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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郡守此時就像一條落水的野狗,孤獨又無助。隻是此時殘破的身軀,無法再像從前那般,隻能艱難地向前爬行,向著愛戴他的子民衝去。站在他身後的顧醒,被陳浮生拚命抱住,像一匹即將脫韁的野馬,又像是渴望鮮血的孤狼。


    顧醒想要將眼前之人撕個粉碎,用手中銀槍穿破他略微鼓起的肚腩,然後將他重重蹂躪進這不過數寸的積雪中。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允許他肆意妄為。而陳浮生的理智,也在此刻告誡著他要冷靜。


    但謝之命似乎覺得已經掌握了一切,冷漠的麵容逐漸開始猙獰,轉為狂笑,直至歇斯底裏。他抬起腳踩在匍匐前進的冉麒身上,將那已經破敗不堪的殘軀重重踩入雪地中。而那群茫然無措的百姓,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謝之命用一種近乎麻木的目光審視著眾人,而他的語氣卻顯得那麽平靜,“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而現在,由你們自己選……”


    陳浮生依舊不敢妄動,因為大戰之後的退迴城中的兵卒,此刻不在這裏。而站在這裏的百姓,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無辜的生活,無辜的失去。若是因衝動葬送了他們唯一活下去的機會,那他的良心也將被撕扯成碎片。


    可謝之命的腳已經踩在了冉郡守身上,這種對身體和心靈的踐踏,同樣踩在在場每一個人身上。他們不知道,眼前之人並非後唐之人,他們隻知道,眼前之人能讓他們活下去。


    這種難以掩飾的煎熬在每一個人臉上蔓延,一邊是同生共死的郡守,一邊是維係生命唯一的希望,眼前被劃出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在每個人心中割裂。


    終於,在一聲嘶吼中,顧醒掙脫了陳浮生的束縛。此時的狂暴戰勝了理智,讓他不管不顧地朝著那鶴發童顏的老者衝了過去。他此刻隻想將此人碎屍萬段,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陳浮生眼見顧醒衝向謝閣老,一咬牙迴身抓起兩壇尚未用光扯陳醋,向著人群衝去。而那些試圖阻擋人群的武士,終於再也難以抵禦那些因恐懼而躁動的百姓,紛紛向著謝之命靠攏。


    顧醒已從身後抽出“銀蛟”,朝著謝之命背脊全力一擊。在這電光火石間,謝之命卻突然轉身,抬手握住槍尖,巋然不動。任憑顧醒再使出全身的力氣,也無濟於事。


    謝之命臉上泛起冷笑,但手上動作不同。隨著手腕繃緊左右一抖,顧醒虎口一陣發麻。那從槍尖傳來的內勁,絲毫沒有任何懈怠。原來,謝之命早有防備。


    而此時依舊趴在雪地中的冉麒,依舊艱難地向前爬行著。陳浮生靈巧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躲避著來自各處攻擊,將陳醋朝著人群最密集處拋了過去。陳醋落入人群中,躁動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一團團黑色液體向著人群外遊動,而那群並不知曉為何物的武士,卻貿然迎了上去,想要阻止。謝閣老此時正與顧醒生死相搏,對這一幕卻是無暇他顧。而冉麒終於爬到人前前方,被幾名百姓扶起,艱難喘息幾次後,才轉身望向謝之命,冷聲道:“既然閣老送來如此厚禮,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說著往那吃食指去,提高嗓音道:“諸位速去!”


    一眾百姓聞言一愣,隨後便如潮水般向著那車馬湧去。而一眾武士此時護衛在謝閣老和顧醒周圍,無暇他顧。謝閣老聞言冷哼一聲,“冉麒,有你的!”說著一腳踹向顧醒胸膛,將他踢飛出去。


    陳浮生從人群之中艱難擠出,來到冉郡守身側,附耳說道:“眼下便是擒住此人最佳時間!”冉郡守點點頭,身體開始慢慢有了些暖意,低頭望去發現陳浮生正在渡內勁給他。


    冉郡守目中感激之色閃動,兩人左右開攻,朝著一眾武士衝殺而去。


    此時那幾十車吃食周圍已擁滿了百姓,像一頭頭饑腸轆轆地餓狼,再無半點掙紮和退卻之心。而謝之命精心炮製的一出好戲,被這麽一攪合,再也難以為繼。而城外援兵想來正在等待洛陽敵軍,而他眼下隻能靠自己。


    一眾武士拚命揮砍那些從人群中流出的黑色液體,卻無法避免地被沾染。而這些黑色液體沒有絲毫顧及地往這一眾武士的眼耳口鼻鑽去,讓他們瞬間陷入癲狂之中。


    謝之命不知剛才天色黯淡為何,此時卻已是嚇得大驚失色。他本以為眾人淋醋是為洗去身上的血腥,此刻才明白這是救命的良藥。顧醒不敵謝之命,連連敗退,但陳浮生和冉郡守加入戰局,讓形勢瞬間逆轉。


    在三人包夾之下,謝之命節節敗退。最終不敵,束手就擒。


    而那數十車吃食也被一眾百姓瓜分一空,諾大的市集前,已無熙攘。除了一片狼藉外,再也沒有一點聲息。這一出鬧劇終於接近尾聲,謝之命的野心也在此刻被三人碾碎。但他似乎仍舊不甘心,站在原地望向躺在地上打滾武士,眼神中多了幾分困惑,卻沒有半點憐憫。


    顧醒望著神情冷漠的謝之命,淡淡地問了一句,“可想到了失敗?”


