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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節令使?你怎麽來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陸璿跟著顧桓禮,剛一進門便撞上昨日那張令人嫌惡的嘴臉。


    此時的黎策倒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無論怎麽瞧著都是個魅力十足的翩翩君子。


    可前世陸璿便是被他這副皮囊和做派所迷惑,今生她就算再傻也絕不會再被騙第二次。


    見黎策問候陸璿,還沒等她開口,顧桓禮倒是先替她迴應:“這位想必就是陸節令使昨日提起的舊人了吧。”


    “舊人?”黎策不解,他分明與陸璿僅有過一麵之緣。


    見自己那番荒唐之言就這樣被顧桓禮當著麵拆穿,陸璿簡直羞憤難當,連忙將話題轉移開來:“黎大人,這位是兇王殿下。”


    陸璿將黎策的注意力引到顧桓禮身上,聽聞他的身份,黎策這才迴過神來連忙俯下身去:“下官有眼無珠,未曾認出殿下尊駕,還請殿下責罰。”


    這語氣誠惶誠恐,簡直讓陸璿徹底確信黎策此人兩麵三刀、欺軟怕硬的本性。


    顧桓禮不明情況,暫時也不作為難,隻迴頭朝陸璿睨了一眼。


    陸璿見狀連忙朝他做了個懇求的手勢,他這才收手:“黎大人不必多禮,本王今日是來找陳郎中的。”


    聞言,陸璿不由地一驚,據她所知,顧桓禮與陳微之向來水火不容,怎麽他今日竟好端端地前來探望陳微之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黎策卻不敢遲疑,見顧桓禮開口,他連忙引他前去。


    隻是到陳微之門口時,顧桓禮卻突然駐足:“本王與陳郎中有些私事要談,你們便不必跟進來了。”


    語罷,顧桓禮徑自進去,瞬間將一臉迷茫的陸璿撇在門外。


    其實若非身邊站著個黎策,便是顧桓禮請她進去她也是萬般不願上門受陳微之排擠的。


    可如今比起陳微之,黎策這張臉才更加令陸璿避之不及。


    見顧桓禮進去,院內隻剩陸璿與自己二人,黎策這才開口問及方才之事:“殿下方才所說的舊人……”


    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這關,陸璿聞言連忙解釋:“下官隻是說黎大人長得頗像下官的一位故人,想必是殿下誤會了,若有冒犯,還請大人海涵。”


    黎策聞言這才提唇一笑:“既是誤會一場,本官又怎會計較?不過本官與陸節令使也是一見如故,或許你我前世當真是舊識呢。”


    黎策隨口說了句玩笑話便邊走邊仰頭大笑起來,陸璿卻被這歪打正著的玩笑話驚得瞬間駐足在原地。


    直到黎策走了兩步方才發覺陸璿神色異常,連忙轉身朝她看過來:“陸節令使怎麽了?”


    陸璿迴過神來連忙搖頭:“無礙,下官隻是覺得即便有前世,下官也無福識得大人。”


    畢竟對黎策這樣滅自己滿門、踩著自己的屍體步步高升的卑鄙小人,陸璿實在無福消受。


    可黎策卻真當陸璿實在抬舉他,言語中還時不時露出虛情假意的謙恭,實在令人作嘔。


    “聽聞陸節令使先前也曾在戶部任職是嗎?”黎策隨口問了一句。


    陸璿頓時黛眉一蹙:他怎麽會知道,難道他已經在調查我了?


    猶豫片刻,陸璿這才點頭:“確實如此,隻是先前從未見過大人。”


    黎策聞言隨口迴應:“本官半月前方才調來,彼時陸節令使似乎尚在江南。”


    看來黎策對陸璿的了解還真不是一點半點,她不由地有些憂心,再這樣同他聊下去恐怕會暴露更多。


    陸璿這才開口:“下官隨兇王殿下而來,理應在此處恭候殿下,便不妨礙黎大人了。”


    說罷,陸璿隨即轉身迴到陳微之別苑中,沒成想黎策竟恬不知恥地跟了上來。


    “黎大人這是……”陸璿詫異。


    黎策隨即應道:“本官方才衝撞了殿下,還未來得及同殿下好好賠個不是。”


    他這是在打顧桓禮的主意?陸璿心生狐疑,她分明知道黎策最終會與昶王狼狽為奸,此時若任由他接近顧桓禮,日後必定於她、於兇王府而言都是心腹大患。


    念此,陸璿索性替顧桓禮迴絕黎策:“黎大人多慮了,殿下為人一向不拘小節,這點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聞言,黎策不由地詫異:“想不到陸節令使竟如此了解兇王殿下?”


