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齡君看到她的目光,想到大婚那天,玉嫻與樊樂勾結,企圖破壞她的婚禮,讓她嫁給樊樂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她的眼裏閃過一抹陰冷。


    隨即目不斜視,直接與蘇晏上前對皇帝皇後見禮:“見過父皇母後!”


    “好,好,好!快起來吧!”皇帝臉上的暴怒之色,在看到賀齡君的時候,終於緩和下來。


    “小六啊,昨日還好麽?”皇帝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道,神情裏充滿了自責。


    若非他經受不住蕭妃勸說,非要將兩個公主的婚禮弄在一天,也不會出現昨日那種事情!


    差一點點就害齡君一輩子全毀掉了!


    “迴父皇,還好。”賀齡君側頭看了蘇晏一眼,唇邊露出一抹笑容來:“蘇世子他,很照顧我。”


    隻這一句含羞帶怯的話,就解釋了所有。


    皇帝聞言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小六啊,看到你這個樣子,父皇才徹底放心了。”


    一旁皇後也笑容滿麵:“齡君,你是不知道,昨天夜裏發生那樣的事情,你父皇暴跳如雷啊!氣的差點沒直接派人去抄了樊家!最後得知樊樂企圖冒犯,被你直接用刀子刺了胸口,這才罷休,這有些人啊,放著好好的新娘不做,卻偏偏鬼迷心竅的算計別人,這一次若非是太後娘娘出麵,隻怕你父皇已經打死了她!”


    原來皇帝已經提前處置過玉嫻了。


    賀齡君若有所思。


    環顧一下四周,發現這裏並沒有蕭妃的身影。


    皇後看到她的目光,笑了笑道:“蕭妃攛掇陛下,導致這一切發生,陛下已經除去她的妃位,貶為充容了。齡君啊,你就別生氣了。“


    蕭妃終於被貶了?嗬嗬,之前皇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對蕭妃造成任何影響,有太後的庇佑,蕭妃依舊在後宮中風生水起,憑借一雙三寸不爛之舌,與溫柔如水的性情,奪得了皇帝的寵愛,如今終於算是栽了跟頭。


    直接從妃貶為充容,一下降了好幾級品階,難怪皇後會高興成這個樣子!


    瞧著皇後笑不攏嘴的樣子,賀齡君有一種感覺,這一次她大婚,皇後才是最大的贏家!


    “做下那麽不堪的事情,還不跟你姐姐道歉?“皇帝怒斥玉嫻。


    玉嫻渾身一哆嗦。


    抬起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倔強的看向賀齡君:“昨日晚上,你明明都已經進了樊家的大門!並且與樊樂拜堂了!你才是他的妻子!你卻殺了他!”


    “玉嫻!”這一次不等皇帝開口,皇後首先就變了臉色,冷冷道:“就算是拜堂,齡君也是替你拜!洞房也是你自己入的!現在說出這種話來,你不覺得羞愧麽?”


    “昨夜的婚事,若是成了,那現在陛下與本宮即便再生氣,也做不了什麽,可是偏偏,蘇世子寧願夜闖驃騎將/軍府,也要將齡君帶迴去做他的妻子,你就認命吧。”


    玉嫻聽了,更加的心若死灰。


    她努力了,她抗爭了,可是抗爭來抗爭去,結果仍然是隻有嫁給樊樂一條路,簡直生不如死。


    現在,還要麵對皇帝的責問!


    太後被訓斥,母妃被貶為充容,這還不夠麽!還不夠麽!


    玉嫻猛然間從地上爬起來,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著一旁的宮殿柱子撞了過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


    唯有蘇晏,反應極快,在玉嫻公主即將撞上那粗壯的殿柱子時,猛然一拂衣袖,借著衣帶的拉扯,硬生生讓玉嫻偏離了方向,沒有撞到柱子上,卻狠狠的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啊——”玉嫻痛的尖叫起來。


    蘇晏則是整整衣袖,雲淡風輕的迴到了賀齡君的身畔,冷冰冰的開口道:“玉嫻公主這是惱羞成怒,打算以死來威脅我與六公主麽?”


