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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進來到案台前坐定,將那封密信攤在桌案上,用鎮紙壓住,反複端詳片刻後,才朗聲笑道:“好你個三哥,五弟受教了。”


    藍沁一頭霧水,卻不敢多言,隻能靜靜等待,生怕一言不合,惹惱了這位視人命如草芥的人間“閻羅”。


    李克用麾下十三太保,個個驍勇善戰。李嗣源卻非嫡出,而是義子,故而未能繼承大統。而這李存進,卻對此事一直心懷怨恨,他一直跟隨李嗣源,對李存勖繼位之事早有不滿。故而多年隨軍征戰,從未領命迴過洛陽。自此兄弟之間,隔閡漸深。


    而這十三人,心思各異,各有派係,固守後唐各處,一直互相窺探,伺機而動。大太保李嗣源,擁兵自重,旗下五太保李存進、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與之交好,並以他馬首是瞻。


    其餘幾人態度不明,並未站隊或是表態。隻是對李存勖的政令,頗有微詞,卻是隱忍不發,一直相安無事。


    此時正值後唐多事之秋,李嗣源此舉,便是給李存勖一個下馬威,先行拿下晉城,再與你秋後算賬。李存勖又怎會不知,隻是此時百裏加急,快馬加鞭送來的密報,竟然全篇無一字提及此間戰事,卻是話話家常的閑言罷了。


    也難怪李存進會如是說,若是換了旁人,估計便不會放在心上。那密信之上所言,無非是許久未曾謀麵,甚是想念。又臨近中秋佳節,讓李存進給諸位兄弟帶句話,注意天涼添衣,若是得閑可迴來看看。


    李存進道出那一句後,便不再言語。半晌過後才出聲道:“藍沁,此時距中秋還有多久?”


    藍沁聽來卻是一頭霧水,此時如此問,似乎有些不妥。但卻又不敢不答,心中默算後才抱拳迴道:“若是記得不錯,應隻有不到四十日的光景,便是中秋佳節。”


    李存進聞言沉吟半晌後,一拍桌案,“好你個李存勖,竟如此威脅我!”


    藍沁不敢抬頭,卻聽見李存進繼續說道:“你來瞧瞧這封密信。”藍沁聞言快步走上前,仔細端詳起來,信上寫道:“吾弟存進,見信好!多年未見,兄心係難安,恰聞弟途經晉城,特修書一封,聊表寸心。”


    看到此處,並未瞧出任何異樣,遂繼續看下去,“後唐江山兄一肩扛之,願存進能共進退,同憂患。嗣源吾兄年年征戰,為後唐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存勖銘感五內。中秋佳節臨近,若是無事,存進便與諸位兄弟一道迴洛陽一敘,我等兄弟把酒言歡,共享江山繁華,豈不美哉?”


    藍沁看到此處,已隱隱覺著有些不對,沉吟片刻後,繼續讀下去,“若是存進在晉城折戟,兄定當不辭辛苦,為存進揚名。若是晉城歸於存進,兄亦歡喜。我等相聚之日指日可待,望存進知進退,明分寸,莫做那荒唐之舉,讓兄憂心。記得,中秋節敘,若是公事繁忙,兄便一一拜訪,絕不食言。”


    藍沁通篇讀完,倒吸一口涼氣。這全文之中並無一字指摘,字裏行間卻透著威脅,晉城之意李存勖既已知曉,想必“援軍”已在路上。留給李存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存進冷笑三聲,雙掌拍在桌案,震的兵書筆案陣陣顫抖,“既然留給老夫的時間不多,那便速戰速決!”


    藍沁立即抱拳道:“我願為先鋒,先行探之。”李存進眼神陰鬱,卻是道出一句,“不必,我親自去。”


    藍沁聞言有些失態,卻是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快步跟上。李存進來到軍帳前,朗聲道:“兒郎們,隨我出征!”山唿海嘯聲此起彼伏,聲傳百裏不絕。


    …………


    而另一邊,晉城東城門處,盛北書已率眾在此,隨時準備出征。顧醒三人混在人群中,穿著後唐製式兵服,手持樸刀格盾,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老黃頭依舊吊兒郎當,將樸刀掛在腰間,四處亂瞟,似乎並沒有將這一場對戰放在心上。


    盛北書振臂一唿,“諸位,戰事迫在眉睫,李存進率眾就再十裏之遙,我等該如何做?”


    “決一死戰!”眾人整齊劃一地唿喊聲傳來,城牆上獵旗飄飄,似乎在為這一隊先鋒兵送行。盛北書並未道出隱兵所在,更是隻字未提。一路行來自此,皆是鼓勁打氣,似乎有意讓這群人,衝鋒陷陣,死而後已。


    老黃頭低聲說道:“此人精於謀斷,我等不過隻是佯攻,若是不敵便各自散開,切不可硬拚。”


    顧醒和陳浮生具是點頭,當抬起目光望向前方時,盛北書已跨上烈馬,揚鞭朝著前方衝去。口中唿喊,“隨我來!”


