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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歌看著南宮徹那年輕的、充滿朝氣的麵孔以及俊美無儔的臉上那期待的神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是哪來的?”


    南宮徹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猜不出!你再想想,近來你遇到過幾個死人?”


    雲歌瞪大了眼睛:“不會是那日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們前的死人吧?這不可能!雲夢買兇殺人,兇手是暖香的表兄,可暖香的表兄不過是個普通的團練教頭,他不可能也沒機會接觸到身份顯赫之人,更沒那膽子殺那種人。”


    她低頭尋思片刻,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死在飄香酒樓的客人!”隨即又蹙眉,“可是他不是三皇子的內弟麽?”


    南宮徹哈哈大笑:“這有什麽不可能的?”隨即斂了笑容,“你知不知道,皇族內部,尤其是皇子們對皇儲之位都垂涎三尺,唯恐自己的實力不夠,爭不過其他人?大皇兄的生母是薛淑妃,外祖是戶部尚書薛定邦,他娶的便是薛定邦的孫女,薛家雖然並不是勳貴之家,手裏也沒有兵權,但,他們有錢啊!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才能養得起兵!”


    “二皇兄是王皇後嫡子,他的外家你一定有所耳聞,外祖父是掌朝太師,大舅舅是護國公王謙,這些直係的也不用多說了,王家曆代掌握兵權,族中子侄年滿十五歲便會到軍中曆練,因此極少有不成才的。當然,那個王安是個例外,他是國丈王輔國的老來子,不免寵溺過度,養成了個廢物。


    “二皇兄娶的是王謙的嫡**。等於把王家的勢力全部掌握在了手中。


    “可是你知道南宮宇娶的是誰嗎?他本是梅貴妃的獨子,梅貴妃的娘家甚至比王皇後還要顯貴,也曾掌過兵權,尤其他的舅舅梅繼祖,在軍中威望甚高,梅繼祖的兒子梅子鶴最近又奪得了武狀元,可見梅家家學淵源未必遜於王家。但,這位北辰王的嶽家竟然隻是個小小的兵部侍郎!”


    雲歌靜靜聽著,眉頭卻越皺越緊。


    南宮徹冷哼一聲:“想必你也聽出來不對了吧?我以前隻當他淡泊名利,並不稀罕那個位子,所以才娶了個身份地位極不相稱的王妃。可如今我才明白,這不過是個一石二鳥之計罷了!一來可以打消大皇兄、二皇兄以及父皇對他的戒心,二來麽,我派人查過,他那位嶽父雖然官職不高,卻掌握著整個南明所有的地圖、兵械,除非他不奪儲位,否則,這位嶽父極為重要。而梅家作為他的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利益早已休戚相關,不論聯姻與否都不會有所改變。而且,一旦奪嫡成功,太子妃、將來的皇後之位還不一定花落誰家呢!”


    雲歌聽得身上一陣陣發寒,皇家的水,實在是太深了!便是南宮徹這個素來由著性子胡來、不關心國政的人認真起來也可以做到一針見血、一擊必中!


    看來大樹底下未必好乘涼,沒準一個蜂巢掉下來,還會蟄得滿頭包,或者樹枝斷了也能砸死人!


    南宮徹看雲歌臉色變幻不定,便隱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你放心……”隻覺掌心裏的這隻手纖細溫軟,那種細嫩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底,竟叫他不舍得放開。


    雲歌的臉騰地紅了,她可不是那種不經人事的小姑娘,眼看著南宮徹的臉慢慢浮上一層潮紅,眼神迷離多了幾分瀲灩的波光,便知道這小子是春心動矣,忙觸電般縮迴手。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便有些尷尬起來。雲歌把臉轉向窗外,南宮徹臉紅耳赤,呆呆看著空了的手。


    還是雲歌打破了沉默,輕輕咳了一聲:“你把三皇子的內弟弄過去有什麽用?”


    “啊?”南宮徹有短暫的茫然,但很快迴過神來,解釋道,“那於立臉都爛了,自然不易查出來身份,但是他身上還帶著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於立之死算不上大事,但於家對這件事的態度卻很能說明問題。”


    雲歌真的起了好奇之心:“什麽問題?”


    “於立是於延陵——也就是南宮宇嶽父最疼愛的兒子,於家有什麽重要的事都會交托給於立去辦,而於立也的確精明強幹,隻可惜,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好色。若追查於立之死,必會牽扯到他為何擅自離京……於立領了個金吾衛的閑職,雖然是閑職,卻也不得擅自出京,何況他不在京中那幾日正是當值之時,你說……”


    “好了!”雲歌強自壓抑了自己的好奇心,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不要說了,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閨閣女子,所知有限,你說的這些我都是一知半解的,還是不問了。那日在酒樓引起爭鬥的女子是什麽人?九連環說過,與你有些幹係。算了,我也不問了,一定也是朝中顯貴之女也就是了。和我說了這麽多,口渴了吧?我叫丫鬟給你烹茶,我還有些事,想出去一趟。”


    南宮徹訝然:“你才被人敲了悶棍就這樣大搖大擺出去?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雲歌摸了摸脖子,那裏似乎還在隱隱作痛,不覺也有些躊躇:“可我也不能在家裏躲一輩子吧?”


