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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男子正是南鋒君的大弟子金弈塵,字彥清,因年紀輕輕已是修為頗高,後又被南翁鬼醫相中收為弟子,青出於藍勝於藍,所以賜號霽華君。


    金弈塵上前對著淩子煊二人各行了禮,道:“淩公子,方才彥清拜見師父,師父吩咐彥清必須馬上助公子療傷,不知公子方便與否?”


    金弈塵言語恭敬,聲調緩和,給人感覺溫潤如玉。淩子煊七年前行軍路過金蘭門,因暴雨逗留了兩日,那時金弈塵正下山曆練,不在金蘭門。他讀了他所創的劍譜和寫於書中對修煉的見解,再聽南鋒君和眾弟子談起過他人品與修為,已是驚為天人,對他的好感頗增,現如今雖不能親眼看見,但耳聞間勾起記憶中對他的好感不減反而激增了。


    淩子煊收迴流光,亦行禮道:“有勞霽華君了!”


    金弈塵上前嫻熟地將他手臂上的劍傷包紮好,順帶看了潰傷聽過脈,又道:“那彥清先行一步,迴去準備藥浴,隨後會讓弟子帶你前來。”


    淩子煊和他相互行了禮,便各自離開了。


    金若嬴見師兄禦劍去了,臉上的疑雲突然解開,恍然大悟貌,方才師兄叫那人淩公子,勾起了他幾年前的記憶,記憶中那個瀟灑慷慨的雍王爺。雖然那人麵部潰傷嚴重,但五官輪廓還是極為相似,他喃喃道:“淩公子,淩公子,雍王爺!”


    金景平受挫,心煩氣躁,道:“什麽公子王爺的?!快扶我迴去休息!”


    金若嬴瞪著雙眼驚愕道:“那個戴帷帽的,是雍王!”


    金景平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實在很難將一個毀容的瞎子和雍王聯係起來,驚訝道:“你,你說他是雍王?雍王不是逼宮時自刎了嗎?”


    金若嬴道:“外麵都是這樣傳。”


    金景平發現了大秘密,腰部的傷也不覺疼了,腦中不停地運轉著某些小心思。


    淩子煊在房中焦急地等待,吃過午膳,終於等到前來接他的金樊,金樊見郝天臨也在旁,便道:“公子,療傷時間頗長,有金樊伺候著便可。”


    淩子煊也道:“郝戰,多日來你辛苦了,好好歇息一下。”


    郝天臨道:“那麻煩小仙長了。”


    金樊攙扶著淩子煊就往金弈塵的廂房而去。喬子湄也從流光出來,悄悄跟了上去,她也想再看看那個散發著仙氣的男子,不知這個懂醫的仙長,能否讓她起死迴生?


    金弈塵廂房中用帷幔將床榻和茶間一分為二,床榻邊放著一個彌漫著藥味的浴桶,浴桶上絲絲氤氳。


    金樊幫著伺候他脫掉身上的衣衫,下了藥浴。淩子煊剛碰水隻覺傷口銳痛,漸漸便覺舒服極了,混混沌沌,昏昏欲睡。


    金弈塵在茶間喝著茶水看著書,方才在練功台與淩子煊告別後,他迴到房中便準備藥材,為了節省時間,還讓助人為樂的金樊幫著燒水。


    這藥浴可費事費力,幸好金蘭門藥房中的藥物足夠齊全,他對症下藥,集齊了五十八種藥材燒開去渣留水,最後再配以自製的去腐生膚露,他的潰傷很快便會痊愈,並且皮膚還能光潔如初。


    他忽然說道:“出來吧。”那縷陰靈之氣一直圍繞著他房內不散,還是將她出來問個清楚吧。


    喬子湄現身,向他福了福身子。


    他目光清冷將她審視:“方才是你在劍中牽引著淩公子?”他見淩子煊原本看不見,連出劍的方向都弄錯了,後來卻猶如能看見一般,出劍每每準確。他還能感知到劍中隱藏著陰靈之氣。


    喬子湄點頭,道:“那人欺人太甚,我才忍不住出手的。”


    金弈塵道:“你是劍魂?”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女的劍魂。


    “啊?”喬子湄不懂什麽叫做劍魂,不過自己的確是“魂”,“小女子姓喬名子湄,隻是普通遊魂。”


    她不是劍魂?普通的幽魂為何會有控劍的能力?他又問:“你不去投胎,在此何意?”


    喬子湄道:“我是被人害死的,並不知如何投胎,聽聞你通曉醫術法術,不知能否幫我重塑肉身?”


    金弈塵似笑非笑道:“我一介凡人,怎能助你重得肉身?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法達成你這個願望吧!”這女子真是可憐又可愛,竟然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說。


    喬子湄道:“怎會沒可能,我就重生了一迴。”


    金弈塵興趣盎然:“哦?願聞其詳。”他見她一副“真有其事”的模樣,倒也想聽聽她的“無稽之談”。


    喬子湄見他顯然不相信自己,便和盤托出:“我本就是一縷孤魂,碰上了妖精,就是當今的皇後,她拿我試用逆寒仙參,我就重生了,可就在雍王逼宮之日,便取迴仙參,我又重新成為了孤魂。”


    金弈塵也是聽說過這個仙物的,沒想到眼前這個孤魂竟然曾經試用過,她既使用過這個仙物,能控劍這事也不奇怪了,也許她的魂魄也沾了些仙氣,得了些許靈力。


    可她的話,他是越聽越糊塗了,不解道:“當今皇後是妖精?可又與雍王何幹?雍王不是自刎了嗎?”


