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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閆勳之禍,縱然未能親眼目睹,亦是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當年幾人馳騁沙場快意恩仇的一幕幕,此刻在眼前浮現,讓周德威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他容顏依舊,但這老的容顏之下,是一顆疲憊不堪的心。就如此時此刻,他明知來此便是一場惡戰,但義無反饋。他明知兩軍對壘必有一傷,依舊無法迴頭。也許這就是帝王之命難違……


    周德威在顧府滅門之後,數月未出。這數月光景,無人知曉他去了哪裏,但當他再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便是天下動蕩之時。李存勖並未因舊猜忌於他,反倒將這最為重要的一仗交托於他。


    縱然這些歲月中,李存勖身側已有了另一名“妖言惑眾”之輩,但周德威在李存勖心中的地位,依舊無人撼動。亦如當年幾人的“歃血為盟”……


    隻是周德威不曾想明白,為何他們會為了一個女子反目成仇。這名來曆不明的女子,似乎通曉天下事,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對他們幾人而言,乃是不敢想象的神鬼之能,尤其是對他而言,更是超出了想象。


    故而在彼時,周德威便可以疏遠,與此人保持著距離,看著他們圍繞在她身邊,從綻放到凋零……


    緣不知從何而起,一往情深深幾許。李存勖求而不得,顧閆勳卻莫名入懷。也許這是早早注定的宿命。隻是周德威依舊沒能參透,這其中的玄機。明明顧閆勳已遠遁漠北,為何偏偏要選在那時候迴來……


    原以為李存勖已經放下,卻不料隻是隱忍不發,靜待時機。


    九子連環盞前出現了一具偉岸的身影,但這身影卻不曾轉身,背對著他,漸行漸遠漸無書。周德威剛想站起身軀觸碰,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周德威隻得又坐了迴去,向往常一般,無事亂心,一臉淡然。


    這一仗打的很漂亮,在他縱馬離去後不久,河中府守軍便放棄了抵抗。而那些妄想拚死一搏的蠢材,無一例外成了這群嗜血之輩的刀下亡魂。


    “已有許久未曾見血了……”周德威呢喃自語。


    此時眼前已歸來四人,正是副夕和其餘三名校尉。周德威並未抬眼瞧向四人,而是抬手輕叩身側桌案,不覺蕩起了陣陣煙塵。這看似一塵不染的府邸,卻不知何時有陣陣煙塵墜落,不過是從入門到現在的片刻,已蒙塵。


    周德威猛然起身,手中樸刀驟然離鞘,朝著頭頂急射而去。樸刀釘入房梁發出嗡嗡悶響,其餘四人卻聽見房梁之上有一陣稀疏之聲,卻未瞧見有人影晃動。周德威也有些奇怪,憑他的身手和洞察,卻未發現在府中還有一人。兩人憑空對峙良久,為何不見此人出手襲殺?


    可當下並非思量此事的時候,周德威厲聲令下,“全城搜捕,一個時辰內將此人帶到我麵前。”


    四人抱拳領命,正待轉身,周德威又輕描淡寫地說道:“符夕,你留下。”三名校尉快步離開,符夕抬起的腳僵直在場,又緩緩放下。他此刻心中忐忑,雖是解除了胞兄的嫌疑,但此時胞兄生死未卜,實在有些寢食難安。


    周德威並未繼續說話,符夕隻得慢慢轉身跪地抱拳,等待令示。周德威卻似乎並不著急,借著燈火挑剔著指甲縫中混雜著鮮血的泥土,意興闌珊。這種詭異的沉默在符夕心中蔓延,他不知下一刻,那柄插入房梁的樸刀,會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不過片刻,就聽咣當一聲,那柄樸刀突然墜落,一瞬之間驚出了符夕一聲冷汗。本是半跪抱拳的符夕撲通一聲以頭鏘地,周德威卻是抬腳一點,那柄樸刀應勢彈起,被其牢牢抓在了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從上而下,朝著兩人直撲而來。周德威抬腳一蹬,將符夕踹出老遠,這才弓步前傾,架刀阻擋。來人一聲勁服,手中兩柄短刃左右開攻。借著九子連環盞的亮光,隱約能瞧見刀尖上點點綠芒,顯然是淬上了劇毒。


    符夕捂腰吃痛,半天沒能起身。卻忙不迭睜眼瞧去,隻見周德威與那賊人已戰在了一起,刀光交錯之間,竟是不相伯仲。此人來曆不明,藏於此處必然有所圖謀。剛才入門之時,周德威已從牌匾上瞧出了異樣,彼時未曾多想,此時細細思量起來,原是有人動了手腳。


