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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子湄一愣,連連答道:“好,好,一定一定。”敢情這個胖子還有特殊癖好。


    胖子見他還算識趣,好心指路道:“識路吧?兩個煉丹房,一個在東南,一個在西北,你們分頭去送,走快些,別耽擱了。”末了還一摸喬子湄的下巴,“我在門口等著你呀!”


    喬子湄幹笑幾聲,便快步走去,身後陣陣熾熱的目光,那個有怪癖的胖子還在盯著她。


    她走了西北方向,走在呈丁字形的過道中,過道邊都是各式的房子,裏麵全都黑漆漆的。她試探著一直往前走,在廊燭的照耀下,她看清每一間房子的命名,有藏書房,兵器房,鑄鐵房,還有些是沒命名的,大概是煉丹師休息的地方。


    視線一滑,藏丹房三字映入眼簾,藏丹房?她有感覺,咒蟲丸就放在裏麵。


    她在門外聽了下,裏麵安靜無異樣,一推房門,竟也沒鎖,側身進去了。


    她吹燃一個火折子,隻見裏麵全都放著一些藥瓶藥罐子,林林總總。她抓緊時間翻找,找了自己都覺得有些久了,終於找到十幾個貼著咒蟲丸的字樣的瓶子,她拿起一個拔起塞子,一陣腥臭撲鼻的藥味飄了出來,她趕緊將塞子塞迴去。


    大概是這個了,她將瓶子和火折子放入懷中,將門開了一條縫,見門外並無行人,便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你進裏麵作甚?”


    忽聞訝異的喊聲,一個十三四歲的煉丹師捧著一盤藥瓶子站在拐彎處,他剛從拐彎處出來,就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從藏丹房出來。


    喬子湄馬上反應過來,幹幹笑著,“奴才是送飯的,走錯了房間。”


    男子將信將疑,“那你趕緊去送,等著你呢。”


    喬子湄笑嘻嘻地挽著食盒就走,忽聞方才那胖子一聲驚唿:“若釗,抓住他!”


    喬子湄一驚,隻見那胖子身後還跟著幾個守衛,堵住了出路。大概是被他們敲暈的兩個奴才醒了。她一急,扔了食盒就往裏跑。


    那個小煉丹師捧著托盤愣著不動,胖子走過去拿過他手中的托盤,一巴掌扇得他站不穩身子摔了在地,他捧著火辣辣的小臉紅著眼瞪著胖子。


    “呸!”胖子向他吐了口唾沫,將托盤放迴他手中,惡狠狠道,“稍後再收拾你!”


    喬子湄不停往前跑,這個煉丹殿大得可怕,怎麽到處都是房子,跑得她頭暈。


    忽然有隻手從房內伸出,將她拉了進去,房中黑漆漆,看不清這是誰。那人將她按在牆邊,食指捂住她的嘴唇,小聲道:“噓,別出聲。”嘴中溫熱的氣息撲她臉上。


    喬子湄漸漸適應了黑暗,看清了這人正是冀爾淳。他此時黃袍加身,棄了以往披頭散發的巫師裝束,束起發來甚是豐神俊朗。


    隻聽外麵追捕的人漸行漸遠,她方將他推開,“你怎會在這裏?”


    忽然一團泛著青光的黑色物體撲上他的肩膀,她眯眼看清,是那隻黑貓,瞬間明白是這隻貓將他帶到此處。


    “碧若?”他眸中閃過絲絲詫異,“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來這裏……”喬子湄支吾許久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用說白,明眼人都知道她夜闖煉丹殿是為了偷東西,他這是明知故問刁難她呀。


    “東西到手了嗎?”他又問。


    喬子湄愣了愣,尷尬地點點頭。心想,對,我就是來你家偷東西的。


    冀爾淳牽了她的手,“跟朕來。”


    “去哪?”喬子湄拔了手,難不成是帶她去受罰?那為何又要救她?


    冀爾淳脾氣好得很,“朕帶你出去。”


    喬子湄這才跟上。他帶著她從窗戶逃了出煉丹殿。一路上都有好些守衛匆忙走過,她一直緊跟冀爾淳身後,並無人懷疑她。


    禁軍統領疾步迎麵而來,行禮道:“陛下,宮中有刺客,臣送您迴寢宮吧。”說著,他睨視一眼陛下身後麵生的奴才,八字胡子一撇,這奴才這般不懂禮數,見著他也不行禮。


    喬子湄將頭垂得極低,他口中所說的刺客,大概就是指她與金弈塵吧。不知金弈塵現在狀況如何,他靈力高強,該是不用擔心的。


    “刺客?”冀爾淳頓了頓,“去華清殿。”


    喬子湄心心念念要去梨花園,這時怎麽突然蹦出個程咬金要帶他們到華清殿呢!


    她跟著他們去了華清殿,那禁軍統領又是將她瞟了一眼,就退下了。


    華清殿內富麗堂皇,她可沒心思欣賞,警惕地看著周圍,“冀爾淳,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冀爾淳譴退了所有宮女太監,一拂衣擺,坐於紫檀椅中,慢條斯理喝了口茶,才道:“不帶你過來,怕別人起疑。”


    “你竟忌憚一個小小的禁軍統領?”她眼中透著嘲諷。想必這個禁軍統領是尊後的人,看來尊後盯得他很緊。


    冀爾淳一聽,握耳杯的手一緊。慢慢放下耳杯,將本放於桌麵的金牌往前一推,淡淡看她一眼,又重新拿起耳杯,“帶著金牌出去,無人敢攔。”


    她正欲上前去取,卻見一道白影忽然擋在了跟前,語氣甚是驚奇:“阿淳?你竟是天子?”