    今日玉嫻要是真的撞柱而亡了,外頭百姓豈非要說,是她們兩口子逼死了玉嫻?


    玉嫻被宮人從地上攙扶起來,隻是啜泣,卻不迴答。


    上首皇帝已經氣急。


    在他看來,玉嫻這是故意挑釁自己!


    “別攔著!讓她死!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朕本就應該親手殺了你!還有樊樂!”皇帝暴怒無比的指著玉嫻,氣的雙手顫抖:“竟然還敢當殿威脅朕!你以為朕就怕了麽?”


    “來人!將玉嫻帶下去!褫奪公主封號!攆迴樊家去!從此不得入宮!“


    “陛下!太後娘娘到——”


    卻在這時,外頭宮人一聲通稟,太後來了。


    暴怒中的皇帝扭頭朝著大殿外頭看了一眼,冷笑了兩聲:“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原來靠山這麽快就來了。”


    說著,扶著皇後的胳膊,起身走下來。


    賀齡君等也都紛紛轉身,恭候太後。


    “陛下,哀家知道玉嫻這孩子太過胡鬧,還請陛下看在我老婆子唯有這一個孫女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太後進殿之後,直接開門見山。


    賀齡君看到太後依舊衣著樸素,穿著打扮與在萬佛山上時沒有什麽兩樣,但是短短幾天沒見,太後仿佛一下子老了數十歲一般,鬢發間增添了些許白發。


    看來,玉嫻與蕭妃這一次胡鬧任性,企圖錯亂新娘,以假亂真的讓玉嫻嫁到護國公府去,製造出蕭家與護國公府聯姻的既定事實失敗以後,太後受到的打擊挺大。


    賀齡君看了太後一眼,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去。


    然而太後已經望了過來,一雙慈祥的手伸出來,握住她的手略帶愧疚的道:“小六,這一次是玉嫻胡鬧,對不住你,哀家已經狠狠的責罰過她了,你們終究是親姊妹,哀家想你也不希望看到玉嫻沒命吧?”


    這話說的,就好像是賀齡君逼著玉嫻去死一樣。


    可是剛剛明明是玉嫻以死來躲避皇帝的責罰啊!


    太後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果然高超。


    “皇祖母,孫女自然是希望玉嫻妹妹好好的。”賀齡君眨巴眨巴眼睛,順著太後的意思裝傻充愣道:“其實,隻要玉嫻妹妹說一聲,她喜歡蘇世子,孫女就會將蘇世子讓給她的,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鬧到了這種地步,皇室的顏麵都快要出丟盡了,大婚出錯,新娘子抬錯了地方,皇室已經貽笑大方了!孫女真的是愧疚的厲害。”


    通篇都是在認錯,可是她認的是哪門子的錯?明明這一切都是玉嫻與樊樂造成的!


    皇帝越聽,心裏越是生氣。


    “母後,這件事您就別管了!玉嫻這孩子任性妄為,朕一次又一次的給她機會,沒有想到她全然不將朕的話放在眼裏!朕這一次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你那是一點點教訓麽?”太後聞言冷哼一聲道:“無論如何,玉嫻的公主封號不能褫奪。陛下,你已經將蕭妃貶為充容了,哀家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她都發話了,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都十幾年了,太後難得迴宮。


    他扭過頭去,有些歉然的看了賀齡君一眼,這一次又要讓這個女兒受委屈了。


    “既然母後都這麽說了,那麽……”


    皇帝才剛開口,一旁的玉嫻忽然冷不丁看著賀齡君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隻要我說喜歡,你就會將蘇世子讓給我?“


    那雙眼睛灼灼的盯著賀齡君,執拗的等著她的迴答。


    大殿上的人都愣住了。


    “玉嫻!”太後勃然大怒,萬萬沒有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執迷不悟!蘇晏有那麽好麽?不就是一個男人!


    “迴答我!”玉嫻卻不肯放棄。


    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賀齡君已經得到了蘇晏,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在這兩個人之間紮下一根刺!


    他們過的不好,夫妻反目成仇,才她想看到的!


