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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又過了幾日,夜裏,喬子湄在後花園踏著月色散步,忽然發現了一個堀室,好奇心起,壯膽下去點燈一瞧,原來是一個裝滿各式酒壇子的酒窖。


    酒的命名也是讓平常不愛喝酒的她酒欲大開,梨花釀、桃花釀、梅子酒、葡萄酒、桂花醉、雜糧液……應有盡有。


    她隨手捧了一壺桃花釀,拔開塞子,清香醉人的酒味撲鼻而來,先小嚐了一口,甘甜濃鬱,猶如桃花純露般清澈。


    如此好喝的鮮花酒,該是不會醉人的。她又連喝了好幾口,但願自己也能有桃花般的麵容。


    一不小心,便喝了整整一壇子,臉頰亦像桃花般透紅。酒雖好喝,後勁卻是很厲害,不多時就覺頭暈目眩、腳踩棉花,舉著火折子踉踉蹌蹌往迴走。


    出了堀室,隻覺天旋地轉,火折子脫手了,她也摔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抬眼看見一雙狹長的瑞鳳眼很是溫情地看著自己,她眼波流動欣賞著這湊近的五官,如此精致五官與飄逸若仙的氣質,比那皮相冠首賦傲國的郝天臨還要美上幾分。難道這是上天可憐她一生淒苦,賜予她如此一個美好的春夢嗎?她梨渦一旋,癡癡笑著湊近他唇角上勾、似笑非笑的唇,落下一吻。這唇不僅長得誘人,還綿軟滑糯,她如願以償地合上沉重的眼皮子。


    她如此便酒醉了兩日,醒來見窗外豔陽高照,舒展一下筋骨,走到院中。


    此時鬼醫正在為他的愛花澆水,睨視她一下,便道:“精神不錯喲丫頭,我的酒可好喝?”


    喬子湄想起偷酒喝一事,耳根子一紅,尬笑道:“嗬嗬,好喝,好喝極了。”


    鬼醫繼續澆花,臉上浮著覓得知音般的爽朗笑意,“我那釀的桃花釀後勁十足,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片子也蠻能喝的,竟喝了一壇,不過卻睡足了兩日。”


    “兩日?”她驚訝,沒想到自己竟睡了兩日,如此大的酒勁也能自己找著路迴房間,著實不易啊。


    後知後覺間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她摸了摸餓得陷進去的肚子。不知是否太餓有了幻覺,一股雞肉的香味飄散空中,她循著氣味找去,到了庖屋,隻見一個頎長的白衫少年正在舀香噴噴的粥水,迴眸對她一笑,溫暖如沐春風,“彥清就知你今日必定醒來,兩日沒吃東西,先喝點雞粥暖暖胃。”


    他將粥捧到木桌上,隨即又將燙熱的手湊近嘴邊吹了吹。


    她受寵若驚,心中狂喜,臉上揚起矜持的微笑地走到桌旁坐下,舀了一勺子鮮美的粥,正欲放進嘴裏。


    金弈塵體貼提醒,“小心燙嘴。”


    喬子湄雙頰飄上紅暈,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霽華君親自熬了粥給她喝,還提醒她小心燙嘴?她垂涎欲滴,苟且吹了兩下便迫不及待放進嘴中,綿軟的米粥滲著雞肉的鮮美,還下了薑片暖身,她不禁讚賞道:“好吃!”


    金弈塵富有魅力的雙目頗有笑意地看著她,“愛吃就好,一次別吃多了,分多次進食。彥清先去忙了。”


    “好。”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霽華君不打架的時候可真是溫柔啊,溫柔得直教人臉紅心跳,錯覺連連。


    往後的日子,她偶爾跟隨金弈塵到處采藥,更美的是日日都能嚐到他所做的菜肴。人不可貌相,見他一副公子哥的模樣,殊不知卻是一個燒菜的能手,他對於自己善於燒菜一事解釋說是小時候吃苦多了,如今有機會便要做遍各種美食。別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翻過掌心一看,全長滿了繭。她們如此便在烏霧山快活了一月。


    是日,鬼醫忽然神色凝重地將一個兩掌大的木盒子捧了出來,交給金弈塵,吩咐道:“彥清,將此仙璃交給她那位朋友吧。”


    金弈塵麵露驚訝之色,雙手接過木盒,低頭巴巴看著,似欲看穿木頭的內在所放之物。


    喬子湄大喜,“南翁師父,您終於肯將寶物拿出來救人啦!映容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她當即將不大的南翁居找了遍,卻不見花映容的身影,疑惑道,“南翁師父,映容呢?您知道映容去哪了嗎?”


    鬼醫道:“哎,丫頭。剛才你跑得太快,我都來不及跟你說,她說是感應到姐姐的所在,今日一早就走了。”


    “走了?!”喬子湄十分意外,她就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真是不講義氣啊,花映容不在,霽華君也要去金蘭門送仙璃,她在此也無趣了,悻悻道,“南翁師父,子湄在此也叨擾多日,也得下山了。”


    鬼醫見她很不情願離開的樣子,留客道:“丫頭,你尚可繼續住下去,也好有個人陪陪老頭兒。”


    她聽了連忙行禮,道:“感謝南翁師父的美意,子湄想迴家鄉走走,日後有機會再到此拜訪您。”陪他?這一月以來,他不時悄悄找上她去喝酒,生生將她培養成“一壇不醉”了,霽華君在此他尚且如此不加節製,倘若隻留他們二人,她豈不是要日日喝個酩酊大醉?


