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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芷姑娘,在下已查清藥王穀藥田被毀一案。”容謊隨陸璿來到藥王穀。


    聞言,西芷霎然震驚:“七日期限方才過半公子就已然查清?”


    容謊點頭:“此案乃是有人蓄意在藥田之中投放木欞所致,枯萎的藥草皆是被木欞吸取了汁液。”


    “當真是木欞?”西芷如是問及。


    陸璿不由地詫異:“前輩也曾聽過此物?”


    西芷聞言目光閃躲,猶豫了片刻方才迴應道:“略有耳聞罷了。”


    一旁的顧桓禮卻將她眉宇間細微的神情盡收眼底。


    沉默片刻,西芷才又問起:“那公子可知道此物從何而來,又是何人所為?”


    “那就要問藥王穀是否和什麽人有過過節了。”顧桓禮邊說邊走上前來。


    西芷一時間茫然無措:“我藥王穀世代避世而居,百年來從未與外界有過任何來往,又何談過節之說?”


    “那若是此仇乃藥王穀祖輩殘留呢?”顧桓禮又追問了一句,西芷眸中這才泛起一陣惶恐,隻是猶豫了一陣還是否認:“不可能,祖輩之仇到我輩早已煙消雲散了。”


    如此迴答便是確有此事了,顧桓禮這才看向容謊,示意他道出自己先前的推斷。


    容謊隨即開口:“據在下所知,巫族曾有一聖物,名為血欞,以吸食人血為生、手段暴戾非常,數百年前便是因此物使得九州大地生靈塗炭。”


    提及此事,西芷眸中霎然露出一抹不經意的慌亂:“容公子同我說這些做什麽,數百年前之事與現世何幹?”


    容謊提唇一笑:“在下還聽聞,當時有幾位醫仙研製出能在朝暮之間使血欞化為灰燼的神物,先前在下還想不通此乃何等高人,如今看姑娘的反應倒是明白了。”


    陸璿也明白了:“難道那些醫仙便是藥王穀的先輩?”


    容謊淺笑,示意陸璿看向西芷。


    沉默良久,西芷方才點頭:“不錯,當年的確是我族先輩嘔心瀝血研製出與血欞相抗衡的神物,助天下蒼生解除了滅頂之災。”


    西芷語罷,顧桓禮隨即接著說下去:“所以,巫族餘孽便視藥王穀先輩為仇敵,多年來對其趕盡殺絕,本王想,這便是族中後輩不得出穀的緣由所在吧。”


    見顧桓禮都已經猜到了此處,西芷索性也不再隱瞞,隨即點頭承認。


    “確是如此,我族先輩當年被巫族殘殺、所剩無幾,所幸上蒼垂愛,賜得一機關大師助我族建立藥王穀、保留為數不多的血脈。”


    難怪藥王穀地勢易守難攻,就連先前顧寧悲率眾前來圍剿顧桓禮之時也寸步難以進入。


    “可是藥王穀退而避世,巫族僥幸存活的後人卻世代繁衍,血欞之術雖然已滅絕無蹤,但木欞卻應運而生。”顧桓禮如是說道。


    西芷這才歎了一口氣:“是啊,先前我族治理瘟疫,而後我便擅作主張廢除了祖輩禁令,本以為已過百年不必再提防,卻沒想到還是……”


    “所以前輩也早就猜到會是巫族餘孽所為?”陸璿試探著詢問。


    西芷卻搖頭:“若我知道巫族餘孽尚存,便不會下令解除族中禁令。”


    “是嗎?你解除族中禁令當真不是為了找借口出穀抓捕巫族餘孽?”顧桓禮一語驚人,惹得在場眾人紛紛瞠目結舌。


    尤其是隨行的幾個藥王穀弟子,個個都一副詫異的模樣盯著自家穀主。


    西芷卻矢口否認:“藥王穀世代製藥為生,我一女子、不通武術,即便擅自出穀,又有何能力與巫族抗衡?”


    顧桓禮聞言蔑笑:“與巫族抗衡本就無須武術,你隻需掌握他們的蠱術不就好了?”


    “蠱術?殿下是說我們穀主竟會那等害人的邪術?”距離最近的一名弟子難以置信。


    顧桓禮這才解釋起來:“本王上迴前去穀中求藥便注意到穀主手上如針眼一般的傷口。”


    聞言,西芷下意識地將手縮迴袖子裏,卻被陸璿瞧見。


    “前輩躲什麽,莫不是真如殿下所言,前輩在以身試蠱?”陸璿質問。


    西芷卻一副坦然的模樣:“藥王穀研製草藥與針灸之術,我手上的不過是針灸留下的印記罷了。”


    “哦?是嗎?”顧桓禮戲謔地問了一句,轉而看向一旁的容謊:“許是本王多心,不知容公子以為如何?”