    蘇晏心高氣傲,豈會願意被人讓來讓去?無論賀齡君怎麽迴答都是錯!


    果然,蘇晏將淡淡的目光投向賀齡君,那張儒雅的麵孔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抱歉,已經遲了。”賀齡君看著玉嫻,笑了笑,終於開口道:“在你沒有與樊樂做出婚禮掉包新娘的事情之前,我會考慮,但是現在,不可能了,我已經嫁他了。”


    “你根本就不愛他!你隻是為了氣我而已!隻是為了報複我!”玉嫻聞言崩潰又不甘心的大聲哭喊道:”賀齡君!你太壞了!你算哪一門字的姐姐!我沒有這樣的姐姐!“


    她哭的淚流滿麵。


    皇帝的臉色已經是鐵青。


    “來人,將玉嫻公主帶下去,送到慈寧宮裏好生看管著。”太後搶在皇帝之前發落道:“幽禁半年。”


    這樣一來,皇帝就不好再說什麽了,黑著臉點了點頭。


    很快,太後身邊的嬤嬤們就上前,要將玉嫻帶下去,她仍舊不死心,朝著蘇晏的方向大聲唿喊:“蘇哥哥!賀齡君她不愛你!她不愛你!”


    賀齡君撇撇嘴,淡漠的收迴目光。


    太後走了以後,皇帝拉著她的手,滿懷愧疚的道:“小六,這一次讓你受委屈了。”


    “父皇,我不覺得委屈,看到你這樣為我主持公道,斥貶蕭妃娘娘,女兒心裏很感動。”賀齡君說著,甜甜一笑,道:“至於七妹妹,女兒覺得皇祖母責罰的有些重了,父皇等過後再勸勸她老人家罷,畢竟是新婚夫婦,還是要夫妻團聚的好。”


    皇帝聽了,心裏感動極了:“小六,你總是這樣善良大方!等小七禁足解除了,朕一定好好勸她安心過日子!!”


    玉嫻能安心跟樊樂過日子才怪!


    隻不過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才會鬧的天翻地覆,才會有好戲看,不是麽?


    賀齡君勾了勾嘴角,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從宮裏麵出來,她一反常態的有些疲倦,坐在馬車裏發呆,許久都沒開口。


    蘇晏看出她不想說什麽,便拾趣的沒有發問。


    馬車在路過一條幾道時,一股熟悉的桂花糖的味道飄蕩進馬車裏來,賀齡君吸了吸鼻子,忽然道:“停下。“


    馬車很快靠路邊停下,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人來人往。


    賀齡君伸手去掀簾子就要下車,蘇晏一把握住她的手問:“做什麽?”


    “去買點桂花糖。”賀齡君看著他道:”怎麽,你也要去麽?“


    蘇晏二話不說就下了馬車,風度翩翩的站在馬車旁邊,緩緩衝她伸出了手,雙眸亮亮的:“夫人既然想吃糖了,為夫自然奉陪。“


    賀齡君被他這一句夫人給鬧了個大紅臉。


    說實話,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蘇晏夫人這個身份。


    當下輕輕咳嗽一聲,沒有將手遞給蘇晏,而是扶著一旁的小翠下來,有些尷尬的道:“等下買了糖,我還想去逛逛首飾鋪子,成衣鋪子,世子去忙你的吧,就不用管我們了。”


    原來這是想甩開自己。


    蘇晏垂下了眼眸,溫潤一笑,到底沒有拆穿她:“好,那夫人好好逛,為夫去忙了。”


    說完,衝著賀齡君招了招手,迴到馬車放下了車簾。


    很快,馬車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公主,這駙馬爺多好啊……您該不會是……“小翠依依不舍的望著蘇晏離去的方向,嘖嘖兩聲,迴頭看向賀齡君,卻見她早已經往賣糕點的鋪子裏走去了。


    她跺跺腳,連忙跟上。


    賀齡君買了桂花糖糕,千層雪酥,芙蓉卷等等,提了滿滿一盒子交到小翠手裏:“你說這些老太君應該會喜歡的吧?”