    南宮徹站了起來:“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雲歌一挑眉,你跟我去,我有事還怎麽處理?也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再躲幾日吧。”話雖如此,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南宮徹伸手把翹起來的唇角悄悄壓平,得意的衝著窗外揚了揚眉。


    好容易送走了南宮徹,雲歌進了空間,黃金頁上的練氣法門她隻練了一個開頭,除了身子更為輕便,六識更為靈敏之外,也並沒有別的變化。


    平素在外麵心有雜念,也不得空暇,所以每日隻能進空間裏練習。


    這一次她發現樹屋不止一層,第二層是間小小的靜室,除了屋子中間的一個蒲團,什麽也沒有,倒是個練功的好場所。


    於是在蒲團上盤膝而坐,按照黃金頁上所載開始練氣,一開始難以做到抱元守一,後來慢慢沉靜下來,漸漸物我兩忘……


    也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層功法圓滿,她慢慢睜開眼睛,嚇了一跳,身邊竟然積了薄薄一層灰塵,空間內空氣潤澤,幾乎見不到灰塵的……


    除非,已經過了很多年……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來,便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怎麽可能過了很多年呢,那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並無僵硬之感,又把房間打掃幹淨,這才下到第一層,招來鏡子一看,自己麵貌如昔,心中那點不安才算消去。


    這時聽見外麵有些動靜,忙出了空間。


    才坐好,紅玉便悄悄溜了進來,麵色很不好看,匆匆行了禮,卻又欲言又止。


    雲歌把臉一沉:“有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紅玉便道:“小姐,奴婢今日聽說,小姐遇險其實是有預謀的……”


    雲歌雙眉一擰:“說清楚點!”


    “是,”紅玉咬了咬牙,“玉玲瓏姐姐性子活潑,口無遮攔,今日奴婢和她閑聊,是她說漏了嘴,小姐遇襲其實是王爺設的圈套,目的就是為了想向小姐證明,您身邊沒他不行……”她看著雲歌的臉色越來越沉,聲音便也越來越輕。


    “好你個南宮徹!”雲歌磨了磨牙,“竟敢跟我玩陰的!”


    正說著,管家差了個小丫頭進來迴話:“張掌櫃的,張自在求見小姐。”


    雲歌心情不好,把手一擺:“不見!”


    那小丫頭為難的道:“小姐,管家說了,張掌櫃的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跟小姐麵談!”


    雲歌心中一跳,忙叫碧玉瑪瑙服侍自己洗漱更衣,請張自在到花廳裏來。


    張自在神色有些不安,見了雲歌先行了禮便開門見山的道:“小姐,近日總有些生麵孔在打聽你的事。”


    雲歌緩緩坐下,慢慢喝了一口茶,優雅的拿手帕拭了拭唇角,才問:“都是些什麽人?”


    張自在暗自佩服,小姐小小年紀能有這份穩重實在難得,跟她比起來,那位爺才是真正的毛頭小子。


    “據我分析應該是三批人,其中一批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聽聞青城糧商聯合行動,便過來一探究竟,因為這麽多年來,隻有秦家有這個號召力,自從秦老爺過世之後,各地買賣各自為政,已經形如散沙,如今乍一聽聞此事,不免心生疑惑。不過來歸來,打聽事情歸打聽事情,可也沒落下做生意。


    “第二批也是生意人,但不論盈虧,隻以探聽消息為主,出手極為大方。


    “第三批雖然也做生意人打扮,說話辦事也是打著生意人的旗號,但一看就不是真正做買賣的人,大約是暗探一流。


    尤其是這第三批人,看人的時候,眼睛裏似乎有鬼火,叫人渾身不自在。小姐到底是個姑娘家,我不放心,所以特地來送個信兒,小姐也好早作打算。”


    雲歌沉吟片刻,問他:“你可跟王爺說過沒有?”


    張自在老臉一紅,知道這是小姐已經明白自己是南宮徹的人了,訕訕地道:“本來要說來的,可王爺說,此事還是要小姐自己拿出個章程來才好……”


    雲歌靜默片刻,歎了口氣:“我們還是照常做生意也就是了,不管誰來問什麽,你們隻要做到不該說的一句也別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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