息:“兒啊,你昨夜守了一夜了!還是迴去休息吧!你放心,娘在這邊照看著,絕對不會出事……”


    “娘!您才應該去休息,您年紀大了。”蘇晏一把握住秦氏的手,勸說道:“您看看您都憔悴成什麽樣子了!還有老太君,她也一定擔心著呢,母親您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勸勸她不要太擔心,然後就去休息,我就在這裏照顧,我還能堅持。”


    “可是……”秦氏還想再勸,但是蘇晏已經不分由說的將她推出門去了,還吩咐嬤嬤丫鬟們攙扶她迴去。


    秦氏無奈,隻得迴去。


    院子裏,蘇恆與芳若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趕來了,芳若拿出了一個藥丸來,交給了蘇晏:“這個藥是之前秦王殿下給我的,說是對治療風寒有奇效,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還請大哥拿去給太醫們瞧瞧,如果能用,就再好不過。”


    秦王賀燕青給的藥?


    蘇晏狐疑的看著芳若手裏麵的盒子,那小小的錦盒中放著一枚褐色的有小拇指那麽大的藥丸,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他有心不收,但是這卻又是芳若的一片心意。


    再說,有沒有問題,太醫一眼就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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