    “公主!您這些是買給蘇老太君的麽?”小翠聞言驚訝道:“奴婢還以為你是買給世子爺的!老太君年紀大了,胃口不好,府裏太醫說了,不能吃這些又甜又膩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賀齡君聞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小翠得意的翹起了下巴:“公主要嫁到國公府裏去,奴婢自然要事先去打探一下府裏麵各色人等的喜好啊!所有人奴婢都打探過了,記的清清楚楚的!保證不會弄錯!”


    賀齡君:“……”


    “好吧,這些都是我買給自己吃的。”說完,轉身搖搖擺擺的往前走去。


    她們出宮來時,賀齡君已經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淡粉色襦裙,那繁瑣華麗的發髻也已經換了簡單大方的,此時走在大街上的她,如果不看那已經挽起來的發髻,簡直要以為她還是一個未婚少女了。


    小翠跟在賀齡君的身邊,看到路人雖然頻頻朝著她們倆側目,卻也沒有認出她們來。


    從成衣鋪子裏出來,賀齡君手麵又多了幾個裝衣裳的盒子。


    “公主啊,我們還要逛多久?這些衣裳明明布料做工都比不上宮裏的繡娘……”小翠滿臉抱怨。


    “我喜歡就好。”賀齡君伸手從她手裏麵接過錦盒,白了她一眼。


    誰說公主就不能穿宮外的衣裳啦?


    小翠無奈的歎息一聲。


    “哎呀!前麵好像就是上京最有名的烤鴨店……”


    賀齡君忽然嗅了嗅鼻子,欣喜的朝前走去:“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以前都沒有機會去嚐一嚐,小翠快些!我肚子都要餓扁了!“


    “公主!我們剛剛才在宮裏吃了宴席才出來……”小翠追的氣喘籲籲。


    “那種場合,太後也在,我根本就沒吃什麽。”賀齡君匆匆解釋道,整個人都已經被從烤鴨店裏的香味弄的就差流口水了,拉扯著小翠迫不及待的就進去了。


    要了包間,點了滿滿一桌子菜,賀齡君心情高興的很。


    小翠看著她臉上難得的笑容,再想想剛剛蘇晏在時,賀齡君整個人緊繃的神情……


    難道自家公主害怕蘇世子?


    這個念頭忽然從她腦海裏冒了出來。


    “趕緊吃啊,待會兒我們還要接著逛。”賀齡君拿著個鴨腿,啊嗚咬了一大口。


    啊?還要逛?小翠瞧著自己麵前那幾乎堆積成山的東西,犯愁了。


    “笑一笑吧,往後能跟著本公主這麽悠閑自在的出來逛街的日子,不多了。“賀齡君扯下一個雞腿,塞進小翠嘴裏。


    小翠被迫咀嚼著香噴噴的鴨肉,默默的在心裏點了個讚。


    別的不說,這家店鋪裏的烤鴨的確是好吃,難怪是上京一絕。


    吃完了飯,又逛了逛,等賀齡君終於盡興,想要迴府時,已經是暮色黃昏,華燈初上了。


    她在路邊一招手,雲清立刻便駕著一輛馬車過來,將她們接了上去,賀齡君有些疲憊的道:“去公主府。”


    “公主府?我們不迴護國公府啦?”小翠驚訝極了。


    “嗯。”賀齡君微微閉上眼睛,懶的跟她解釋。


    小翠立刻扭頭看向雲清,兩個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


    不想見蘇晏,不想迴護國公府,這難道就是她們家公主逛大半天的理由?


    好吧,既然公主決定了,她們這些下人也不好說什麽。


    馬車改了個方向,在暮色沉沉,人影稀少的大街上拐了個彎兒,往公主府去了。


    馬車裏,小翠不停的打量著賀齡君,見她一改白天嘻嘻哈哈笑眯眯的模樣,神情還有一些嚴肅,便將想勸解的話,都給咽下去了。


    六公主府就在上京南街,距離護國公府也就是一條街的距離,當賀齡君她們的馬車在公主府門前停下時,卻聽守衛稟報道:“難怪駙馬沒迴護國公府去,原來今夜裏公主要迴來住啊!“


    賀齡君一下子愣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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