    喬子湄大喜,是金弈塵,他真的來救自己了!不過,他竟然認識冀爾淳?


    金弈塵去了梨花園,不見她,便到處去找,見她跟了身穿黃袍的天子進了殿,他便跟了他們進殿。


    隻覺這個天子眉間有顆小黑痣,有些臉熟,在月光的映照下,腰間掛著半塊反著光的斷玉,玉上雕刻了朵朵櫻花,他驟然想起,這人是他被南鋒君收養前就認識的一個孤兒阿淳!


    他們年紀相仿,七歲時相遇,那時阿淳偷了一個饅頭,他踢翻了一個攤位的水果形成路障,才免了阿淳的皮肉之苦,而他自己卻被揍得皮開肉綻。後來二人就成了好朋友,一起互相扶持在破廟中住了幾年,那時的他們的感情宛如親兄弟一般。


    冀爾淳十分疑惑地望著金弈塵。


    金弈塵重遇故友很高興,“我是阿黑,你不認得我了嗎?”


    冀爾淳一聽這名字,臉色忽而煞白,瞳孔收縮,嘴唇微顫竟說不出話來,像是羚羊遇著豹子般驚嚇,手中的耳杯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喬子湄忍俊不禁,阿黑?他現在的皮膚比她還要白淨,怎麽和那肥貓一般叫做黑?


    “陛下,您有何事嗎?”外麵的宮女聽到異響,躬身門道。


    冀爾淳微張蒼白的唇,說道:“沒事,不過是打碎了一隻杯子。”


    “請讓奴婢進去清理一下,免了誤傷龍體。”宮女很是焦急。


    冀爾淳目光複雜地看向金弈塵,金弈塵知趣,道:“阿淳,我們改日再聊。”話畢,就帶著她從窗子翻了出去。


    他偶遇舊友,禦劍的路上都很是歡快。


    喬子湄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問:“霽華君,你怎麽叫做阿黑啊?”


    金弈塵沒覺這名字有何不妥,隻道:“阿黑是我年幼時的名字,我自小無父無母,被一個老婆婆撿來收養,婆婆不識字,就隨便改了個阿黑的名字,可婆婆在我四歲時就病死了,我一個小孩兒無依無靠,隻能靠撿吃為生。那時髒兮兮的,又曬多了太陽,又瘦又黑,倒也對得起這個名字。”


    她沉默了,原來這個名字竟有如此讓人心酸的故事,真看不出來他那麽小就受了這樣的苦。


    金弈塵繼續說道:“後來遇見了阿淳,他很是可憐,瘦小懦弱,經常被大點的孩子欺負,被打被搶吃的,那次我見他實在餓極了,偷拿了饅頭,我就幫了一腿,被打得疼了小半個月,幸好,也交了他這個朋友。可是後來不知何故他不辭而別,我身上的半截玉佩也不翼而飛了。日後見麵,定要好好問問緣由。”


    她想,不翼而飛,大概是冀爾淳那廝沒見過好東西,將玉佩偷走了吧。他真是從小壞到大啊,勝在命好,成了天子。不過貴為皇子,自小就要受這樣的苦,也是受罪得很哪!


    他沉默了下,又補了一句:“不過現在想要見他,也很是困難。”


    他們迴到烏霧山,將解藥給了鬼醫。鬼醫耗時一日一夜,終於研究出了解藥,真真正正能解除毒性的解藥。


    花映容吃了解藥後並無不適,受毒性堵塞的妖靈也能運行自如了。


    她自是對鬼醫千恩萬謝,自歎不如,“映容研製了數月,都做不出來解藥,您竟然一日就做出來了!”


    鬼醫得意地笑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花映容高興不過一刻,神情又晦暗下去,“映容還有一事相求。”


    喬子湄馬上就猜到她想要說的是何事,果不其然,隻聽她道:“映容有一個朋友,眼睛壞死了,敢問南翁師父能有辦法嗎?”


    鬼醫搖頭,“你也懂醫,眼睛乃本就脆弱,壞死了絕對沒有希望能夠治好的。”


    花映容沉思片刻,才將心中所想說出:“相傳您有一寶名喚仙璃,能使人再得光明。”


    鬼醫一聽仙璃二字,低歎一聲。


    花映容見他麵色為難,仙璃乃是寶物,憑誰都不舍得隨意送人,便不再問。


    散去後,喬子湄悄悄問金弈塵,仙璃的由來,為何鬼醫不舍得拿出來救人。


    金弈塵娓娓道來:“傳說仙璃原是天界一個小神仙的眼睛,後來小神仙犯了大錯,自挖雙目謝罪。後來此物便成了寶物,天帝賜名仙璃。”末了,語重深長補了一句,“師父並非不舍得,乃是愛莫能助。”


    喬子湄吃驚,天界如此恐怖,犯了錯就要以如此極端之法謝罪!又問了愛莫能助之因,不明所以,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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