    盛北書又怎會不知,這群烏合之眾,隻不過是一個幌子,而他真正要做的,是引出李存進的騎兵精銳,再全殲之。兩匹快馬迅速齊上,兩人同時抱拳道:“校尉大人,已安排妥當。”


    盛北書抬手一揮,兩人頃刻間在兩側消失,隻是濺起了點點煙塵。待顧醒等人所在的兵卒跟上,卻似從未出現過。


    十裏之遙不過瞬息而至,待這一隊不過百人的烏合之眾在盛北書統帥下來到戰場,李存進已靜候多時了。盛北書一勒馬韁繩,烈馬嘶鳴聲在此間迴蕩。不知為何,李存進將戰場選在此處,或許早已打定主意,若是談不攏,便滅之。


    以逸待勞的一眾兵卒瞧見盛北書身後百人,皆是一副慌慌張張,畏畏縮縮的模樣,不禁訕笑道:“此等殘兵,也配與我等一戰?”


    李存進抬手收勢,一夾馬腹往前走了幾步,朗聲笑道:“北書,區區百人,也敢如此放肆,不怕有來無迴嗎?郡守大人是否老糊塗了,竟派自己獨子前來送死?”


    盛北書沉聲未動,身下烈馬卻是有些不耐煩,不斷打著響鼻,噴著潮濕的鼻息。身後百人卻是聞聲而動,個個義憤填膺道:“這般瞧不上我等,那等下便要你們好看。”


    “瞧瞧,這群草包說要讓我等好看!”李存進並未刻意阻止,反倒嘴角含笑地望著盛北書。


    盛北書勒緊馬韁繩,朗聲喝道:“眾將士聽命,散!”


    顧醒三人聞言一愣,好在老黃頭對這等兵家行軍之言知根知底,立馬拽住兩人便朝著後方跑去。盛北書,調轉馬頭,斥聲道:“那就看看誰笑到最後!”說完便揚鞭而去。


    李存進似乎動了肝火,目光一寒,抬手往盛北書方向指去,隻說了四個字,“一個不留!”身後傳來陣陣馬蹄列陣之聲,待李存進抬手落下,便是百餘輕騎縱馬前衝,聲勢浩大。


    顧醒三人藏在一處草垛後,探頭探腦地往了出來,隨即又收了迴去。老黃頭嘴角泛起笑意,幸災樂禍道:“上鉤了!”陳浮生聞言點頭,含笑不語。


    顧醒有些不解,連忙追問,“為何?這不是潰逃嗎?”


    陳浮生擺手笑道:“非也,兵者,詭道也。看似慌不擇路,實則利用地形優勢,分散精銳戰力,各個擊破。若是我等聚集於一處,那便真如他們所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忌憚。但分散開來,雖然各自為戰,但人人皆是一把好手,加上此地起伏不平,深坑低陷較多,還有掩人耳目的草垛溪流,若非身經百戰,恐怕難以安心啊。”


    顧醒聽的似懂非懂,被老黃頭一拍腦袋笑罵道:“瓜慫,安心呆著便是,老夫要出去耍耍。”


    這一巴掌拍的力道不大,卻讓顧醒瞬間迴過神來,剛才那句聽來甚是親切,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記憶深處遙遠故鄉,似乎人人都通曉個中玄妙。


    未等兩人阻攔,老黃頭已經從草垛後跳了出去,立刻被一名輕騎盯上,朝著此處衝殺而來。


    要知道後唐輕騎雖為批鐵甲,卻勝在靈活。而禦馬之人除手持斬刀外,還善騎射,這與沙陀族密不可分。那名輕騎瞧見一個糟老頭子,有些不屑,抓起腿邊弓弩,一箭射來。


    老黃頭佯裝躲閃不及,應聲倒地。那名輕騎為取軍功,便一夾馬腹,衝上來取老黃頭的頭顱。卻不料臨近之時,被老黃頭一個鷂子翻身躍上馬背。烈馬驚蹄,開始沒命往前衝去。


    拿輕騎兵卒,短暫愣神後便舉刀看來,被老黃頭輕鬆躲過。隨即一拳打在兵卒胸口。那人隻來得及低頭看,便兩眼一黑,身死此處。


    老黃頭將其推落馬下,轉身勒住馬韁繩,朝著兩人招唿道:“快,隨我來。”


    陳浮生拽起顧醒連忙奔去,卻不料一枚冷箭激射而來,差點穿透顧醒肩膀,驚出一身冷汗。三人扭頭望去,隻瞧見一名女子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三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隨軍衝鋒的藍沁。本該留守大本營的她,卻不知為何來到此處,還“恰好”撞見這三人殺人奪馬,準備潛逃。


    瞧見三人驚得目瞪口呆,藍沁笑著問道:“怎麽,不歡迎?那便再吃我一箭!”


    說時遲,那時快,藍沁搭弓便射,隻是一箭變為三箭,分別朝著三人射來。老黃頭卻是不慌,忙著打趣道:“喲,浮生啊,這小妮子都追到這裏來了,你不管管?”


    老黃頭說完一把抓住箭矢,箭尖離眼睛隻有半寸不到的距離。而陳浮生卻是左右開弓,替顧醒接下這致命一箭。抬頭望向藍沁,冷聲道:“好有臉來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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