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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西芷這位醫仙如此允諾,陸璿這才放下心來迴到驛館。


    彼時,顧桓禮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一見到她便開口:“陸大人一大早這是從何處迴來啊?”


    陸璿也不掩飾,隨口道:“我放心不下表兄,特地去藥王穀看了看。”


    聞言,顧桓禮心中瞬間便泛起不悅,可念及此事也屬人之常情,他也便未曾多言,反而關心起容謊的情況:“那容公子如何了?”


    陸璿點頭:“有驚無險,醫仙前輩已經答應會讓表兄重新站起來了。”


    “如此便好。”顧桓禮發自內心道,反正他也從未將容謊視作什麽對手,亦或說在他眼中,從來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對手。


    “不過殿下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陸璿看驛館連守衛都撤去,獨留顧桓禮一人,不由地有些詫異。


    他卻雲淡風輕道:“今早收到陛下傳訊,命本王押解巫族餘黨速速迴朝複命。”


    如此緊急的聖明竟被顧桓禮說的這麽淡然,陸璿簡直佩服他的心寬。


    “那殿下不奉命迴去嗎?”陸璿追問。


    顧桓禮卻提唇一笑:“林魑等人已然押解巫人迴京,至於本王嘛,其實是在等你。”


    最後一句話顧桓禮特地湊到陸璿耳邊說,惹得她一時間麵色緋紅。


    良久方才平靜下來,陸璿隨即後退了半步道:“殿下這是打算抗旨?”


    顧桓禮搖頭:“本王隻是不願手下有人落單罷了,所以你還不快收拾東西隨本王迴京?”


    陸璿自然知道自己也在聖旨要求的範圍之內,按理她在完成任務之後也確實該隨顧桓禮迴京,可是容謊此刻還在藥王穀,她又如何能夠放心的下呢?


    見陸璿神情為難,顧桓禮方才長歎了一口氣:“罷了,本王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陸大人心有掛念,便留下吧。”


    “那陛下那邊……”陸璿有些惶恐。


    顧桓禮卻不以為然:“皇兄才不會在意你這個無名之輩,本王權當遊山玩水,不足為奇。”


    確實如此,他顧桓禮何時老老實實遵從過聖意?如此“胡作非為”才是他一貫的做派嘛。


    念此,陸璿也不再同他爭辯,左右此刻沒有什麽比容謊的腿疾更令她掛心的了。


    陸璿隨即進去,任憑顧桓禮想如何遊山玩水都與她無關。


    可她不知道,早在顧桓禮冒朝野之大不韙執意前去江南陪同她治理瘟疫之時起,他這個兇王便與昔日大不相同了。


    此番見兇王府眾人將巫族餘孽盡數抓捕,梁勤帝本該大喜,可偏偏他這個皇弟又是如此不將帝王顏麵放在眼裏。


    顧寧悲素來對任何能夠對顧桓禮不利的機會都不放過,此番自然也是如此。


    見顧桓禮並未隨大部隊返京,顧寧悲二話不說便當著滿朝文武走到梁勤帝跟前:“啟稟父皇,兒臣有本啟奏。”


    “太子有話直說。”梁勤帝示意。


    顧寧悲這才直言道:“此番皇叔身為剿滅巫族的功臣,卻連親自迴朝向父皇複命都不願,是否太過蔑視父皇這個九五之尊?”


    又是這套蔑視皇權的罪名,顧桓禮都不知道背了多少次這樣的黑鍋了。


    顧寧悲卻半點不覺得厭煩,甚至要求梁勤帝必須對顧桓禮做出懲罰,以免朝野之中有人以他為“榜樣”個個忽視君臣之禮。


    聞言,梁勤帝不由地有些為難,顧桓禮此行剿滅巫族、可以說是為天下蒼生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血光之災,他若在此時不獎反懲,難免遭人詬病。


    先前這些話都是陳微之會拿來勸告梁勤帝的說辭,如今卻是不便他說梁勤帝也想得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梁勤帝隨即開口:“兇王圍剿巫族餘孽有功,朕賜他幾日休憩難道也需要向太子匯報嗎?東宮何時淩駕於皇權之上了?”


    聞言,顧寧悲霎然惶恐,連忙俯身否認自己所言之意。


    見狀,朝中追隨顧桓禮的一眾大臣紛紛竊喜不已。


    沉默良久,見自己此時與顧桓禮相比全然不占上風,顧寧悲這才強忍住內心怒火俯身自罪:“兒臣不明情況、對父皇不敬,請父皇責罰。”


    見顧寧悲這迴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梁勤帝這才免去了對他的責罰。


    隻是事實真相究竟如何,隻有梁勤帝自己心裏清楚,顧桓禮幾次三番蔑視皇權,他心中也早已對其生了不滿。


    顧桓禮自己卻不在意,趁著陸璿前去藥王穀探望容謊的功夫,他竟當真在江南各處遊山玩水起來。


    “表兄,你醒了?”陸璿守在容謊榻前直到他蘇醒。


    他腿上被刮毒蠱啃食的疼痛之感隨著意識的清醒漸漸清晰起來。


    “嘶~”容謊忍著疼痛掙紮著坐起身來,朝陸璿強行擠出一個微笑:“不必擔憂,我沒什麽大礙的。”


    可陸璿與容謊自幼一起長大,他這般痛苦她又如何能夠不擔憂呢?即便他好言安慰,陸璿也依舊憂心忡忡。


    直到西芷帶著一應用具朝這邊走過來:“容公子何時蘇醒的?”