    想來這小小河中府,也掛不出這等氣勢的牌匾,定是有人以此為暗號,在此處匯合。剛才一刀之威,並未震懾此人,反倒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原本想要與符夕言語幾句,卻不料來了這麽一出。


    周德威心中駭然,此人心機深沉,形勢滴水不漏,不是自己善於從細微之處尋找破綻,恐怕已著了此人的道。


    一番交手之下,兩人皆是奈何不得對方。周德威數次出手想要扯下此人的遮麵黑布,都無功而返。門外再次響起急促腳步聲,那名賊人突然身形一滯,似乎被其所擾。周德威抓住機會,一刀劈下,卻被此人架起短刃擋住。


    可周德威豈會善罷甘休,抬腳踹在此人胸膛,隻聽見一聲似女子般的悶哼後,那賊人借力後退,撞開後窗遁入夜幕之中。門外三人此時已快步走了進來,瞧見此景連忙將符夕扶了起來,未等開口便聽周德威下令道:“緊閉城門,別放走任何一人!若有強行闖關之徒,格殺勿論!”


    至於三人的無功而返,周德威早已料中。此人一直在等待時機,剛才樸刀之下,此人不走反留,定是想窺得軍情。眼下將此人逼走,河中府已盡在手中。周德威想到此處,心中稍稍放鬆下來,望向三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可有何發現?”


    本以為三人會抱拳請罪,卻不料其中一人驟然開口,“我等三人雖未抓到賊人,卻發現一處異樣,還請將軍挪步一觀。”


    周德威心中猛然一震,此刻同一時間,被人架起的符夕也是心中一顫。兩人似乎想到了同一個人,符吼的下落。見三人急不可待的神情,周德威不再有半點猶豫,此時問來想必也說不清楚,還不如前往異樣之處,方能真相大白。


    想到此處,急口說道:“前方引路,速速前去。”


    那名稟報的校尉連忙側身引路,周德威隨後跟上。符夕此時雖行走有些艱難,還是央求其餘兩人帶他一道前往。當周德威走出府邸,此時已是燈火通明,河中府各處已被其麾下兵卒燃起火把,照了個通透。


    周德威未曾止步,卻有些不適應。習慣了藏身黑暗之中的他,此時此刻暴露在光明之中,總覺著有些格格不入。


    當來到那名將領所說的異樣之處時,就連周德威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當場。眼前是一處空蕩蕩的廣場空地,有一方約莫十餘丈的方柱聳立期間,周圍有個座烽火台,已被人點燃,升騰起熊熊火焰。


    這方柱並無特別,不過是篆刻一些此地先輩的豐功偉績。而那四座烽火台,也隻是逢年過節時百姓載歌載舞的附庸罷了。隻是此時眼前的場景卻甚是詭異,身側校尉正想開口,卻被周德威抬手打斷。


    隻見他快步上前,走到方柱下,抬眼望向頭頂。此時頭頂上方懸掛著一人,渾身浴血,卻不斷抽搐。嘴中含糊不清,不知在說些什麽。


    周德威看了半晌,忽然扭頭問道:“你們來時,他便這樣在此?”


    這一句顯然有些多餘,隻不過周德威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想要問個徹底。未等那名稟報的校尉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姍姍來遲的符夕掙脫其餘兩名校尉的攙扶,跌跌撞撞地跑向方柱,軟到在地,泣不成聲。


    周德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再抬頭望向那方柱上吊著的人影,似乎明白了一切。此時那神誌不清的將死之人突然睜開雙眼,望著周德威大聲嘶吼,“後唐危矣……”


    說完又頹然昏厥,隻是嘴中依舊呢喃,卻再也聽不見所言為何。周德威漠然轉身,卻聽見身後符夕泣聲哀求,“周將軍,求求你,將胞兄放下來,救救他吧!”


    周德威停下腳步,並未轉身,隻是淡淡一句,“他中毒已深,已迴天乏術。”說完便再也不理會符夕的哀求和怒嚎,徑直走向黑暗之中。


    此時在廣場四周一片寂靜,卻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周德威的離開,似乎帶走了符夕最後一線希望,他從哀求到嚎啕大哭,再到怨毒的注視著其餘三人,因為沒有周德威的命令,無人膽敢救下他的胞兄。


    他不知胞兄為何到死都擔憂著後唐安危,卻不知此言乃是他胞兄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周德威下令救下,那藏在暗處的賊人便會趁機發動藏在符吼身上的機關,但周德威卻徑直離去,多少讓人有些可惜。


    那賊人駐足良久,抬手揉了揉胸口,冷哼一聲,再次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此時黑暗中又了兩隻互相狩獵的野獸,正在尋找著彼此的破綻,給對方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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