    “喬姑娘,彥清也要啟程了,要不要送你一程?”金弈塵道。


    她大喜,正欲答應,鬼醫便道:“彥清,此事要緊,快去快迴。”


    喬子湄隻好甚不情願地拒絕了霽華君的好意。


    金弈塵體諒她山路難走,禦劍將她送到山下就分道揚鑣了。


    喬子湄靠著郝天臨給的銅板邊玩邊走,省吃儉用,到了穆雍城,銅板都花光了。


    她來到喬宅門前,躊躇著要不要進去,門忽然被打開了,喬玉手挽竹籃子準備上街買菜,冷不防看到門前站著個人,嚇了一跳,看清後更是魂飛魄散,來不及關上門就死命跑迴屋裏,嘴中還鬼叫著:“啊——大小姐迴來啦!”


    她的驚唿引來幾個婢女的圍觀,大家見是喬子湄都嚇得捂眼逃離。喬玉更是直奔喬珊珊房中,上氣不接下氣驚詫道:“小,小小小姐,大小姐迴來啦!”


    喬珊珊描畫好最後一筆眉毛,看向她驚詫的臉,似乎還沒聽清楚,不甚在意道:“好好說,是誰迴來了?”


    “大—小—姐!”喬玉一字一頓道。


    喬珊珊臉色瞬間煞白,顫顫道:“你會不會看錯——”


    她一個“了”字還沒說出,喬子湄便出現在門前,她嘻嘻笑著:“妹妹,近來可好?”


    喬玉嚇得頓時跪了下去,額頭貼緊地麵,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喬珊珊平時可兇了,可一到這樣的緊要關頭,確實嚇得腳軟,屁股粘著木凳站不起身來,閉上眼睛猛講一通:“姐,姐姐,我明日就叫丫頭備多些元寶紙衣燒與姐姐,要是姐姐覺得悶,妹妹再備幾個紙人,給姐姐一並燒過去,求姐姐快快離開吧!”


    喬子湄忍俊不禁,想起往日她聯合賀嬌一起欺負自己可狠了,現在卻像隻小貓咪。


    “這是我家,走什麽走呢,打死我也不走!”她笑著迤迤然走進門來。


    喬珊珊更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人鬼殊途,姐姐還是迴到該迴的地方吧,你要什麽盡管開口,妹妹都燒給你!”


    喬子湄笑得捂了肚子,喬玉就跪在她旁邊,壯著膽子一瞧,腳著地,有影子,不是鬼!那她是誰?


    喬珊珊也發現了蹊蹺,怯怯道:“你到底是誰?”


    喬子湄笑道:“我是誰?我不就是你姐姐嘛!”


    喬珊珊將她打量了遍,那副皮相,那神態,那梨渦,真真是喬子湄。可她不是死了嗎?她詫異道:“你不是死了嗎?”


    喬子湄斂去笑容,“一言難盡,等爹爹迴來我再詳細說吧。”


    喬家家丁立馬快馬加鞭去當鋪接了喬老爺迴喬宅,喬老爺一下馬車,直奔喬子湄廂房,喬玉正在邊為她打掃收拾房間邊聽著她的離奇遭遇。


    喬老爺欣喜若狂,眼裏轉著淚,過來抱住女兒:“湄兒啊,我的閨女,你能平安歸來,實在太好了!”


    喬珊珊倚在門邊,邊磕瓜子邊冷眼看著這對抱頭痛哭的父女上演著父女重聚的苦情戲碼。


    喬子湄亦是淚流滿麵,“爹爹,女兒對不起您,讓您傷心了!”


    喬老爺抹掉她的淚,“不不不,你迴來就好,快告訴爹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喬子湄早就想好了說法,說謊不眨眼道:“那日我在玉蘭橋被一個瘋女人搶了衣物,還被她推下了懸崖,後來被人救了,因傷勢很重又失去了記憶,直至最近才漸漸記起以前的事,才迴來與爹爹重聚。”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是誰救的你?我要重金酬謝他!”喬老爺道。有幸重得女兒,那是多少金錢也買不到的啊,他必須要好好感謝一下這位大恩公!


    “不用了,他乃是雲遊的大俠,已經離開去雲遊了。”她忙道。


    “那委實可惜了!”喬老爺惋惜道。拉著喬子湄又是一番噓寒問暖,聊個不停。


    喬珊珊睨視著她,她們從小就不親近,她還時常會欺負姐姐,但自從知道自己不是後娘所生、和喬子湄乃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後,的確為她傷心過一兩天,現在姐姐突然迴來,她是驚大於喜,見到爹爹又是如此的欣喜,不禁萌生醋意。


    第二日,喬老爺立馬請了親戚朋友、街坊鄰裏在酒樓大擺宴席。自此以後,大家都知道喬老爺家的大小姐又大難不死迴來了。喬子湄沉浸在謊話堆砌的喜悅中,很珍惜這份完美的重生。


    這日,喬家人正在吃完飯,喬珊珊突然提起喬子湄墳墓的事,“姐姐的墳墓應該掘了吧,裏麵埋著的是個瘋婆子,還差點害死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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