    容謊以禮迴應:“方才醒過來,這兩日讓姑娘費心了。”


    西芷搖頭:“我隻是兌現對陸大人的承諾罷了,容公子現下感覺如何?”


    西芷隨口問了一句,容謊不自覺地瞥了陸璿一眼,她瞬間明白他心中的顧慮。


    “容公子務必要對我說實話,否則我可醫不好你這腿疾。”西芷如是提醒,她知道容謊此時必定強忍著某種劇痛生怕了陸璿擔憂。


    見西芷這樣說起,容謊方才如實迴應道:“今日醒來後仍覺雙腿劇痛難耐。”


    聞言,陸璿果然焦心不已,連忙迴頭看向西芷:“前輩,怎麽會這樣,莫不是那蠱蟲無意傷了表兄?”


    西芷無奈搖頭,容謊更是連忙代為解釋道:“我想這應該是好轉的跡象吧。”


    陸璿愕然,良久方才明白過來:“所以表兄的腿現在有知覺了?”


    “正是。”容謊臉上溢出明媚的笑容,陸璿這才終於鬆了口氣:“那麽敢問前輩,我表兄的腿何時能夠恢複?”


    西芷聞言嫣然一笑:“容公子陳年舊疾,恢複尚需些時日,急不得的。”


    容謊卻素來以陸璿為重,聽她這樣問起,心中瞬間便生出繼續擔憂:“阿璿可是急著迴朝中複命?”


    陸璿聞言連忙搖頭否認:“不不不,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表兄的情況,我一個區區小官,陛下才不會將我放在眼裏呢。”


    陸璿假借顧桓禮的搪塞之言替容謊寬心,他這才收起險些洶湧上來的歉疚。


    西芷站在二人中間簡直渾身難受,隨即開口請陸璿迴避,這才安心替容謊施針。


    “我在容公子榻前放了一爐安神香,容公子隻需放送睡去便是。”西芷考慮周到,盡量為容謊減輕痛苦。


    他也跟著配合,良久方才等西芷布完全部銀針。


    趁著容謊昏睡,西芷隨即出來尋找陸璿:“陸大人近日可以不用日日過來探望了。”


    陸璿不解:“可是陸某打攪了前輩?”


    “並未,我隻是見容公子每每對你都是一臉愧疚,實在不利於他調養恢複。”西芷如是解釋,以為隻要陸璿不出現容謊心中便會好受幾分。


    陸璿明白西芷的用意,雖是放心不下容謊,可為了他能夠更好地恢複,她也隻好應下,隨即動身迴到驛館。


    “怎麽這麽早便迴來了,還是被人嫌棄礙手礙腳了?”顧桓禮朝陸璿戲謔,口中所言卻是歪打正著。


    陸璿也不細說,隻道是不願打攪容謊調養。


    “那你接下來幾日便打算在驛館裏打發時間了嗎?”顧桓禮追問。


    陸璿雖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可除此之外又能怎樣?她猶豫許久還是無奈點頭。


    可顧桓禮卻早已替她籌謀好了,見她近日都不打算前去藥王穀,他索性帶她一同遊山玩水,也好撫慰她近日沉悶憂愁的心情。


    “既然陸大人無事,不如隨本王去隨縣處理一樁公務吧。”顧桓禮如是說。


    陸璿雖掛心容謊情況,但左右也她也難以得見,加之她有官職在身,處理公務本就是職責所在,她也隻好打起精神應下。


    見陸璿應允,顧桓禮二話不說拉起她便往外走。


    陸璿霎然一驚:“殿下,我還沒迴去收拾盤纏呢!”


    聞言,顧桓禮提唇一笑:“跟著本王還怕餓著肚子嗎?”


    語罷,也不管陸璿再說出什麽借口,顧桓禮也隻管拉著她頭都不迴地往前走。


    少頃,容謊在那邊慢慢蘇醒過來,彼時西芷已然將他身上的銀針除去。


    “容公子現下感覺如何?”西芷見容謊睜眼連忙問道。


    容謊緩了一陣方才開口:“疼痛感似乎沒有先前強烈了。”


    他眸中生出一抹擔憂之色:“莫不是前功盡棄了?”他以為自己的腿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西芷也不解釋,索性直接將容謊攙扶起來:“容公子可以試著掐一下自己的腿,看看會有何感受。”


    聞言,容謊隨即將信將疑地伸手過去,觸到自己的大腿時隻稍微用了些力氣便感受到疼痛,他驟然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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