    依舊沒有絲毫頹勢的老者,此刻挺直了腰杆,神情漠然地說道:“不曾!”


    冉麒眼中再無猶豫,換而滿是堅決。他望著謝之命那張令人生厭的麵容,沉聲說道:“現在擺在你眼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散盡家財,保全性命。要麽,死路一條!”


    謝之命依舊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和從容,笑著望向冉郡守,“郡守大人,話別說這麽早……”謝之命這句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扇在臉上,顧醒湊到他麵前,玩味地望著他,眼神中滿是難以掩飾的殺意。


    陳浮生聽出了弦外之音,冷聲問道:“可是說,城外還會有敵襲?”


    謝之命嘴角滲出鮮血,卻依舊掛著無法收斂的笑容,“有沒有敵襲不知,但若是老夫不幸身死,三日之後,龍首必亡!”說著他將嘴裏的鮮血咽了下去,盯著眼前三人的目光,透著一種無畏和決絕。


    顧醒還欲動手,被冉麒攔下。陳浮生輕歎了一聲,迴身望向依舊站立在原地卻懷中抱滿吃食的百姓,滿是蒼涼。


    冉麒走上前,與謝之命之間的距離僅有寸許,他盯著謝之命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轉圜的餘地?”這一句透著難以舍棄的責任,還有對未來深深的絕望!


    謝之命聞言仰天大笑,直到笑得喘不過氣來時才慢慢收斂,“既然已經扯破臉,又何必再戴著虛偽的麵具繼續裝腔作勢下去?不瞞你說,後周鐵蹄即將南下,隻要漠北城防一破,到那時……”


    冉郡守漠然的往後退了一步,隨即猛然一拳擊在謝之命的小腹上。後者一陣猛烈的咳嗽,但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眼下已成僵局,陳浮生上前在冉麒身邊說道:“讓百姓先行迴家,再從長計議。”


    冉麒迴身望去,輕歎一聲,“隻有如此了。”


    待一眾百姓散去,三人將謝之命壓迴了府邸,可那在紛亂開始前就消失的楚南霜,卻無人想起。謝之命府中眾人瞧見三人將府主押迴,便要上前。卻被顧醒和陳浮生左右開攻,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謝之命似乎沒有掙脫之意,隻是朝著府中武士點了點頭,便隨著三人走了進去。冉麒之所以沒有迴郡守府,乃是有不得已的考量。此時他依舊想要爭取謝之命,若是此人能夠迴心轉意,那龍首之困可解。若是此人一意孤行,那龍首必亡!


    三人帶著謝之命徑直走入內室,一眾武士將此處圍了個水泄不通,卻無人膽敢再上前一步。


    此時三人與謝之命同處一室,皆是漠然。良久之後,謝之命才從懷中摸出一張絹帕,遞到眾人麵前,輕聲說道:“可是讓老夫受苦了!”


    冉麒和顧醒同時一驚,卻瞧見陳浮生抱拳對著謝之命笑了笑,眼中略帶歉意。兩人見此景更是疑惑,卻聞聽陳浮生言,“這不過是我與謝閣老的一出苦肉計!目的乃是為了將計就計,迷惑敵軍。”


    “何解?”冉麒和顧醒異口同聲道。


    陳浮生便將他與謝閣老謀定之策和盤托出,原是早已算到洛陽敵軍將派人趁亂潛入。而他在隨軍前往關隘前“抽空”去了一趟謝閣老府邸,曉以利害,並達成了一樁上不得台麵的交易。


    隻是這交易被陳浮生刻意隱去,謝閣老也不曾點破,便是有他二人知曉。至於謝閣老為何會出手相幫,便隻有兩人知道了。但眼下危局暫緩,給了眾人喘息的時間。


    顧醒和冉麒依舊半信半疑,但在陳浮生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才將心中怒意壓下,望向謝閣老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謝閣老起身對著兩人一抱拳,歉聲道:“若非陳公子提醒,險些鑄下大錯。老夫在此先向兩位賠個不是,還望見諒。”


    見謝閣老不願多言,冉麒和顧醒也不繼續糾纏,四人便將心思擺在眼下最迫切的龍首之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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