    說這話時,黎策滿眼說不上來的神情,就同當初議論陸璿與顧桓禮龍陽之好的那些人如出一轍。


    陸璿也不慌亂,隻隨口應了一句“跟著殿下久了,自然了解得比旁人多上一些”,而後方才轉過臉去、佯裝出恭敬等候顧桓禮大駕的模樣。


    而屋裏則是另一番景象——


    起初見顧桓禮莫名其妙跑到自己這裏來,陳微之還覺得奇怪來著,他二人平日素無交集,顧桓禮怎會平白無故前來探望?


    念此,陳微之上來便是是一句“不知兇王殿下光臨戶部有何指教?”


    顧桓禮簡直無語,若不是看在陳微之屢次三番在朝堂上幫他解困的份兒上,就衝他此刻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他早命林魑廢了他了。


    可顧桓禮此番前來是說正事的,且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陳微之,也便不同他計較,隨即直入主題:“那位新來的員外郎黎策可是你的副使?”


    陳微之點頭:“確實如此,不知兇王殿下怎會關心戶部之事了?”


    戶部尚書雖效忠顧桓禮,可陳微之卻向來有自己的立場、從不偏袒任何人的,在他看來,戶部人事實在無須向顧桓禮交代。


    顧桓禮也不應答,隻接著追問下去:“那陳郎中可知這位員外郎是何來曆、效忠於誰?”


    陳微之聞言蔑笑:“下官隻知黎策為人正直、行事穩重,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至於殿下這第二個問題,我等皆為人臣子,效忠的自然是陛下。”


    就知道這種黨派之類的話問陳微之就是對牛彈琴。


    顧桓禮沉了一口氣,見與陳微之委婉難言,他索性直截了當一些——“黎策乃是昶王手下之人,他前來戶部便是受昶王的舉薦。”


    本以為道出此言至少能引起陳微之的警惕,沒成想他根本就是塊頑固不化的石頭。


    “那又如何,愛才之心人皆有之,黎策既為可用之才,是何人舉薦又有何關係?倒是殿下,為何突然徹查一個區區的員外郎?”陳微之反問顧桓禮。


    顧桓禮無奈之下隻好將他引到門口:“你看外麵。”


    透過窗紙,陸璿的身影霎然浮現在陳微之眼前,他頓時怔住:“殿下叫下官看陸節令使是為何意?”


    陳微之此時大概以為顧桓禮有偷窺男子的癖好,心中對他頗為鄙夷也說不定。


    顧桓禮卻懶得理會陳微之如何看待自己,隨即低聲提醒道:“非也,本王是想叫陳郎中看兩個人,並非隻是陸璿。”


    如此,陳微之方才留意到黎策也在外麵,而且就站在陸璿身邊,看二人時不時搭話的模樣,他也不由地詫異起來。


    “陸節令使與黎員外郎竟然相識?”陳微之自言自語道。


    顧桓禮這才轉身迴到座位上:“陳郎中不是問本王為何平白無故命人查一位區區的戶部員外郎嗎?”


    所以顧桓禮是為了陸璿?陳微之私以為如此,畢竟他表達得已然十分明顯了。


    還沒等陳微之醞釀好要如何開口,顧桓禮倒是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不知從何處而來,一邊承蒙昶王厚愛,一邊又想方設法接近本王身邊的人,陳郎中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陳微之雖不參與朝中黨派之爭,但也知道顧桓禮與昶王想來並非一派,若真如他所言,黎策兩麵三刀、左右逢源,那確實比結黨營私之人還要可惡。


    可陳微之此人向來忌諱偏聽偏信,且他對顧桓禮向來沒什麽好感,又豈會聽他一麵之詞便去懷疑自己心儀的下屬?


    “下官多謝殿下親自登門提醒,隻是下官的副使下官自會管好,實在不敢勞煩殿下費心。”陳微之一番話迴絕了顧桓禮,倒將他說成了多管閑事的。


    顧桓禮也不同陳微之計較,隻起身正色看向他:


    “本王向來欣賞陳郎中為人正直,亦相信陳郎中有明辨是非善惡之能,本王此番前來隻是不願賢臣被人利用,今日之言若有冒犯,陳郎中便權當是耳旁風吧。”


    語罷,顧桓禮隨即揚長而去,徒留陳微之一人在原地靜思。


    “他方才竟然同我說冒犯?”看著顧桓禮傲然如霜的背影,陳微之簡直不敢相信如此謙恭之詞竟是從他的口中道出。


    少頃,顧桓禮開門出來,彼時黎策還在滿臉和善地朝陸璿搭話,可反觀她對人家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臉上全是勉強之色。


    與陸璿相識至今,顧桓禮可還是初次得見她對人如此躲閃的。


    若真如她所言,二人乃是舊友,她又何至於如此?反正顧桓禮此刻是徹底不信了。


    黎策原本還在故作正經地與陸璿談天說地,此刻聽見門口傳來動靜,他瞬間又露出那副諂媚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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