    “南鋒君沒將他的事告訴你嗎?”喬子湄這才發現他還不知道淩子煊的事,於是又將淩子煊如何逼宮,如何受害的事全部說出,等說完,已經燃了半支蠟燭了。


    金弈塵耐心聽她講完,他一迴到金蘭門,沒跟師父說上幾句話便被遣了來幫淩公子療傷,雖知道他姓淩,可賦傲國姓氏之多,數也數不過來,淩姓更不是皇室獨有的姓氏,就是尋常百姓也有淩姓的,故他並沒猜到淩公子就是雍王。


    “這妖精太過猖狂!”他憤憤道,俊美的臉龐生起淡淡的怒意。


    “王爺他此次上山就是要找南鋒君幫忙除妖。”喬子湄眸中閃現起期盼,“順便,順便我也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次重生。”


    金弈塵目光堅定:“妖在宮中,亂政殺人,為禍人間,除妖一事彥清必定盡力而為,可你要重生一事,恕彥清無能為力。”


    喬子湄還有一絲期盼:“不知南鋒君是否有法子……”


    “我師父你大可不必去找,若被他知道你纏著淩公子,師父必定將你帶去教化堂。”金弈塵無情地斷了她的希望。


    “那是沒希望了。”喬子湄頓時泄了氣,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慌張道,“你,你該不會也將我帶去那個什麽教化堂吧?”


    金弈塵當即掏出一個木葫蘆,似笑非笑道:“你這話倒提醒了我。”


    喬子湄雙目蓄淚,可憐巴巴將他凝視:“可別,我,我是善魂,不需要教化的,況且,王爺隻要我伺候他,別的人都信不過。”她裝作可憐地撒了個謊。


    金弈塵見她說得入情入理,淩子煊每日需要藥浴四個時辰,水涼了就要添加藥水,他已吩咐金樊不停煎藥留水,上浴後就得全身塗抹藥膏,她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上藥這種沒有醫術成分又不辛苦的事,可淩公子有些患處是比較隱秘的,於是道:“你和淩公子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的主子。”為了不被捉住,她的謊話可真是信口拈來。


    “淩公子傷患的某些地方比較私密,你雖是魂,但當真看得慣?”金弈塵挑了挑濃密的劍眉。


    喬子湄頓時啞然,上迴她也幫過他上藥,可都是閉著眼睛的,她生前乃是黃花閨女,這種事也不太好說得出口。


    金弈塵淡淡一笑:“你走吧,我不會抓你去教化堂的,但你也別讓其他師弟發現,無論你是善魂或是惡魂,金蘭門內容不得有鬼怪妖魔出現,倘若你還想跟著你的主子的話,就躲好了。”


    喬子湄謝過他,便隱身走了。


    方才的狀況真的好險,既然連南鋒君都幫不了她,她也不必再留在此了。不過又想到郝天臨換藥一事,還是放心不下,決心將郝天臨辨出個好壞再離開。


    金弈塵夜以繼日地照顧淩子煊,短短七日,淩子煊身上的潰傷已然結痂,他給了淩子煊十幾瓶美膚生肌藥膏,讓他日夜各塗一次,直到皮膚光潔如初方可停止,要是數量不夠,再問他要。他還特意提醒淩子煊,無論結痂之處如何癢,都不能摳掉。


    淩子煊自然對他千恩萬謝,而後緊張地問起自己的雙目,還能否有醫治的機會。


    金弈塵在幫他診治潰傷的時候也看過他的眼睛,他的雙目發灰,發生了實質性的病變了,已經藥石無效的。可那時為了他好好療養身上的潰傷,隻說要繼續觀察眼睛一段時間看有無起色,可他自己的病情始終要他自己清楚,無論他能不能接受,也必須要告知他實情。


    他神情惋惜道:“你的眼睛怕是以後都不能看見了。”


    淩子煊雖早有心理準備,可一聽此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一時間猶如受了晴天霹靂一般,聲音顫顫道:“仙璃,鬼醫不是有仙璃嗎?”


    金弈塵臉色為難,關於南翁師父的仙璃……他說道:“這個隻是傳聞,師父的仙璃,就連我也沒有親眼見到過。”


    淩子煊瞬間覺得天崩地裂,原本剩下的那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心像被人挖了一大塊一般,空蕩蕩的。他被金樊扶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迴到自己廂房中。


    郝天臨這幾日乖乖待在自己房中看書,有閑情的時候則去山上散步練功,過得好不愜意。此時見他迴來了,便上前幫他卸下帷帽,觀察傷勢,皮膚是快好得差不多了,這個金弈塵果然醫術精湛、妙手迴春。


    可他見淩子煊從迴來後就一直緘默,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著,似乎很不高興,甚至有些懊惱。


    他一猜,便知是什麽事,肯定是為了雙目。於是也不過問。


    隻見金樊方才也帶著一大布包的東西過來放於桌麵上,便打開來看,是十幾個白瓷罐子,每瓶都糊了張紙,寫了“美膚生肌膏”五字。拿起一瓶打開蓋子,一陣清香撲鼻,嗅了一鼻子,才問:“每日都要塗這個嗎?”


    此時,在林中逛完的喬子湄心情愉悅,哼著小調迴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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