    容謊這才開口:“若是針灸所致,不至於在姑娘手上殘留如此之久。”


    照顧桓禮方才所言,先前他來到藥王穀求藥至今已有數月,普通的針孔再如何也不至於留到現在。


    西芷卻辯駁:“我藥王穀試藥又不是隻會試一迴,這些都是近日留下的,殿下先前所見早已不複存在。”


    顧桓禮也不說話,索性將發言權交到知識淵博的容謊手上。


    容謊見狀這才開口:“其實在下初見之時也留意到姑娘手上的傷痕,本也以為是試藥所致,可姑娘竟說是針灸,那麽敢問姑娘針灸的頻率如何?”


    西芷拂袖:“我不過試藥,自然不會太多。”


    “這便奇怪了,姑娘手上新傷舊痕具在,且全都集中於一邊,但凡略通醫理之人斷不會如此。”容謊說的斬釘截鐵。


    陸璿像是明白了他們語中之意——


    堂堂藥王穀穀主竟需要以身試藥,難道沒有專門試藥之人嗎?想來是不可能的,那麽原因便隻有一個:她所做之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念此,陸璿隨即試探著問道:“前輩難道真是以自身貴體嚐試治煉血欞之術?若真是如此,前輩與那些草菅人命的巫賊有何不同?藥王穀先輩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安心?”


    見眼前眾人各執其詞,西芷這才沉了一口氣道:“沒錯,我確實在研究血欞。”


    “什麽?穀主你……”身後弟子聞言紛紛詫異,更有甚者甚至不自覺地後退起來。


    容謊卻異常淡定:“諸位不必驚慌,大可聽穀主說完。”他就如同已然知曉了真相一般。


    眾人這才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聽西芷解釋,隻見她眸中泛起一陣無奈,醞釀了許久方才開口:“我確實在研究血欞,隻不過是想找迴先輩對抗血欞的方法罷了。”


    “莫非姑娘也猜到了此番藥田枯萎與巫族有關?”容謊問及。


    西芷隨即點頭:“普天之下能讓生命瞬間逝去的,唯有巫族之欞,我檢查過,那些並非血欞,可至少證明有人或許想重新複活血欞,我一定要阻止。”


    “那穀主為何不同大家商議呢?這是全穀人共同的使命啊!”身後的弟子不由地有些動容,連忙上前詢問。


    西芷卻微笑:“巫族若當真研製出血欞,其勢力足以毀天滅地,在查清真相之前,我不想讓穀中弟子都牽連進來。”


    “那前輩是何時發現巫族餘黨蹤跡的?”陸璿問及。


    西芷這才細細說起——


    原來,早在她當初背棄族規離開藥王穀親下江南治理瘟疫之時便已被巫族餘孽盯上,返程路上便見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如同是什麽人給他們的警告一般。


    藥王穀祖上對每一任繼承人都會萬分叮囑提防巫族蠱術重新現世,除繼任穀主之外族中其餘人則對此一無所知。


    “前任穀主離世前萬分囑托,不可因此事引起族中恐慌,故而我方才未曾聲張。”西芷如是解釋道。


    顧桓禮隨口又問了一句:“所以這藥田也是你有意種在穀外的吧。”


    陸璿詫異,不過她思慮片刻也能明白,大概是引蛇出洞之計。


    先前顧桓禮便發現藥王穀地勢奇特、土壤頗適合藥草生長,且藥王穀藥材素來珍貴,又何以需要在山下另辟一塊無人看管的藥田?


    西芷亦點頭承認:“不錯,我確實是想以此計引出巫族之人,隻不過人未抓到,到頭來還白白損耗了這些藥草。”


    西芷語罷深深歎了一口氣,顧桓禮則提唇一笑:“倒也不算白費。”


    語罷,眾人紛紛朝他看過來,他這才朝林魑揮手:“將人帶上來吧。”


    林魑領命,隨即出門押著一個麵目兇狠的男人進來。


    “這是……”陸璿不解,世間竟會有人長得這副令人作嘔的模樣——烏黑的眼眶、黑紫的嘴唇,就連牙齒都如同煙熏火燎一般呈現著暗色。


    林魑這才解釋道:“這就是在藥田下蠱之人,殿下在城中放出消息,稱藥王穀醫仙再世,一夜之內使得藥田草藥起死迴生,而後命我等徹夜在暗中蹲守,果然等到此人。”


    聞言,西芷嫣然一笑:“殿下這招引蛇出洞倒是比我用的巧妙得多。”


    陸璿卻心存狐疑:“可如何能證明他就一定是巫族之人呢?若隻是他們買通前來查探虛實的幌子……”


    “不會。”陸璿話未落音,容謊已然堅毅否決:“此人渾身發黑發紫,乃是常年治煉蠱毒所致,尋常人斷不會如此。”


    “可西芷前輩不是也……”陸璿聞言想要問些什麽,卻似乎覺得不合禮法,說到一半又連忙咽了迴去。


    西芷卻毫不吝嗇:“我所研製的,乃是化煉蠱蟲的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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